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長忘曾經過此門
第二百八十一章 長忘曾經過此門
那邊，小花廳裏坐下不過十分鍾的夜辰，同樣迎來了自己這次的會談對象，自己的父親，夜雲。
他眉目動都沒動，隻是按照禮節站起身，同他握了一下手。今天陳管家沒有留在這邊服務，而是夜辰的助理盧然和夜雲的助理楊炯幫忙倒茶水。等兩人分別在茶桌兩側坐好，兩位特助便有眼色的離開了。
“茶不錯。”夜雲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他抿了一口剛才盧然端上來的茶，回味甘甜清潤至極，確實是好茶。
夜辰同樣嚐了口，不冷不熱的說：“雨前龍井，喝著還算順口。”
按照他的想法，兩人之間能談的無非就是公司裏的事，這次的會談是夜雲主動約見的他，夜辰倒是無所謂兩人之間能不能有什麽建設性的談話，反正現在東風在他，而不在夜雲。
誰知道夜雲竟然就這這個問題說了起來，從雨前龍井說道這兩年茶葉市場，又談到做期貨的貯備倉，反正天南海北的說著，就是不肯提近幾個月的夜氏司氏之爭。夜辰漫不經心的瞥了自己的手表一眼，見分針已經走過四了，等他好容易結束了自己的話題，淡淡的提醒道：“時間也不早了，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們還是盡早談完為好。”
夜雲被打斷了也不生氣，衝著夜辰笑了笑，對他說：“也好。”
兩人之間彌漫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氛，好像這兩人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什麽宿敵之類的。夜雲將自己手中的茶飲盡，又親自動手為自己斟上一杯，好似真的很喜歡今天的茶水一樣。
夜辰看著他的動作，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預備將夜氏並入司氏之中。”夜雲終於結束了剛才那種令人尷尬的客套，可是一開口就炸下了這顆重磅炸彈。夜辰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皺著眉頭看他，以為他在開玩笑。
可是夜雲慢悠悠的，將自己的想法又重複了一遍：“你沒有聽錯，我預備將夜氏並入司氏之中。”
“這不可能的。”夜辰根本沒有問為什麽，而是客觀的分析了這種情形的不可能，“司氏和夜氏的重合產業太多，並且在行業內部存在競爭關係，如果兩者合並的話會造成產業線的過度重合，容易引起產能過剩。況且，司氏現在還吞不下夜氏，宏觀調控也不可能允許司氏吞下夜氏。”
他說的一板一眼的，夜雲看著他，忍不住扶住自己的頭，輕輕笑了。
夜雲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但看起來不過四十來歲，長得和夜辰很像，笑起來的時候都是桃花眼波光瀲灩的模樣。夜辰見他笑了，忍不住一愣，這些年，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見他這樣笑過。
不過他也沒有問，隻是揚了揚眉，帶著點疑惑看他。
夜雲一下子放鬆下來，看著夜辰，歎口氣，搖了搖頭：“你這脾氣，簡直沒勁透了。”
“我以為你會願意和我聊一些有建設性的話題，如果沒有的話，我們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夜雲看著他調侃道：“秦家的小丫頭真受得了你這脾氣？”
見夜雲提到了秦雨晗，夜辰臉上的表情頓時冷了下去，看著夜雲多了幾分嚴肅：“如果您今天來就是要和我談論這些的話，那我們還是今後再談吧。”
夜雲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再說下去怕是真的就要端茶送客了，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對他說：“好吧，那我們談正事。夜氏並入司氏，當然不是全部並入，而是將夜氏拆解然後再並入，我帶了企劃書，如果你興趣的話可以翻一下。”
說著，將一份文件從文件夾裏取了出來，遞給夜辰。夜辰隨意的翻了翻，發覺他竟然是認真的，將文件合上，無喜無怒的看著夜雲：“您這是什麽意思。”
說實話，現在他並沒有開心的情感。隻是覺得自己揮出了重重的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如果夜辰輕易的接受了夜雲的安排，那麽他之前的努力算什麽？笑話麽？
知子莫若父，夜雲當然知道自己的兒子在想什麽，他不在意的笑了笑，對夜辰說:“送上門的好機會都不要麽？我沒有開玩笑，是真的想要把公司交到你手上了，我老了，以後的天下還是你們年輕人的。”
他現在沒有一點兒架子，同夜辰說話的語氣和普通的那些老人沒有任何區別，隻是很平常的一個父親，要從自己的家族企業中退休了，然後把公司交給了自己年輕有為的兒子。
夜辰冷著臉，提醒他：“你還有兒子呢。”
顧千燁如果知道今天夜雲同自己的談話內容，怕是要嘔死。自己費盡心機討好的人，就這麽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把公司交給了夜辰，他心中能夠咽得下這口氣才怪。
夜雲想到顧千燁便是皺了眉，揮了揮手，不甚在意的說：“就他那點兒能耐，我把公司交給他就是在害他。”言語之間一副不屑的樣子。
夜辰以前一直覺得自己了解夜雲，知道他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隻要能夠為家族公司謀求利益，便是殺人放火的事有什麽不可以去幹的？他拿不準夜雲對司思的感情，猜不透夜雲對自己的態度，可是他知道，夜雲並不是一個將感情擺在首位的人。在夜辰的猜想中，即便是以後老的指揮不了公司的決策了，夜雲也會為自己找到一個有能力的職業經理人，縱使在病榻之上也要把夜氏握在自己的手心裏，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
可是現在，夜辰第一次對自己之前抱有的堅定不移的印象產生了懷疑，他看了眼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淡淡的說：“條件呢？”
夜雲毫不意外自己的兒子會問這個。他教出來的孩子，能力多強悍他一清二楚。
謹慎這兩個字就好像是長在他的骨頭縫裏的，一舉一動都是帝王之才。他滿意的笑了笑，對夜辰說：“父親把自己的事業傳遞給兒子，要什麽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