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泳池密談
清澈的池水波光嶙峋，水晶吊燈下，6尊聖童模樣的雕塑手捧寶瓶，正不斷把冷熱適中的水源引入這方私人泳池。
波紋湧動，一頭金色的長發鑽出水麵，光影之主查爾斯遊至石台，歪歪腦袋傾倒出耳中積水。
侍奉者從牆角輕腳走近，因為今天大人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她隻能跪在地上，為會首雙手呈上毛巾。
“叫荷光者過來。”查爾斯麵無表情地對教徒吩咐道。
他離開泳池，隻穿了一條泳裝短褲，肌肉線條健美而勻稱，完全想象不出平日裏光影教服下，竟隱藏著一副如此強健的體魄。
“回會首大人的話，梵蒂大人早些時候已經自行去禁閉室了。”女侍不敢抬頭，誠惶誠恐回應道。
查爾斯將毛巾搭在侍奉者肩頭，“難道要我教你怎麽通知她麽？”
無形壓迫感使得年輕女子瑟瑟發抖，她虔誠的相信，查爾斯就是光影之主在人間的代言人。
否則，怎麽可能會有這般叫人連氣都喘不過來的神之威嚴。
她低頭領命，起身去往禁閉室，剛打開金色大門，迎麵便見到一位身著製服的高挑女子。
那女子的軍銜徽章顯示著她在燈塔的地位，照理說，女侍是沒有勇氣阻攔一位指揮官的。
可此時情況不同，裏麵那位可是他們崇高的光影會首，如何能讓外人隨便闖入他的私人泳池？
“倒省得我敲門。”高挑女子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嗤。
女侍堵在兩扇敞開的大門中間，她絲毫不願退讓，更對旁邊光影近衛道：“攔住她，任何人都不可打擾查爾斯大人休息放鬆。”
“姑娘，勇氣可嘉。”
高挑女子無視光影近衛把兩支電叉橫在自己麵前，笑容溫柔得有些可怕。
大門之內，傳來不容部下猶豫的聲音，“讓她進來。”
燈塔航線指揮官保持臉上笑容，用一根食指挑開電叉，從女性侍奉者身旁，走入會首大人的專用休息室。
“哦對了，麻煩記得把門關緊。”邁了兩步，她忽而轉頭，對那名侍奉者提醒道。
查爾斯仍舊袒露上半身，斜坐在躺椅上，指間夾著一杯白葡萄酒，看向身著航線指揮官製服的鏡南。
“有沒有興趣遊兩圈？我可以把這裏借你幾個鍾頭。”
鏡南瞥了金發男子一眼，去到盛放美酒的桌前，找了支空杯子自行斟了半杯，仰頭一口而盡。
“我對這種吃人喝血的奢華不敢興趣。”
“哦？”查爾斯眯起雙眼，“那指揮官閣下，對什麽才感興趣？權力？自由？還是——我？”
“知道嗎，你說話的方式很惡心。”鏡南將空酒杯‘噗通’一聲丟進泳池。
她站在一尊聖童雕像旁，收斂自己的職業式笑容：“馬克在這個時候被審判，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哈哈哈！”金發男子仿佛聽見世紀大笑話，笑得直不起腰，杯中美酒灑落了一地。
“你以為是我害他？你居然認定是我害他！哈哈哈……”
被他瘋狂的行為弄得有些疑惑，鏡南低聲道：“除了你還能有誰？”
“動動你聰明的小腦袋，女士。”查爾斯用食指在對方太陽穴旁比劃道：
“我為什麽要做出這種根本不可能殺得了馬克的事情？審判團一半還多一個老頑固都站在馬克那邊，他們真會因為這種小事給那家夥定罪？”
鏡南反駁道：“會首大人不是一直苦於無法找到，激怒馬克反叛的理由麽。再說，隻有你才能說服，暗藏在人口計劃部的教眾動手腳。”
金發男子搖頭道：“刺激馬克很容易，從你向我透露他與那名小副官不清不楚時，我就隨時能安排那個小姑娘和別人躺進晨曦大廳的軟床。”
“你覺得這夠刺激嗎？反正我覺得挺刺激的。”
“不過，這遠遠達不到讓馬克反叛燈塔的程度。”
查爾斯說得很值得讓人相信，馬克因為姐姐紅寇當年被處決的事情，對燈塔體製雖然埋下了仇恨，但他同時也繼承了紅寇的遺誌。
那就是守護燈塔，守護這裏的每一個人。
所以即便與冉冰心照不宣相互愛慕，他也不會因此抗拒繁育，與燈塔斷然走上對立道路。
看出鏡南神情有所動搖，查爾斯提點道：“猜猜多出來的那個老頑固是誰？”
“你是說……城主他自己！”
金發男子拍手鼓勵：“終於開竅了。”
“為什麽？馬克是他力排眾議，欽定的下一任城主。”
查爾斯舉起右手酒杯，升過頭頂：“端坐於王位之上的君主，永遠都不希望出現下一任。”
“可是城主大人他已經快……”
女子話還沒說完，查爾斯突然往地上一躺動都不動，睜隻眼閉隻眼，笑道：“是這樣嗎？”
“裝的？”
“恭喜你，又開竅了。”查爾斯坐起身，“摩根除了心髒，身體其他部分依舊很健康。關於這點，你們不清楚，但我的某個虔誠教眾卻很清楚。”
“城主他必須拿到β受體阻滯劑，但是嘛……摩根的年紀你懂，獵荒者恐怕不太可能為他去拚命。”
鏡南有種渾身墜入冰窖的感覺，她接著查爾斯的話尾道：“所以摩根動用城防大隊禁足了馬克，並聲稱他暴力抗拒繁育任務。”
“錯！”金發男子穿上浴衣，“繁育任務是真的，馬克暴力抗拒也是真的，一切都早已在算計之中。”
查爾斯走向大門，非常紳士地為鏡南將其打開：“抱歉，讓指揮官閣下當麵質問的計劃落空。但接下來，本人的確還有些不可告人的內容要和部下商議。”
“所以，恕不遠送。”
既然對方已經很優雅地下了逐客令，鏡南也不好再繼續都留在此地，她原以為一切都是查爾斯搗的鬼，現在想來，或許這僅僅隻是其中一種可能。
“哦對了……”
當製服女子經過身旁時，光影會首學著對方先前與自己女侍講話的口吻，溫柔笑道：
“看到你那張臉，我也覺得很惡心。”
鏡南什麽表情也沒有傳達，她要去往燈塔主控製大廳，等待獵荒者大隊回歸。
無論這場事件背後，是查爾斯也好，城主摩根也罷，她都不能讓這群用來打掩護的炮灰傷筋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