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遠走高飛
第一百一十二章 遠走高飛
三裏街，葉間雨。
華燈初上，人聲喧囂，而這裏卻仿佛和一門之隔的酒吧街處於兩個世界裏，安靜的隻有席爾一遍又一遍的唱著《kiss from a rose》，兩個相貌相同的男人各執一杯，並列坐在吧台前高腳凳上，沉默的舉杯共飲。
現在兩人都知道，對方究竟是為何傷情的，不禁苦笑著感歎，世界果然很小，在這麽多的酒吧中，兩個天涯淪落人都能相遇。
董鈺將水晶杯中棕黃澀的苦艾酒一飲而盡，嗬嗬的苦笑兩聲，對葉清說：“你是什麽時候認識她的？”
“十九年前。”
董鈺吃了一驚，本以為這人和自己一樣，出現的太晚了，誰知道，他竟然在這麽多年以前就已經同秦雨晗相遇了。
想到這裏，董鈺本就酸澀的心更加痛苦，他又為自己倒滿一杯酒，舉起杯子，仿佛在打量燈光下的酒液，杯子輕搖，酒液微微晃蕩。
良久，他才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說：“我以為是因為自己出現的太晚，沒想到出現的太早也不行，還是說，隻能是那個人，別人無論什麽時間出現，都沒有機會？”
“是麽？”葉清眼裏含著細碎的光芒，在燈光下熠熠閃爍著。
“你們之間有故事麽？”
“有。”
董鈺的手抖了一下，幾滴苦艾酒從杯子中跳出來，落到他的手背上，他的聲音發顫，問葉清：“什麽故事？”
葉清沉默了一會兒，跳過這個令人心碎的話題，問他：“那你準備怎麽辦？”
“遠走高飛。”
董鈺喝的有些多了，清俊溫雅的臉上染著一絲緋紅，看起來竟然有幾分放當妖冶，他說完這句話，不再出聲，隻是不斷的舉杯、飲盡、倒酒，再循環下一輪。
就在剛才，他與秦雨晗相見時，秦雨晗的種種反常都有了解釋，她經常看著自己出神，以前董鈺以為這是不能宣之於口的唉昧，現在才領悟到，原來這是前塵往事的餘韻。
自己大概，在她的故事裏，隻是續貂的那段狗尾巴，突兀又拙劣，還自作多情的可笑。
他側頭看了葉清一眼，見這張同自己一樣的臉上，掛著更為複雜的痛苦，勾著唇自嘲的笑了笑，對他說：“兄弟，不錯了，起碼你們之間還有故事。”
他把自己的酒杯放下，從包裏取出一疊現金放在吧台上，裹上風衣，離開這裏。
留下葉清在酒吧昏黃的燈光下沉默，良久，才開口，輕聲說：“是麽？”
似有不甘，都飄散在滿室淩冽的酒氣裏，如一聲未曾說出口就以無人可言的歎息。
秦雨晗第二天拿到董鈺的辭呈時，才恍然記起了昨天的事，她有些尷尬，捏著莫西拿過來的那張薄紙，竟然覺得有些燙手。
董鈺是副總監，雖然實際權限要遠低於秦雨晗，但論起資曆，秦雨晗卻是遠不及他。董鈺一走，設計部眾人肯定會有小騷動，尤其在這熱火朝天的準備夏季新品發布會的時候，更是如同斷了設計部大梁，所有的任務一下子壓倒了秦雨晗身上。
她歎口氣。
她沒想到董鈺竟然要鬧到辭職的地步，本來昨天那點事，有沒有真正的挑明，當作不知道就好了啊，自己又不會到處宣揚。
她為難的把辭呈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格式規整，語氣恭敬，沒有提及別的，隻是說自己想要離職深造，多學習一點設計知識之類的話。
良久，秦雨晗才按了莫西的電話，讓她把董鈺叫來辦公室一趟。
董鈺倒是不躲她，不過幾分鍾，便輕輕的敲了她的門，道：“我是董鈺，總監。”
秦雨晗趕緊把他請進來，請他坐下，沉默了一會兒，問他：“師兄，如果你想要出去學習的話，也沒有必要辭職，我可以幫你申請停薪留職，等畢業之後，還可以繼續回到司氏……”
董鈺臉上到沒有什麽明顯的傷情，隻除了昨晚醉酒留在眼裏的紅血絲，看起來倒是和往常一樣正常，他聞言笑了笑，對秦雨晗說：“總監，不用了。”
秦雨晗默然。
他今天疏遠的稱呼，還有客套的態度，明顯就是去意已決，秦雨晗又象征性的勸了幾句，便知道多說無益，對他勉強笑笑，小聲說了句：“我很抱歉。”
這話一下子撞在了董鈺的心口上，讓他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痕，露出了痛苦的底色。他低下頭，看著桌子上的木質花紋，忍住酸澀，說：“你不用抱歉，這本來就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一廂情願。”
秦雨晗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隻好歎了口氣，承諾到：“隻要我在司氏一天，你什麽時候想要回來，都可以。”
董鈺點了點頭，知道她是好意，但也明白，等自己走出這麽門，大概此生都不會再同她相見了。
他最後抬頭，深深的看了秦雨晗一眼，仿佛要把她的臉刻進自己心裏，裝到記憶深處，帶向天涯海角，終於，在秦雨晗錯愕的開口之前，他將眼中的深邃斂去，複又變成那個溫柔內斂的“董鈺師兄”，彬彬有禮的向秦雨晗告了別。
這消息瞞也瞞不住，秦雨晗剛批準了他的辭職申請，沒多長時間，整個設計部都知道了副總監要離職的事。
這些設計師中，董鈺的資曆可以說是最高的，許多設計師在剛入職的時候都受到過他的照顧，再加上董鈺為人大氣，做事也不爭不搶，在同事之間風評很高，因此，聽說他要辭職，人們紛紛前來問候。
“董哥，你怎麽會突然辭職啊？你要去哪兒啊？”
無論誰問，董鈺都是一套說辭，微微帶著點笑，告訴大家自己要辭職深造。
這理由雖然不能完全讓人信服，可也讓人不好再問，隻餘下離別的傷感。
在董鈺處蹭飯最多的尼克率先提出來：“董哥，那我們可一定得最後再聚一頓，為你送行。”
眾人對這個提議紛紛響應，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定在哪裏。董鈺不好回絕大家的好意，眼神輕掃過總監辦公室，微笑著開口：“那我們在設計部聚餐吧？我來下廚，最後再為大家服務一回。”
他知道，如果聚會定在別的地方，秦雨晗會不會來還是個未知數，可在這裏，兩人還能最後共用一餐。
董鈺心中苦笑，雖然在這個時候，但我依舊，想要和你多一點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