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花邊緋聞
回家的路上,楊凡的自行車騎得不再飛快了,而是用一般的速度向前蹬著。絲柔坐在後麵看不見他的臉;即使能看見,她也不能根據他的表情判斷他的心情;他是個不掛相的人。倆人誰也不說話,絲柔覺得很壓抑,就打破沉默先開口:“怎麽不說話?”
“沒什麽可說的,你不也沒說話嗎?”楊凡道。
“咱們不說我姐了,說點別的什麽吧?”
“好啊。你說吧,我聽著。”
“那就說點你的花邊緋聞,你不介意吧?”絲柔道。
“淨瞎說,我哪有什麽緋聞?你要能說出來才怪呢!”楊凡回頭看了絲柔一眼,自信地說。
“我可真說了?我聽說學校好幾個女老師都對你有好感,有初三、二班的語文老師劉新梅;高一、五班的地理老師李玉玲;剛畢業分來的初一、一班的數學老師王聖潔;有沒有這麽回事?”
“我不知道。平時我也沒和她們打過什麽交道,隻是見了麵打個招呼,說幾句客氣話,沒別的。”
“她們看你的眼神都含情脈脈,你沒看出來?”絲柔懷疑地問。
“我沒注意。跟她們說話,我很少直視。”
楊凡這話說得一點不假,他很少用眼睛直視女孩子,絲柔深有體會。
“算你說得對。一、一班的夏雪嬌經常去你宿舍找你,可是真的吧?”
“這是真的。她去找我,不是去借書,就是問問題,有什麽不對嗎?
“你是真沒看出來,還是裝的?她是喜歡你,故意在接近你。”絲柔有些激動地說。
絲柔的這句話吧楊凡逗樂了,他嘿嘿笑了兩聲,說:“田馨也經常去我那裏借書,難道她也是喜歡我,在故意接近我?”
絲柔一聽楊凡這樣說,不敢接話了。田馨是她的好朋友,她可不能出賣她,就假裝不知道地說:“田馨是不是故意我不知道,我知道夏雪嬌是故意的。”
“你們這些女孩兒呀,書不好好讀,就愛關心這些沒用的;把精力全浪費掉了。以後在學習上多投入點精力,少聽田馨傳播小道消息。”楊凡有些認真地說。他不能太嚴肅,他怕絲柔接受不了,畢竟她是為他好,在調整他的情緒。
“你怎麽知道是田馨說的?你聽見過?”絲柔驚訝地問。
“你是走讀生,除了上課,在校園裏呆的時間有限;哪會注意這些事情?田馨一天二十四小時生活在校園裏,什麽事看不見,聽不到?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同桌,不是她告訴你的還會有誰?”
絲柔沒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個楊凡,怎麽什麽都知道?
楊凡見絲柔沉默了,就說:“你還聽說過什麽?通通說出來吧?”
“就聽說這些,再沒別的了。”絲柔無精打采地說。
“你沒聽說,我可聽說了。有人罵我‘死人臉’,難道你不知道?”
絲柔聽完,緊張地一哆嗦,楊凡下意識的伸出一隻手抓住了絲柔的手腕,說:“抓緊點,小心掉下去;跟你開個玩笑,看把你緊張的。”
“哎——你這樣揭我的短處,我能不緊張嗎?好歹你也是我老師哎?”絲柔沒好氣地說。
“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師呀?有你這樣跟老師說話的嗎?”楊凡學著她的語氣說。
“現在我沒拿你當老師,頂多拿你當......”
“當什麽?”楊凡問。
絲柔想說,拿你當楊凡姐夫,她怕楊凡聽了會難過,又找不到合適的說詞,就隨意說:“拿你當個大哥哥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我早就知道是你罵我‘死人臉’啦!我若跟你計較,就不會等到現在了。‘死人臉’就‘死人臉’吧,總比‘不要臉’強多了吧?”
楊凡的話把絲柔逗樂了,她笑著說:“我以後不再罵就是了。”
“再罵我也不生氣,誰讓我忽然間多出了你這麽個刁嘴的妹妹?”楊凡不以為然地說。
說話間小鎮到了,楊凡一看表快八點了,就對絲柔說:“不如先找個飯館吃點東西再送你回家;太晚了,家裏人早吃過晚飯了。”
“行,就按你說的辦。”絲柔答應著。
楊凡在一家飯館門口停下自行車讓絲柔下來,絲柔的腳剛一落地,險些摔倒;她一下拉住了楊凡的胳膊才站住,楊凡急忙問:“怎麽了?”
“腳凍麻沒有知覺了。”絲柔回答道。
楊凡趕緊下來,把自行車支好,扶著絲柔走進飯館。絲柔一瘸一拐的,像個殘疾人一樣被楊凡攙了進去。
找了張桌子坐下。老板見有人進來吃飯,急忙倒了兩杯熱茶端了上來。絲柔兩手捂著茶杯,喝了幾口熱茶才覺得暖和了點兒。楊凡看著絲柔凍得有些發紅的臉,過意不去地說:“都是因為我才讓你凍成這樣,不管怎麽說,都要好好謝謝你!”
“真想謝我容易得很,這頓飯你掏錢就當是謝我了。”絲柔俏皮地說。
“太簡單了。說吧,想吃什麽?”楊凡爽快地問。
“就來兩份餛飩吧。這個時候吃熱乎乎的餛飩,又舒服又暖和。”
“要求很低嗎?聽你的,就吃餛飩。”楊凡要了兩份餛飩。
時間不長,兩份餛飩上來了。絲柔先喝了幾口湯,說:“熱熱的喝下去真舒服。我怎麽覺得那麽冷?難道你不冷嗎?”
“我是騎車的,你是坐車的,我當然不會覺得冷了。”
“我真傻,怎麽把這茬給忘了?”絲柔自嘲地說。
一碗餛飩吃下去,絲柔感覺渾身的熱力都上來了,腳也暖暖的了,看著還在慢慢吃飯的楊凡,絲柔忍不住說:“哎,你一個大男人,還沒我吃得快,你羞不羞啊?”
“這有什麽好羞的?隻有細嚼慢咽,才能品出個中的滋味。其實,生活也是這樣;隻有親身經曆過,深刻體會過,慢慢品味過,才能知道酸、甜、苦、辣。人活著,不可能隻有一種味道,應該是由多種味道組成的,”楊凡似有所指地說。
絲柔看著和她僅有一長條桌之隔的楊凡,心裏忽然好同情他:這個看似冷酷的外表下,掩蓋著一顆兒女情長的心,一顆不易被人看到,觸摸到的溫暖而柔軟的心。從藍嵐家出來到現在,他一句抱怨、自責、後悔、牢騷的話都沒有;這句話,可能是他對自己生活的總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