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美人詭計
當彥祖聽完他的話,眼中滿是狠戾之色:“傅廷的膽子的確不小,居然敢將自己用過的東西送給朕。”
隨即,他卻雙轉而一笑:“也好,以後處理起來,更為便利。”
李玉笑了笑:“隻怕蔣崇會忍不住比陛下先動手。”
彥祖勾了勾嘴角:“我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借刀殺人,又可省力又不用髒手,何樂而不為?
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彥祖起身:“好久沒去父皇了,今日不如你陪我前去探望?”
“好。”李玉微笑:“他最近,倒是過得不錯。”
“那是自然,多虧你照顧周到嘛。”彥祖大笑。
兩人一同前行,走到半路,李玉搖頭:“我還是先退避吧,他這個人,疑心得緊。”
“也好,你還是按計行事。”彥祖與他分別,獨自前往春曖殿。
李玉往反向而去,走了一段,又回過頭,望了望彥祖的背影……
今日的春暖殿倒真是安靜,再無人唱戲。進了殿,隻見太上皇正坐在桌前,聚精會神地畫畫。
彥祖走上前去,他卻似忽然驚覺,一把將那畫揉成團,揣進懷裏,戒備地望著彥祖:“你不許偷看。”
“你畫的是什麽?”彥祖笑著,向他伸出手。
“不給你看。”他嘟著嘴,像個固執的孩童。
彥祖也不強求,而是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下,笑眯眯地問:“父皇近日可好?”
太上皇不理他,又去找宮女,重新要紙張作畫。
彥祖就在旁邊涼涼地看著他鬧,直到發現,他畫的,乃是一株蘭花。
‘還在想她麽?“彥祖站在他身後,幽幽地問。
太上皇似沒聽見般,隻專心致誌地畫完,又在右下角,題上四個字——幽蘭惜蕊。
彥祖忽然出手,將那紙奪過來,瞬間撕了個粉碎。
太上皇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半晌,驀地爆發出大哭:”你為什麽要撕我的畫……你賠給我……賠給我……“
他拉扯著彥祖的袖子,不住搖晃。
彥祖隻站著不動,許久,轉過臉,一雙厲眼直視著他,一字一頓:”若是你再不斷了念想,我會徹底毀你的水晶棺。”
可是太上皇卻還是不依不饒地哭鬧:“什麽水晶棺,我不管,我隻要你賠我的畫。”
彥祖盯了他半晌,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其實你要是一直瘋下去,也挺不錯。” 語畢便甩開他的手,長笑離去。
太上皇依然站在在原地,低著頭看那一地碎片,仿佛無知無感……
接下來的兩天,彥祖上完朝,除了禦書房,便是回寢宮,再未去過別處。雖然賞賜之物依舊源源不斷,可彥祖不去秋玉殿,傅蓉還是坐不住了。本想去顏棠宮裏探探消息,可是想起上次她那臉色,傅蓉又不好去。
坐立難安之下,她終於 忍不住,找到了禦書房。才到門口,看見正在批閱折子的彥祖,專注的神情,雕塑般的五官,便讓她心中一蕩。“皇上。”她軟聲叫道。
彥祖抬起頭,望著她笑笑:“你怎麽來了?”
這一笑,更是如三月的柔風拂麵,溫煦醉人。
傅蓉幾乎看得癡了,但很快她便記起自己今日的目的,搖曳生姿地走到他身邊,輕咬著朱唇,語氣裏含著委屈:“皇上已經多日不曾去看臣妾了。”
“近來太忙。”彥祖回答得輕描淡寫。
傅蓉幾乎想反問,那你為何有空去皇後那裏?可她知道,如今自己還不能如此放肆,隻得低著頭,做出楚楚可憐又嬌羞無限的模樣:“臣妾……臣妾想皇上了嘛……”
彥祖眸光閃動,大笑:“蓉兒你真可愛。”
這一聲“蓉兒”,直叫得發也酥了骨頭,再也忍不住,往他身上膩過去。
彥祖卻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退開,不讓她挨著自己。而這裏畢竟是禦書房,傅蓉也不好過於撒九嬌,隻好將纖纖玉手,搭在彥祖肩上,輕輕搖晃:“皇上要多去看望臣妾,不然臣妾會寂寞的。”
“好,等朕忙完這一陣,必定好好陪蓉兒。”彥祖拍拍她的手背,卻在肌膚相觸的那一刻,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嫌惡。
見他答應,傅蓉心中暗喜不已,便也不再糾纏,假裝乖巧地告退,走之前還送來秋波數枚。
彥祖溫柔地笑著,看她離開。卻隨後叫來宮人,冷冷地吩咐:“備水,我要淨手。”
他討厭觸髒東西的感覺。
洗淨了手,他又用濕帕子,將方才被她碰過的肩頭的衣裳擦了擦,生怕再留下顏棠不喜歡的味道……
傅蓉那晚回去之後,卻喜不自勝。一想起他叫發也蓉兒,就覺得甜蜜無比。
小蘭在一旁打趣:“小姐,看來你是真的愛上陛下了。”
“誒,你再不能叫我小姐了,你應該叫我——娘娘。”傅蓉糾正,誌得意滿。
“是,奴婢叩見娘娘。”小蘭假意下拜,主仆二人笑作一團。
“真希望將來有一天,他愛我,就像當初他愛她一樣。”傅蓉歎息,眼中嫉妒和期盼混雜。
當初,她喝說是在使心計,但她說羨慕顏棠是真心的。世間那個女子,不渴望遇到對自己一心一意的良人。隻是她遇到的這個人,在遇見自己之前,心中已有了別人。不過無發妨,她自信有能力去奪,實在不行,大不了將那個原本占據他心的女人除掉……
第二天,她便讓小蘭帶口信給傅廷,讓他想辦法進宮,商量進一步的對策。她越來越迫不及待地想要奪取彥祖的心。
傅廷便又去向彥祖請求,進宮探望侄女。
彥祖現在對他,幾乎有求必應,於是晌午時分,傅廷便匆匆趕往秋玉殿。
傅蓉並未料到傅廷會來的這麽早,正打算午睡,隻穿著貼身的衣裳,傅廷突然到來,她隻來得及匆匆披了件外衫,便迎了出來。
行禮之間衣襟滑落,那一大段雪白的脖頸便露了出來,伴隨著呼吸起伏的酥胸,更是讓傅廷喉頭發緊。
若不是為了送和宮為自己謀事,這個可人兒,他怎舍得送給別人。當初怕毀了她的清白不好交待,如今她既已破了處子之身,他便再無那麽多忌諱。
他直勾勾的目光讓傅蓉心裏發顫。
“大伯……”她刻意提醒他的身份。
他正了正臉色,假咳了一聲:“進內室說話。”
傅蓉幾乎想逃,可她又不敢違抗他的命令,隻得一步一挪地跟在傅廷身後進去,卻暗地裏對小蘭使眼色,向她求助。
而傅廷此刻已欲~火攻心,加上方才彥祖說過,馬上要出宮巡視,料想他暫時不會來這秋玉殿,更是肆無忌憚。
一把將傅蓉拽住內室,關上門,他立刻將嘴唇壓了上去,手伸進她……
他嘴裏熱烘烘的味道,讓傅蓉惡得得想吐,卻掙紮不開,隻得任他欺辱。
轉眼間,他的另一隻手已經探入她的襦裙……,嘴巴裏還說淫言浪語:“既然你已經被失身,今日我便可以好好享受了。”
傅蓉心中,滿是絕望。
昨日才覺得自己遇到傾心之人,今日卻又將被告這畜生汙辱。可這便是反抗不了的命運,她閉上眼,淚水滾滾……
傅廷已經將傅蓉按到了床上,臃腫肥胖的身體壓了上去……
傅蓉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桌上那把剪刀,有種衝動,想用鋒利的刃將身上這個禽獸的五髒六腑都剌破……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小蘭的聲音:“老爺小姐,皇上來了。”
頓時,傅廷渾身打了個猛顫,隨即立刻從傅蓉身上爬起,手忙腳亂地穿衣服,還著急地吼著傅蓉:“一會兒你給我機靈點。”
傅蓉僵硬地坐起身,手指顫抖著去整理衣裳,臉上淚痕斑駁。
傅廷則是為了避嫌,先跑出門去迎駕,可到了大廳,卻根本沒看見彥祖,隻有小蘭,瑟縮著躲在一旁。臉色一沉,他氣得一耳光甩到小蘭臉上:“狗東西,敢騙我。”
小蘭捂著臉跪下,含著淚低聲請求傅廷:“老爺你放過小姐吧,她現在已經是娘娘……”
“娘娘?”傅廷冷笑:“要不是我,她那個賤命,能當上娘娘?這輩子,她都得做奴婢報答我。”說完便轉身,一腳夫踹開內室的門,又想進去施虐。
“愛卿為何如此生氣?”正當此刻,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訝異的聲音。
彥祖居然真的來了。
傅廷嚇得臉色唰地一白,連忙轉過身來,給他下跪,唯唯諾諾地喊萬歲。裏麵的傅蓉聽見了動靜也趕緊出來迎駕,望著彥祖,百感交集。
“你們叔侄二人這是怎麽了?”彥祖表情十分疑惑:“為何丞相生氣,蓉兒像是哭過呢?”
傅廷心虛得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還是傅蓉反應快,編了個理由:“是蓉兒太任性,非要怪大伯沒將母親帶來看我,所以大伯才生氣。”
這借口分明有些蹩腳,可彥祖對傅蓉真的似乎極為寵溺,不僅沒追問,反而表情憐惜:“蓉兒既然這麽想念母親,改天便將她接進宮裏住幾日。”
傅蓉大喜,忙叩謝皇恩。
傅廷蒙混過關,又見彥祖對傅蓉這般恩寵,心中更是得意非凡,也忙替傅蓉母親道謝,然後又推說自己還有其他事,先行告退。
傅蓉本是暗自高興,希望彥祖留下來,正好慰藉剛才的委屈,可是他卻說自己本是要出宮巡視,恰好路過所以才進來看看,現在正好和傅廷同行。
君臣同行,更能顯出親厚恩隆,傅廷求之不得,傅蓉自不敢強留,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彥祖離開。等他們走了,喚過小蘭,看著她已經微腫的臉,傅蓉沉鬱歎氣,多謝她方才相救。
傅蓉明白,自己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除非有朝一日登上高位,殺了傅廷,否則她永遠也難逃魔掌。現在皇上對自己已經皮頗為寵幸,前行路上唯一的阻礙便是顏棠。
一想起彥祖對那個女人的好,她就嫉恨得牙癢。尤其是每天晚上,她都在盼望,那一夜的旖旎重演,卻總是獨守寂寥。彥祖停留的始終是另一個溫柔鄉。她不甘心。就在那天深夜,顏棠正在替彥祖寬衣,準備上床上就寢,卻有宮人來傳,說秋玉殿的小蘭來了。
顏棠一怔,手頓時停住。
“問她何事。”彥祖淡漠地開口。
“陛下,我家主子今晚突然病了,眼下身子燙得像個火爐,奴婢……奴婢不知怎麽辦好,隻得來稟報皇上。”小蘭在外麵,聲音焦灼萬分。
彥祖的眸中,劃過一道暗光,捏了捏顏棠的手心,然後回應,語氣裏包含著擔憂:“你先去請太醫,朕隨後便去。”
小蘭答應走了,彥祖伸手捧起她的臉,和她額抵著額:“我去看看,你不要胡思亂想。”
顏棠“嗯”了一聲。
彥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和平她廝磨了片刻,低聲說:“我答應過你,我是你的,我會做到。”
“你去吧。”顏棠輕輕推開他:“我沒事。”
彥祖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離開,在踏出門的那刻,又回過頭來,吐出三個字:“相信我。’
顏棠勉強微笑:”好。“但她心裏明白,今晚,隻怕又是傅蓉耍的伎倆,為的不過是和他的一夜春宵。
而彥祖出了寢宮,並未立刻前往秋玉殿,卻是先去了禦書房……
半個時辰之後,他出現在傅蓉床前。
她一見到他,就微嘟著嘴,偎過來撒嬌:“陛下,臣妾好難受。”
“是麽?”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果真有些燙,太醫怎麽說?”
“還是說我身子弱,易感風寒。”她聲音軟綿綿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勾著彥祖的衣帶:“但是皇上一來,臣妾就覺得病好多了呢。”
“喝了藥,便早些睡吧。”彥祖看起來笑意溫和,可眼中,卻隻有無奈。
“皇上,你今晚可不可以留下來陪臣妾?”她仰起臉,一雙眼睛裏水光盈盈,聲音哀憐。
彥祖清咳了一聲,眼神往窗外遊移,過了片刻才回答:“好。”
傅蓉心中欣喜不已,拉著他在自己身邊躺倒,柔弱無骨的和身軀便又纏了上去。
彥祖不著痕跡往旁邊挪了挪,閉上眼睛:“睡吧,朕今日也極為勞累。”
傅蓉雖不情願,可又怕失了乖巧,隻得先作罷,手卻還是假裝無意地搭上他的胸口,指尖悄悄鑽入他的衣襟。
他握住她的手:“朕真的累了,明日還要早起上朝。”
隨即便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傅蓉噘嘴,但想到他終究還是舍了顏棠來陪自己,還是覺得心滿意足,從背後環住他的腰,逐漸入睡。
他卻是身體僵硬,一直等著天光,由暗到明……
次日清晨,彥祖起身之時,傅蓉又來癡纏,他推說上朝,匆匆離開。
傅蓉卻又追到門口,問他今晚會不會過來。
他一愣,隻笑了笑,說不知是否抽得出空。
傅蓉隻好怏怏地回屋。
就在當日晌午,彥祖派人來告訴她,兩天後的小年夜宴上,希望她能獻舞一曲,若是跳得好,定會給她個驚喜。
傅蓉樂不自禁,開始卯足了勁練舞,再無時間去糾纏彥祖。而那一天,他當真給了她驚喜……
那天的宴會,彥祖並未帶顏棠,走之前,他隻深深地望入她眸底,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一切繁華,皆是假象。”
他走了,顏棠怔了片刻,才轉身回了內室。
他讓她相信他,她便信。其餘並不多想。
而那晚的宴會上,傅蓉的舞果真是傾盡全力。回旋如風,輕盈似雲,尤其是一曲終了,竟從水袖中,散出漫天花瓣,合著她的巧笑倩兮,宛若天女下凡。
席間眾人,皆看得癡了,尤其是傅廷,心中麻癢難忍,隻恨自己竟將如此美色獻於他人。
“好。”彥祖擊掌而讚:“蓉兒之舞真是豔絕天下。”
其他人這才回過神來,紛紛隨之逢迎盛讚。
“朕曾說過,若是今日跳得好,便會給你驚喜。”彥祖微笑,神色間盡間寵溺:“現在,朕便當眾宣布,封你為貴妃,擇日成禮。”
傅蓉頓時呆住,隨即大喜過望,跪下叩首:“臣妾謝謝陛下隆恩。”
“蓉兒且到朕身邊來坐。”彥祖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忠臣微愕。
今日的宴會,那曾經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後娘娘竟未出席,這本就招人疑竇,如今,彥祖對傅蓉,又是封貴妃,又是讓她上坐。
這莫非意味著……皇後已是舊人,再敵不過新歡?
不過即便是貴妃,和皇後的待遇也還是不同的,傅蓉雖然獲賜坐於彥祖身邊,但依然不能和他一起分享那寶座,而隻是在右側加了張椅子,到底低一級玉階。不過這樣的榮耀,也足夠讓傅家叔侄得意了。
坐在傅廷對麵的蔣崇看著傅廷那副小人得誌的囂張模樣,手中的一雙碧玉箸,幾近折斷。
其餘眾人,看向傅廷的眼神,也是又豔羨又妒恨,唯獨李玉,眼底一片清明,甚至含著幾許薄諷。
到了宴席快結束的時候,彥祖起身,傅蓉忙也要起身,他卻按下了她的肩膀,說自己隻是出恭,不必跟隨。
待他離開,傅家叔侄更是成了宴會的主角,其餘的人更是直白地誇讚,巴結新得寵的貴妃娘娘。
傅廷假間謙遜,一雙醉眼卻不進往傅蓉身上飄去,驕傲自得,卻又遺憾不甘。
傅蓉則是微低著頭,用矜持的儀態,掩飾內心的狂喜。
而在門外的黑暗中,有又冷然而的眼眸旁觀這一切實,幽光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