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明月可鑒
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終於在下了一天一夜後累了，停下來休息了。放眼望去，眼睛所能看到的除了一片白，還是一片白；整個世界被雪擦得潔白潔白的；就連天上又大又圓的月亮，也好像比平時更白、更圓、更亮、更美了。
絲柔站在校門口的雪地裏等楊凡；她穿得像個小企鵝一樣軟鼓鼓的。不大會兒工夫，楊凡就出來了；絲柔一見楊凡開口就說：“今晚的天亮亮的，不如我自己走吧？自行車騎不成了，你還得走著回來。”
“還跟我客氣？趕緊過來快走吧。”楊凡催促道。
“哎！”絲柔應了一聲，快步走近楊凡身邊。楊凡抬起一條胳膊，絲柔不明白地問：“幹什麽？”
“挽著我的胳膊呀？這麽厚的雪，你一個人踩上去一會兒就累了，我帶著你走還輕鬆點。”
絲柔順從的一隻手挽著楊凡的胳膊，另一隻手緊抓著。楊凡帶著她走在厚厚的積雪上，腳下發出“吃吃吃”的踩雪聲。
每次拐過十字大街後，絲柔的心裏都不免有些緊張，這次也不例外。雖然有楊凡在，但陰影卻不是短時間可以消除的。她用力抱緊了楊凡的胳膊，楊凡明白她的心思；楊凡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絲柔的胳膊；絲柔抬眼看他，楊凡給了絲柔一個溫柔的笑。絲柔從未見過楊凡如此溫存的笑，她的心裏一陣溫暖，緊張、害怕的情緒突然不見了，代替而來的是激動和害羞。
走過了那個讓她不安的胡同口之後，絲柔問楊凡：“這幾天考完試就該放寒假了吧？”
“是啊，每年差不多都是臘月二十幾，今年也不例外。”楊凡回答說。
“你就可以解放了，不用每天晚上送我了。等見了我姐，我就可以告訴她，你圓滿完成任務。’
“提起你姐，我竟然忘了問她什麽時候結婚；藍嵐有沒有跟你們提過？”
“我爸媽好像問過她，光知道是過完年，具體哪一天還沒定下來，你真想知道，到時候我告訴你。”
“我肯定想知道。十幾年的感情，一世的朋友，她結婚我怎麽著也得送份禮物吧！”
“好！隻要我知道了，第一時間告訴你。”絲柔果斷地說。
“如果是寒假裏，你怎麽告訴我呀？寒假我要回老家的。”楊凡停了一下，說：“要不這樣，你把你家電話號碼給我，我把我家電話號碼給你，我們可以電話聯係。”
“好呀，好呀；我怎麽沒想到呢？這樣最好。”絲柔高興地說，開心得像個孩子。
雪很厚。白天下雪，這段路上的行人就很少；晚上雖然不下雪了，但也沒人出門了；地上的積雪沒人踩過，每走一步腳都會陷下去；不大工夫，絲柔的喘息聲就粗起來，楊凡問：“累了？”絲柔點了點頭，“那我們走慢點好了。”楊凡的速度慢了下來，他的胳膊用力拉著絲柔，絲柔感覺好多了。
緩過勁兒來的絲柔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不無感慨地說：“今年的最後一個圓月好亮好美喲！要再想看到她，隻能等到明年了。”
“你喜歡過年嗎？”楊凡問。
“從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
“為什麽？”
“過一個年就長大一歲，人一長大煩惱就多了。哪有小時候好呀？無憂無慮什麽也不想，就知道玩。”
“你現在有煩惱？”
“當然有啦！”
“說來聽聽。”
“就拿年終考試來說吧，我的數學要是再倒第一，我還怎麽在高一、三班呆下去？豈不辜負了我姐和你的好意？”
“別想那麽多給自己壓力啦！你就是再考個倒第一，也沒人會怪你的；你每天晚自習死啃‘數學’，我都看見啦！”
“死啃有什麽用？還是啃不動。哎，你說要是文科考試不考‘數學’該多好呀？我就不用發愁啦。”絲柔天真地說。
“也許會有那麽一天吧？但你是趕不上了，還得學。別老是‘哎、哎、哎’的叫我，我有名字的；不願叫我老師，叫我名字也行。”
“真的可以直呼你的名字？”絲柔懷疑地問。
“真的可以。”楊凡認真地答。
絲柔想了想，說：“這樣吧，在學校裏呢，我就叫你老師；出了校門，我就叫你名字，你看怎樣？”
“隨你便。你想怎樣就怎樣，我無所謂。”楊凡道。
“你為什麽這麽縱容我？我會當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因為你是藍嵐的妹妹，我看藍嵐就很縱容你，我也就不見外了。”
“看來到現在為止，藍嵐在你心目中的位置，還是無人能動搖；你這麽關照我，都是受藍嵐之托，對吧？”
“就算是吧。”楊凡回答得很勉強。
絲柔沒聽出什麽來，也沒再問；挽著楊凡的胳膊繼續跟著他朝前走。
過了小橋，絲柔說：“我快到家了，不如你回去吧？這段路走不快，等你回到宿舍就太晚了。”
“別說了，快走吧。我是男人，早點、晚點沒關係。”
倆人不再說話，楊凡拉著絲柔，時間不長，絲柔家就到了；楊凡說：“這段路太難走了，明天早上的早讀你就別去了，我幫你跟褚國強說一聲，不給你記曠課。”絲柔聽完，忍不住笑著說：“班主任幫我作弊。”
楊凡一聽，也忍不住笑了，說：“趕緊回家吧，你父母還等著你呢。這條街上，隻有你家的燈是亮著的。”
絲柔答應著去敲門，楊凡遠遠地看絲柔進了屋才轉身朝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