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光與影
聽指揮官這麽說，一眾部下們都覺得相當有道理，他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堯光倒也來者不拒，畢竟末日堡壘本就沒什麽可供娛樂的項目，軍中更是無聊至極。
平日裏要塞潛伏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士兵們如果沒有接到地表任務命令，除了訓練就是吃飯睡覺，跟個機器人相差無幾。
偶爾點到即止的相互比鬥，成了唯一緩解壓力的重要方式。
一名名士兵來到堯光麵前抱拳行禮而後開始對弈，這是舊世界遺留下來的禮儀，表明無論勝負始終保持著雙方之間的尊重。
雖然身體經過琉璃係統略微提升，但現今的堯光還遠遠稱不上‘戰神’。
在不使用特效卡牌的前提下，赤手肉搏勝率隻能維持在8成左右。
那是因為使者團中探獵者成員有不少身經百戰的老鳥，他們所擁有的戰鬥意識和技巧，是堯光難以從單純身體強化中得到彌補的。
因此，這一輪輪比鬥也算是摸個底，表明自身實力的同時，也了解哪些部下屬於心思縝密善於觀察戰局的優秀戰士。
部隊中情緒往往比其他群體容易獲得傳染，尤其是表現欲，到後來原隸屬城防部隊的人也坐不住了，幹看別人打能有什麽意思，即使可能受點小傷，但心情總歸是爽的。
當然，與未經過基因強化的普通人比鬥，為了公平起見，身為探獵者的堯光必須與對方一起穿上訓練用簡易動力外骨。
而且他還得把機器輸出功率稍作調整，才能縮小身體素質差距。
連長隻有一位，大夥哪有臉全都一窩蜂找他單挑？反正場地大器材足，於是使者團便自由分組成十支小隊，玩起了積分局。
兩三個鍾頭後。
堯光大汗淋漓地往地上一坐，揉搓著剛才被擊中的下巴頦，腦袋還有些暈暈乎乎，這幫孫子戰鬥力真是太可以了……
一陣豆腐的氣味飄進鼻子裏，他轉臉斜望，發現不知何時飛雪站到了自己身後。
飛雪上穿墨綠色貼身短袖，下著黑色工裝褲，將紫發紮成短馬尾束在腦後，手裏吊著兩隻盛滿飲料的紙杯。
“給我的？”當堯光這麽問的時候，卻已經把遞到麵前的杯子接了過來。
飛雪喝了一口紙杯中飲料，咂嘴皺眉道：“你們這兒牛奶味道怪怪的，是不是變質了？”
“噗！”
噴出來的空氣在杯子裏泛起一陣氣泡，堯光抹著胸前汙漬，笑道：“什麽牛奶，這叫豆漿，用大豆做的。”
“大豆製品？”飛雪有些厭惡地把剩餘的豆漿連同紙杯放到地上，“我討厭豆子，吃多了脹氣。”
就是因為怕脹氣咱老祖宗才發明豆漿作法的好麽？
堯光懶得當說明書，畢竟飛雪曾經生活的地方與要塞應該屬於舊世界兩種不同文明遺留，有太多觀念和習慣存在差異，要是什麽事都解釋幾句，恐怕一個月都講不完。
“是誰告訴你我在這？”少年喝光自己的豆漿，又撿起飛雪那杯一口喝幹，隨後將紙杯捏扁扔進旁邊回收桶。
“那杯我喝過……”
少女愣住了，這家夥怎麽能這樣……
“浪費可恥，每一口食物都來之不易。”
擦擦嘴，堯光並無自知地看著對方，等待前一個問題的答案。
“有幾個自稱情報局的人，兩個鍾頭前到宿舍討要燈塔通信頻率，我順便問了你的位置。”
望向四周隨處可見的鷹眼探頭，飛雪沉吟道：“燈塔要是也有這套身份監視係統，一大半人都得上火刑台。”
盯著仍在場中比鬥的士兵們出神，此前她與探獵者在黑夜中交手，領教過這種小型機鎧刀槍不入的防禦性能，如今觀看別人穿戴動力外骨互鬥，更加被其靈活性能所震撼。
堯光穿上皮靴和外套，領著飛雪走出探獵者大廳。
“其實我一直想問，為什麽燈塔會采用，火刑這種慘無人道的行刑方式？據我所知，你們彈藥儲備可充沛得很。”
“跟光影教義有關，被光輝火焰燒死的人，他們的靈魂無法回歸光影之主懷抱。”飛雪回道。
好一個怪力亂神的說法，堯光對此嗤之以鼻，這說法與中世紀人們把‘女巫’綁在柴火堆燒死稱為淨化有什麽區別？
“我不明白，查爾斯三十歲都沒到，他編出來的東西怎麽就能傳遍燈塔讓人信服，是因為摩根城主撐腰支持？”
飛雪搖搖頭認真道：“查爾斯沒有亂編，世上的確存在光影之神。”
腳步驟停，堯光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少女，“連你也被洗腦了？還好我當初隻是粗略看了幾眼教義。”
前方有一棟造型獨特的建築物吸引了飛雪的注意力，她一邊向那棟建築走，一邊說道：
“雖然不清楚你們這座要塞的曆史，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但肯定與燈塔相差甚遠，或許你們在地底埋得太深，所以根本不了解當時外麵發生了什麽。”
這句話說到重點，堯光似乎抓住了某些莫名線索——
要塞以為末日降臨於一百多年以前；
9號機的數據庫信息卻又表明，直到65年前整個世界仍處於末日到來前夕；
而燈塔……他們卻覺得那場世紀地質變動才是末世禍因。
感覺大家對所謂末日的定義完全不同，並且時間線上也有所混亂，難不成生在同一顆星球，卻有著不同曆史進程或者時間流速？
堯光追上飛雪，問道：“燈塔……我是說，有人見過光影之神？”
“跟摩根一樣老的人才親眼見過。”少女停在那棟弧形建築大門口，道：
“光影之主是一團大到無邊無際的紅色光球，當它降臨時，所有光源包括星辰太陽都一並消失，全世界隻剩能被它照耀到和沒照耀到兩種分別。”
“有個聲音回蕩在每一個人腦中，光影臣民已被光芒籠罩，而黑暗之下皆為罪民。”
“臣民的靈魂將得到超脫，它們有資格脫離肉軀束縛，去往更高境界與光影融為一體。”
“罪民則永遠沉溺厄難紛爭，遭受靈魂罪責。”
好像越聽越玄乎了……堯光啞然，不知該說什麽好。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堯光都是堅定不移的無神論者，但飛雪認真的表情告訴他，這並非胡編亂鄒。
既然靈魂能量真實存在，神祇應該也是存在的吧。
飛雪深知，對於要塞出生的堯光來說，這些話聽著有點匪夷所思，於是便拿出證據。
“你肯定在地表見過大範圍人類肉土化現象吧？”
“那些就是臣民靈魂瞬間融入光影之後，遺留下來的肉身廢料。”
“還有那些墜落的宇宙飛船，也是神祇之光所為，它不允許任何一縷人類靈魂，離開這顆屬於光影掌管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