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無言的愛（一）
楊凡早早帶絲柔來到了集市上。
集市就設在村邊離公路不遠的一處空地上。此刻，賣東西的攤位比買東西的人還多。集市雖然不是很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賣什麽的都有。楊凡是擔心晚點來天太熱，空曠地帶連個陰涼處都沒有，待時間長了會中暑，所以，早早帶絲柔轉一轉，買點東西早回家。
絲柔高興地拉著楊凡到處看，邊看邊說：“雖然鎮上也有集市，我卻一次也沒這麽悠閑地逛過，也沒這麽近距離的看過貨品，都是走馬觀花，一閃而過。今天，我要好好逛一逛，看一看。”
“不能時間太長，等會兒真熱起來會中暑的。”楊凡提醒說。
“知道啦！熱了咱就回。”
集市上的服裝，大都是賣給小孩子和村裏人幹活穿的，不圖款式，穿著舒服、幹淨就行；絲柔看不上，匆匆而過。在一處賣發卡、頭花、胸針等小飾品的攤位前停了下來，她看看發卡，又摸摸胸針，再比劃比劃頭花，閑不住；楊凡問：“看上什麽啦？看上了就買，買完再轉別的攤。”
絲柔小聲說：“一個沒看上，就是覺得好玩，咱們走吧。”說完，拉著楊凡悄悄離開了。來到一個賣糖果的攤位前，絲柔看到了有一種東西紅的、綠的、彩條的多種顏色；形狀也很多：柱形的、圓形的、長條形的、菱形的．．．．．．禁不住問楊凡：“這是什麽？”
“這是一種純手工製的糖塊兒，不添加任何食品添加劑；顏色也是純天然色素，味道挺好的；咱們買兩斤回去？”
攤主聽楊凡這樣一說，趕緊夾了一塊兒彩條糖遞給絲柔，“先嚐後買，不好吃不要錢。”絲柔嚐過後說：“是挺好吃的，那就買二斤吧。”
攤主麻利的稱了二斤糖遞給絲柔，楊凡說：“給我提吧。”並一邊給攤主錢，一邊接過了袋子。攤主討好道：“一看你倆就是一對，你這對象真疼你，連這麽點東西都不讓你拿，沒得說。”
絲柔看著楊凡開心地說：“衝他這麽會說話，咱們再買點什麽？”楊凡看了看攤位上的貨品，“那就再買點兒紅棗，核桃，回家給你煮粥用。”
攤主高興的又稱了二斤紅棗、二斤核桃遞給楊凡。楊凡問攤主要了一個大方便袋，把所有的東西都放進一個袋子提上。離開糖果攤，楊凡邊走邊問絲柔：“看看還想買點什麽？”“什麽也不買啦，再買你該提不動啦。”
“這才多麽一點兒東西？再有幾個這樣的袋子也提得動。我們去菜攤多買點菜吧？”
“行。別的咱就不看了，直接去菜攤得了。”
二人直奔菜攤去了。此時，集市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叫賣叫買聲吵吵嚷嚷，好不熱鬧。楊凡和絲柔剛到了一個菜攤前，就看到不遠處的另一個菜攤前圍了好多人，還聽到有人邊打竹板邊唱，具體唱的是什麽聽不清楚；絲柔不由問：“圍了那麽多人，看什麽呢？”
賣菜的攤主告訴她：“瞎子要錢的。邊打竹板邊唱，圍著的人都是看熱鬧的。”絲柔和楊凡也沒在意，就在菜攤上買了好多菜：豆角、黃瓜、西紅柿、茄子、辣椒．．．．．．凡是菜攤上有的都買啦，又是一大袋子，比剛才的那一袋還多、還重、還大，絲柔說楊凡：“這次，可夠你提的了吧？”
“沒問題，再有還能提得動。”
這時，圍觀的人已經到了離他們兩個菜攤前了，楊凡和絲柔也湊了上去，隻聽那個盲人打著竹板對一個賣菜的攤主唱到：
老板老板你真好，接濟窮人少不了；
老板老板你真行，整個集市就你能；
老板老板你真棒，身體健康數你壯；
老板老板你真牛，日進鬥金在後頭。
盲人唱完，菜攤主給了他一元錢，盲人又唱到：
恭喜發財送給你，
散財童子光顧你，
災難禍事遠離你，
菩薩神仙保佑你。
菜攤主笑了笑說：“好了，趕緊走吧，別耽誤我賣菜啦！”
盲人又到了旁邊的菜攤，重新把第一段唱了一遍；沒想到這個攤主有點兒氣不順，說“還沒開張呢，哪有錢給你？快點兒走人，別在這裏礙事。”
隻聽那盲人不慌不忙的唱到：
小氣鬼，不如你；
鐵公雞，沒法比；
吝嗇鬼，佩服你；
守財奴，就是你。
盲人一唱完，圍觀的人嗬嗬大笑。可把菜攤主氣壞了，他惱羞成怒的上前要打盲人，被看熱鬧的人攔住了，有人勸他說：“何必跟一個瞎子計較呢？算了，他也挺可憐的。”
有人把盲人拉到一邊，說他：“人家不給你錢很正常，你也不能這麽說人家吧？”
絲柔見那盲人，一手拿著一根竹竿，一手拿著一副竹板，脖子上掛著一個髒髒的包，渾身上下又髒又亂，蓬頭垢麵的，覺得他挺可憐，就對楊凡說：“不如我們給他點錢吧？”
“行啊！”楊凡痛快地說，“我手裏提著袋子不方便，你自己從我口袋裏拿吧。”
絲柔從楊凡的褲袋裏拿出十元錢，遞到盲人手裏說：“他們賣菜也挺不容易的，你別再那樣唱他們了，你拿著錢還是去別處唱吧。”
盲人接過錢，一摸是十元，停頓了一下，衝絲柔說：“姑娘，你是個好人；好人‘一生平安’。”說完，把錢放進包裏，敲著地慢慢轉身朝前走了。
賣給楊凡菜的攤主全看在了眼裏，他感歎道：“姑娘，你的心眼真好。這個人經常在集市上出現，他就是靠這個為生的。其實，他比我們能掙錢，他怎麽著這個集市上也能要到幾十塊或者上百塊，而我們把所有的菜都賣了，也就是掙個百兒、八十塊錢；要是全賣不了，頂多掙個幾十塊錢。你自己看剛才買的這一大包菜，連十塊錢都不到，你卻一下子給了他十塊錢；看來，你是不知道掙錢的辛苦！”
絲柔聽完，看著楊凡問：“我是不是被他的外表騙啦？”
“不能這麽看。”楊凡認真地說，“再怎麽說，他也是個殘疾人，總得給他條活路；這就是他謀生的手段。不說他唱得好不好，他也算是付出勞動了。不能單純地把他看做是在要錢、騙錢；你沒有被騙，也不要有被騙的感覺，你隻要覺得你是幫助了一個需要幫助的人就好了。”
楊凡這麽一說，絲柔的心裏舒服多了，她對攤主說：“無論他能掙多少錢，他也隻能生活在黑暗裏；我們和他比起來，總是幸運的吧！”
攤主笑著說：“我的菜，都是自家辛辛苦苦種出來的；一看你們就不是種地的，特別是你，姑娘，種地的人沒有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如果你們自己種種菜，就知道掙錢有多不容易啦！”
回家的路上，楊凡對絲柔說：“賣菜的攤主說的很對，‘一畝園，十畝田’，種菜確實比種別的莊稼辛苦得多。無論是哪種菜，凡是種出來能吃的，都是付出了勞動的，也都有它的營養價值；所以，我們要多吃菜，不能挑挑揀揀的。”
“知道啦——又是說我的吧？以後不管愛吃的，不愛吃的，什麽菜都吃，不挑食，總行了吧？”
“真是聰明，一點就透。”楊凡表揚她說。
絲柔看到楊凡出汗了，說：“把那個輕點的袋子給我提吧，你也可以輕鬆點嗎？”
“不用，別再把你的手勒壞了。”楊凡執意自己提，不給絲柔。
“還記著那事呢？那個時候，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嬌氣，有些看不起我？”
“看不起倒沒有，隻是沒什麽好印象，覺得你很嬌氣倒是真的。所以，不再用你搬書啦。”楊凡誠實地說。
“現在就給我一個袋子提，讓我補上，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那麽嬌氣？”
“那個時候不讓你再搬書是不敢用你啦；現在不給你提是舍不得你，不能同日而語。”楊凡看著她說，他眼裏的柔情讓絲柔感覺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