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落要塞
嘶……
呼……
嘶……
呼……
多用模塊防爆麵甲內，深呼吸的聲音急促而緊張，內屏狀態數據好幾次提示使用單位心率過快。
駕乘員沒有心思顧慮那些不斷變化的數據曲線，現如今他隻想快點讓兩條腿停止發抖。
“淦！”少年狠狠捶了一下大腿，“我已經怕得要死了……”
機工從身後有條不紊地將主電池板裝載到少年動力外殼背上。
那玩意隻有成年人兩個巴掌大僅5厘米厚，卻足足重達42公斤，畢竟主電池是最為重要且脆弱的設備，它必須由壓縮後高密度合金保護。
“ok，猛男登場！”機工用電動螺絲槍固定好電池，在少年肩膀熱情地拍了一下，接著又轉到另一個人身後，重複此前工作。
從心窩到小腹陣陣抽搐，這種高壓緊張帶來的生理反應，讓少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嘔吐還是想拉屎……
他就要上戰場了？
幾十分鍾後就要跟那些怪物麵對麵sayhello？
這簡直是條未曾設想過的瘋狂道路！
“颶風_7型增強動力外殼駕駛員堯光，生物信息驗證通過。”
“動力外殼允許輸入行為增幅指令。”
“當前主電池板剩餘電量99%，內載備用能源棒剩餘96%。”
“輔助腦係統上線。”
“開始武器運行自檢……檢測完畢，動能武器搭載數0，高熱鋸剩餘鋸刃5，可用脈衝充能4。”
……
AI的匯報刺激著堯光每一縷神經，隨著液壓傳動裝置發出的聲響，他抬起手，解除防爆麵甲與護頸板的連接。
摘下麵甲。
升降機平台上有股揮散不去的濃烈機油味，即便這裏處於室外，但氣味依舊被大風不斷刮進鼻子裏。
越過前排裝甲車和二十多名同樣裝備製式動力外殼的人員，堯光看到天邊那輪上午九點的太陽。
而太陽之下，似乎永無盡頭的廢土正卷襲陣陣沙塵。
腳下生活的地方有個名字，叫做不落要塞。
它容納著大災變後唯一幸存的2-3萬人口，至少目前他們還未曾發現其餘人類聚居地。
生活在這裏的人不清楚自己祖上從哪一代開始了定居，社會曆史屬於禁忌話題，就算有些人摸到點頭緒也不敢聲張傳播，否則當天他就會被治罪處決。
社會分工在不落要塞中極度明確，你有權利選擇，但絕不容更改。
多年以來經過幾次內部暴動，要塞決策高層逐漸轉移向女性主導，因為在極端條件下，女人做出的選擇往往比男人更理性，或者說……心狠手辣。
當然這並沒出引出兩性對決的巨大矛盾場麵。
大家各有犧牲，同時也各有所得。
男人放棄了交陪權，由機關收集優質米青子，供同樣優質的女性人工受韻。
沒人知道自己老爹是誰……但老媽和外婆依然能教會你什麽是“家”。
鬥爭觸發的因素無非有三條：活命、吃飯、繁殖欲望。
有人說，世上沒了女人，男人的戰爭就消失了。
同樣男人如果死絕，在有飯吃的情況下，女人也提不起幹架的勁頭。
所以，愛情在不落要塞被視為混亂導火索……
而隻有母係女性親屬構成的家庭，則被定為每個人努力、貢獻、乃至犧牲的終極信仰。
為了自身群體利益，男人可以反擊老婆。
但為了自己親媽，90%平民男性都會選擇丟棄利益，甚至必要時，子命換母也在所不惜。
相應的，母親作為決策群體，也必將為自家兒子多做顧慮。
男人不養孩子，但卻可以把所有後輩當做自己的下一代去照顧。
女人獨自養家，同時也被法律賦予物資優先權。
這樣就形成了一種末世環境下的“良性循環”。
堯光對此毫無異意，雖然這與他十年前的社會認知大相徑庭……
沒錯，他今年十七歲，但來到這片末日之後的世界剛滿十年。
十年時間，足以改變一個年輕穿越者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
今天是他正式成為“探獵者”的日子，也將是他首次踏足要塞之外的開端。
“呦——豁——沒在打退堂鼓吧？”
一個紅頭發、年紀在二十四五的高挑女子，突然從身後竄過來，兩手按在堯光腦袋上，把他頭發揉得一團糟。
“臥槽！疼疼疼疼疼！停！”少年擺脫魔抓，捂著腦闊齜牙咧嘴跳向一旁。
動力外殼就算操作再精細，拿那玩意撓人腦袋也算畜生行為啊！
“關……師父，你能不能像個成年人？”
堯光本來打算叫關月本名，喊到一半見對方巴掌揚起來急忙改口。
探獵者由師徒體係代代傳承，關月教了他三年，叫聲師父理所應當。
還好不落要塞裏不存在“丈夫”這個名詞，不然堯光的知識麵裏還真記不起，女師父的老公該叫啥。
當然，關月怎麽可能有老公，就算擱上輩子也沒人敢娶這種沙雕。
“為師哪裏不像成年人？明明很大……”關月歪著腦袋，敲敲摸摸前胸裝甲，哐當哐當響。
她四處張望一番，升降機外圍有許多為探獵者助威的人群。
“堯姐沒來？”
“她不敢來。”
“也對，你媽感情脆弱，不適合生離死別的大場麵。”
“喂！作師父的上來就咒徒弟，你良心呢？”
“被噬極獸吃了。”關月攤開手，一副就是如此的樣子。
……
師父實在是太會囉嗦了，以至於後來，要塞高層以及探獵者領隊凱南在台上豪言壯誌的戰前講演，堯光一句也沒聽清。
他跟著其餘28人沒頭沒腦地吼了幾聲“嗚哈嗚哈”，便被關月拖著胳膊拽上了一輛刑天級重型裝甲車。
車裏乘坐的另外幾名探獵者都是老熟人：狙擊手蝰蛇、機炮手火銃、萬能駕駛員老黑、究極工具人臘腸、資源探測員波波。
他們既是堯光師父的小隊成員，也曾是師父的師父的小隊成員。
論帶新人他們是最專業的！
蝰蛇的麵甲跟別人很不一樣，專為狙擊瞄準設計，右眼有個冒著綠光的伸縮鏡。
他一邊擦槍一邊把頭轉向堯光，問道：“想好自己的綽號了沒？”
每個探獵者都有獨立代號，這屬於不成文的規矩，大家之間很少相互稱呼本名。
關月興致上頭，巨型起重升降梯放閘瞬間，她一個沒坐穩，直接摔了個狗爬。
若無其事地飛快站起身，關月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堯光，逼起十足地笑道：“乖徒兒，為師早幫你想好了代號，就叫老鷹！”
堯光頭都沒抬：“我拒絕。”
“昂？你不樂意？”關月把大腳踩在徒弟座位旁，咬牙切齒大有敢點頭就錘死你的氣勢。
少年稍稍往側方挪動了公分，其實他蠻怵關月的，畢竟被這沙雕揍了三年，大概她腦子也全是肌肉……
“叫……破軍……行不行？”
“哈？破軍是什麽玩意？”
“我……”
麻蛋，老子叫堯光啊，搖光就是破軍啊！
但是這世界沒有北鬥七星，老子要怎麽告訴你那是個什麽玩意！
關月隔著麵甲扣扣下巴，若有所思幾秒鍾，嘀咕：“雖然不懂，不過聽起來還蠻可以，以後就叫破軍吧。”
額，就這？
不愧是你，自稱為“朕”，綽號“大王”的女人！
“破軍！破軍！破軍！破軍！”
裝甲車裏除了堯光，六個人同時跺著汽車底盤，打起莫名其妙的節拍瘋狂呼喊。
要不是在末世廢土，這幫人都是中二癌晚期！
升降梯抵達地麵，裝甲車引擎轟鳴溜塵飛馳，堯光把頭伸出車外。
回望身後，那座令人仰視窒息的鋼鐵要塞。
——果然，它是台如同山脈般龐然巍峨的超巨型盾構機！
圓柱體要塞壁壘上藍光閃爍，那是無數噬極獸的半截屍身。
沒錯，不落要塞，我們有殺死噬極獸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