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司思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司思
這次顧敏才是真的慌了。
顧千燁就是她的命跟子。這些年呆在夜雲身邊，過這樣的守活寡的日子，顧敏不是沒想過離開。可是隻要一想到自己離開夜雲之後，母子二人要過上什麽樣的生活，顧敏心中就什麽念頭都沒了
東城。
顧敏雖然對夜雲的勢力範圍並不清楚，可是也隱有耳聞，夜雲一些不大好拿出來擺在明麵上的東西，都在東城。現在顧千燁被帶到那邊，不知道會被怎樣對待。
顧敏腦子裏一團亂麻，良久，終於狠下心咬咬牙，對夜雲說：“我也不知道你再問什麽，但是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但是，但是你要答應我的條件。”
“顧敏，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夜雲眼皮都沒有因此抬一下，他看著這個女人，和盯著一抔黃土或是一具雕塑沒有區別。
“因為，因為你想要知道的事現在大概隻有我能回答你。”
顧敏鼓足了全身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來。
她這些年，對待夜雲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乖巧的如同隻會說“好的，夜先生”的機器人，她原本以為這樣就能夠換來男人的憐惜，哪怕不能真正的喜歡上自己，也能夠多少因為這樣的尊重為自己留一份體麵。顧敏是這樣以為的。
她父母都是普通的教師，在一所不怎麽出名的地方大學裏戰戰兢兢的奮鬥了一生，不過才是個講師的職位，靠著學校的補助房一家三口擠在小門小戶裏，顧敏隻記得，那時候她的房間，還沒有現在夜家隨便一個衛生間來的寬敞。
顧敏費了不知道多少力氣才從那個小地方考出來，來到燕城的名校，她以為自己能夠從此改變自己的命運，至少，至少能夠比自己父母的人生過的輕鬆一點。畢業之後急進了夜氏，從此以後不知道日出日落是什麽樣子，為了趕上最早一班的地鐵，從來沒有等到天色大亮才起床。試用期半年，而最後隻需要留下兩個人。他們這一批的實習生裏有個姓夜的，和夜家什麽關係她不知道，但是她隻記得，那個實習生來公司的第一天，部門經理就笑嗬嗬的約她喝了杯咖啡。
許多人傳言說這是夜雲的表妹，是一定會留下來的。和她在一組參加實習的還有程氏的三少爺，早就打好了招呼，要在這裏曆練曆練。
顧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她不敢分心去找別的公司，怕這邊知道了將她解雇。可是又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裏。她不是燕城的人，不知道如果沒有了公司分配給自己的宿舍，自己還能夠去住在哪裏。燕城很大，霓虹燈很美，冬日的夜裏哪怕到十點鍾都有人在賣糖炒栗子。
她想留下來，想要風風光光的活在這座城市裏。
可是命運並沒有給她坦坦蕩蕩留下來的機會。
短短的幾秒鍾裏，之前的苦澀一下子全都湧在了顧敏的心尖上。她仿佛又回到了當時在夜氏實習的那幾個月，每天睜開眼的時候都不知道是希望更多一些，還是絕望更多一些。
顧敏看著夜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眼底泛起的淚意壓下去，看著夜雲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如果你不答應，我保證，我會帶著這個秘密，一起到墳墓裏去。”
夜雲沒有說話。
兩人在沉默之中進行著一場角力。顧敏沒有什麽籌碼，她唯一所依仗的，不過是夜雲對於司思的在乎。
幸好夜雲還有對司思的在乎。
“什麽條件？”
顧敏差點要哭出來。她咽了咽喉中的哽咽，對夜雲說：“保住顧千燁的命。”
夜雲眉頭皺了皺，不知道顧敏為何這麽說。
她不是直接害死司思的凶手，這一點夜雲早就知道了，顧敏一直埋在心裏的秘密究竟是什麽，竟然能夠讓她提出這樣的條件來。
夜雲倒是真的有幾分好奇了。他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既沒有說好，也沒有拒絕。
他的含混讓顧敏越加不安，對他說：“你一定要答應。否則的話我不能告訴你。”
“顧敏，你最好趁著我還有耐心聽你說話，乖乖的把你知道的事都說出來，否則……你得知道，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最後幾個字裏流露出的濃重的血腥味兒讓顧敏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雖然沒有直接見過夜雲對待那些“廢掉的人”如何動手，可是從電視劇裏，或是聽別的富貴太太閑聊的時候，或多或少也能知道一些，在法律的空白處，那些灰色地帶裏，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陽光都能夠如街上一般美好。
顧敏不願意激怒他，咬了咬牙，對夜雲說：“好，我告訴你。”
這件事雖然已經快要過去二十六年了，甚至在顧敏的記憶中，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當年的事情太過混亂，在她的生活進入正軌之後，顧敏講那些事情統統丟了個一幹二淨。她願意向別人展示自己的閑適生活，展示自己精致而從容的富貴，而當初那些無措與兵荒馬亂，早就是隻屬於那個在燕城清早的地鐵上一邊啃煎餅一邊流淚的小姑娘了。
可是今天在夜雲提到這個的時候，顧敏竟然那麽順利的都記起來了，甚至仿佛當時咖啡館裏的焦香味還縈繞在她的鼻端，混合著司思身上嬌蘭水的氣息，動人的如同一曲大師級的吟唱。
顧敏才進入夜家不到一年，所有的事情都還懵懵懂懂的，就連自己吃西餐的時候不能夠用最精準的角度切開三文魚片這件事都能夠被夜家的傭人們在背後嘲笑好久。可是她已經多少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知道自己和眼前這個漂亮到惹眼的姑娘之間差了多少距離。
那天是她主動約司思出來的。
因為在三天前，有人告訴她，有一個方法，可以讓自己的位置安安穩穩的坐下去，而不用像其他的情父一樣，如同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髒的。
顧敏不相信世界上有免費的午餐，可是天知道，那一瞬間，那人為她描述的動人前景確確實實打動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