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愛的隱痛（二）

  又是一個春、夏、秋、冬四季的更替，又是一個花開花落生命的輪回，距離絲柔離家出走整整一年了。在這一年中，絲柔的父母和楊凡以及她的其他親友們到處打聽她的下落，竟無一人知曉。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沒告訴任何人她的去向。親人們隻有在心裏默默地祝她平安、健康、快樂；最重要的是：千萬可別生病。離家後的這個年，長這麽大從未離開過父母、離開過家的她，一個人將怎樣度過呀？


  楊凡沒回家過年，在絲柔家陪絲柔父母過的。這個年，對絲柔父母來說，比他的父母更需要他的陪伴。他調整做事的方式，說話的語氣，臉部的表情，逗絲柔父母開心；他想盡辦法讓絲柔父母思想上開小差，在年三十和初一這兩天盡力不去想絲柔，沒時間思念絲柔。安靜下來的時候，他自己卻躲在一邊，偷偷的想心事，到底想了些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


  初二上午，藍嵐早早就過來看望絲柔父母了。幾個月前，她已為人母，生下了一個女兒。


  麵對更加沉默和有些清瘦的楊凡，藍嵐的內心既矛盾又心痛，她難過地說：“楊凡，仔細一想，這一切也許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楊凡糾正道：“藍嵐，你沒害我什麽。從內心深處講，我是很感激你的；假如沒有你，我就不可能和絲柔有更深的交往，也就不會有這份一般人沒有的深厚感情了。”


  “楊凡，這一年裏，絲柔一點消息都沒給咱們，假如她的感情動搖了，我是說假如，你能原諒她嗎？你會怎樣？”


  “這個假設的概率很小，我沒認真想過。”


  “外麵的花花世界很誘人，絲柔的年齡小，閱曆少，沒出過門；如果到了一個更大，更廣闊的天地；見識了許多新鮮的事物；認識了一些該認識的或不該認識的人，感情有了波動；楊凡，你不擔心嗎？”


  楊凡微微笑了一下，說：“藍嵐，雖然你和絲柔是表姐妹，可你對她的了解未必有我多。絲柔是個大膽而又心細的女孩兒，有頭腦，有見解，會思考；什麽樣的人該結交、什麽樣的人不該結交，她有這個辨別能力。另外，我相信我和絲柔之間的感情，不是誰想動搖就能動搖的；我信任她。”


  “看出來了，你很自信。連感情上你都如此自信，楊凡，我祝福你和絲柔能有個美好的結局。我為你們祈禱。”藍嵐發自肺腑地說。


  “藍嵐，不管我和絲柔將來怎樣，你的良苦用心我明白。我誠心的說聲：‘謝啦！’”


  藍嵐無言的點了點頭。楊凡的自信讓她無話可說，但願她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她心目中的絲柔也不是個見異思遷的人，她怕萬裏有個一對楊凡的打擊太大，想給楊凡提個醒，沒想到．．．．．．

  楊凡的高三、三班畢業了。三班的學生被各大院校錄取：褚國強被北京一所名校錄取，趙小銳被上海一所體育院校錄取，李小路被省師範大學錄取，田馨被某音樂學院錄取．．．．．．就連三班的最差一名學生，也被某大專錄取。升學率達98%，僅絲柔一人算落榜生。楊凡的三班創造了自建校以來升學率最高的曆史。楊凡現在的名字是隔著門縫吹喇叭——名聲在外（鳴聲在外）。但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心愛的女孩兒是他的班唯一的落榜生，沒能把她送入大學，是他今生無法彌補的遺憾；他的心在隱痛，窒息般的隱痛。


  三班的同學，誰也沒有忘記絲柔；沒有忘記絲柔為大家做出的犧牲。畢業照上，他們專門留了楊凡身後的位置給絲柔；留言簿上，有人代絲柔寫下了留言。他們還專門準備了一本留言簿，全班同學各自寫下自己的心聲，讓楊凡將來轉交絲柔。


  留言簿上，有同學們對絲柔的感激、思念、佩服、喜歡、遺憾、祝福．．．．．．看到同學們是那麽珍惜和絲柔的友情，楊凡的心裏除增添了幾許安慰，對絲柔也是更加的想念。他有時就在自己的心裏默默地問：我心愛的女孩兒，你可感應到我在想你嗎？看不到你的身影，聽不到你的聲音，聞不到你的嬰兒香，我卻更加的思念你；思念真的是一種很折磨人的東西，叫人欲罷不能。小女孩兒，你的心也太狠了點、硬了點吧？竟真的一點音訊也不給我！你現在的世界是個什麽樣子？辛苦？輕鬆？開心？還是．．．．．．他不願想不好的，他擔心他心愛的女孩兒會在外麵吃苦、受罪，他祈禱著她平安健康，他盼望著她能早點兒如願以償的歸來。


  楊凡的名聲大了，自然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楊凡家所在縣的教委聽說楊凡是他們縣上的人，悄悄操作著要挖走楊凡。現在的學校和縣上的教委正在發愁怎麽樣才能留住楊凡。縣委的領導非常重視這件事情，後來經學校舉薦，縣委會議上討論批準，鑒於楊凡為教育教學做出的成績和他在任團委書記其間的突出表現，特任命他為專管教育教學的副校長，除了學校的黨委書記和秦校長外，他屬第三把手。任命書下達後，好多人向他表示祝賀，他都是淡然一笑。他對名利的平淡和坦然的心態，讓縣上來慰問他的幾位領導都刮目相看：這麽年輕的才俊就有如此高的境界，難得。


  楊凡拒絕了學校分配給他的寬敞、漂亮的新房子，依然留在原來的單身宿舍。他在為他心愛的女孩兒留住她最熟悉的窗口；他怕三年之約期滿她再次來到校園，一時找不到他會失望、難過。他在等待，一天天的在等待，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