第九十章 先給點糖衣
在城防大隊的接引下，要塞使者團分為兩支，大部隊前往獵荒者整裝大廳休息待命，而堯光則帶上鄭濤、蘇尋兩名護衛跟隨維克多去到議事大廳麵見燈塔城主。
一路上維克多始終兩手背後沉默不語，直至進到議事廳，他才走到輪椅中的垂暮老者耳邊低語了幾句。
摩根點點頭，艱難地抬起眼皮看向三位要塞使者：“孩子，你們大張旗鼓來到燈塔，肯定不是為了欣賞天上的風景，我說的對吧？”
“要塞為結盟而來。”堯光沒有選擇拐彎抹角的外交方式。
老者手指顫抖，推動輪椅導向杆，逼近那名看樣子至多隻二十歲的少年，問道：“結盟……嗯，很有誘惑力的詞，可是現在燈塔的日子並不算難過。”
換而言之，就是好處呢？
這老狐狸精得很，明明自己的堡壘已經被人闖進內部，卻還依舊坦然自若。
“被刀架住脖子過日子嗎？城主大人。”
摩根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微笑：“看來，你已經摸到不少關於燈塔的秘密了。”
老者坐著輪椅駛向雲台，出神地望著窗外黑夜，背對堯光說道：
“我不清楚你的要塞是否跟那幫家夥交過手，但深淵真的很強，強到令人發指。一旦被深淵發現燈塔有違逆之心，即使不出手擊落燈塔，也會徹底斷絕我們從地表采集物資的機會。”
城主的苦處無人能懂，養活燈塔上萬子民豈是簡單之事？
僅靠太陽能收集板獲取能源杯水車薪；
居民生病受傷所需醫藥極度匱乏，連摩根這個當城主有時都得克扣自己藥量；
最重要一點，燈塔沒有足夠食物來源，頂層那點土地種出來的糧食，養活三四千人已是極限。
“關於吃飯其實問題不大，要塞擁有技術從噬極獸肢體中抽離生物能，刺激植物生長，讓穀物豆類等產量增幅百分之三百以上。”堯光語出驚人道。
“什麽！”城主摩根與身旁維克多皆為之動容。
農作物產量增長三倍，尼瑪豈不是每個月都能成熟收獲一次。倆老頭差點當場罵街，這特麽什麽黑科技？
維克多見摩根兩眼放光，出言提醒道：“大人，這事兒可信度太低，不能聽他一麵之詞”
“不，我相信這孩子說的話。”行將就木的老者擺擺手。
他看向堯光，急切道：“靈籠，是靈籠，你們把能量傳輸係統造出來了，對不對？”
少年點點頭：“是的。”
要塞最大的資本，那便是擁有相對完整的舊世界工業製造鏈，吹得誇張一點，任何科技造物隻要有圖紙送到要塞手裏，他們都能造得出來。
摩根往嘴裏倒進幾枚小藥丸，平複激動帶來的心絞痛，稍稍緩和一陣後，道：
“那麽代價呢？燈塔需要為結盟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提供人口和所有手上的舊世界科學技術。”
聽到使者少年的回答，老者略有不解。
舊世界科技尚能理喻，幾十年來燈塔確實在地麵廢墟，搜羅到了許多舊世界遺留，那些科技武器雖然先進精妙，但燈塔的生產力無法將它們轉化為實體。
既然要塞有能力搞出靈籠傳輸裝置，那麽其他東西應該也不在話下。
但是人口……
這讓摩根本能反感，難道要塞跟深淵是不同派係的同一夥人？
理解對方心理盤算，堯光補充道：“別誤會，要塞不會帶走任何人，隻是希望決戰之時，燈塔能有人自願為人類的未來犧牲。”
“讓我的子民充當炮灰麽？”摩根眯起雙眼，隱隱散發著怒意。
“不是炮灰，而是主力進攻方。”堯光挺直身板，氣勢上毫不落於對方。
“既然城主大人說出‘靈籠’這個詞，應該清楚這件武器的威能，但您所不知的是，要成為靈籠本體，首先，必須是自然繁衍的人類。”
少年環顧身旁兩名護衛，道：“可惜長久以來為了精煉居民基因強度，要塞一直采取人工授精方式，因而從靈籠角度來說，我們的靈魂源質不夠完整，無法成為那件武器的本體。”
雖然當初白月魁並未把具體打造靈籠的方法透露，不過幾十年來，通過對那件丟棄在燈塔的生物裝甲反向推研，摩根算是掌握其中一些門道，這波解釋足以令他稍微放下點戒備。
垂暮老者思量再三，做出決定道：“結盟的事值得努力，等這段時期清理完燈塔中隱患，我定會親自登門拜訪要塞進行詳細商談。”
所謂隱患，指的恐怕就是像飛雪這類，身體裏流淌著深淵基因的人。
“城主大人，我聽聞您近期正不斷派遣獵荒者下地去送死。”堯光打斷道，“燈塔養育那些深淵送來的外來者二三十年，就這麽把他們清理掉，難道不覺得有點吃虧麽？”
這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手裏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以這種狀態跟要塞談判，燈塔豈不是始終都會被牽著鼻子走……
老城主猛烈咳嗽之際，維克多代為回答道：“剜除腐肉乃是刮骨療傷必做之事！”
這麽無情的決斷在堯光看來，其實無可厚非，要知道在舊世界時代，兩國交戰也會首先驅逐境內敵對國移民。
即便那些人早已把生養自己的土地當做了祖國家園，但仍然無法保證其中是否埋藏著禍殃。
畢竟，這種重大事項麵前，掌局者通常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可放過一個隱形炸彈。
“恕我多管閑事，如果有辦法確保那些人不會被深淵控製心神，城主大人會放過他們嗎？”堯光問道。
摩根沉默了許久，閉上眼睛沉聲道：“不可能有辦法，深淵控製的不是人心，而是埋藏在基因裏的深層指令，讓他們就像噬極獸一樣身不由己聽命行事，我……見識過。”
要塞少年沒有反駁，他命部下呈上一張數據盤，裏麵包含了許多有價值的科技成果，算是送給燈塔的見麵禮。
結盟之事看來已經板上釘釘，堯光不會在這個節骨點有意頂撞摩根。
至於獵荒者會不會繼續‘被犧牲’……
看來，有必要再去一趟那個地方，讓琉璃把兩座完好無損的金字塔徹底變成自己的東西。
論控製生物，唯有金字塔能夠克製深淵。
當然，深淵的控製技術來源於金字塔也極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