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躲不了的債
隻等車燈徹底消逝在路的盡頭，陳嶸這才滿心無奈地仰天發出了一聲長歎，既不慰問陳思錦，也不領著她開車離開，卻是臉色糾結地一屁股坐在了榮騰廢棄廠大門前的石墩上，目光空洞，嘴角則是一陣緊抿。
“爸，收手吧！求你了！”眼見陳嶸這般，陳思錦先是心頭一顫，略顯猶豫了兩三秒後，終還是緩緩靠了過去。
麵對愛女的勸說，陳嶸不禁苦笑一聲，旋即一臉掙紮的解釋道：“嗬！收手？思錦啊，不瞞你，早在十多年前，我是曾有想過去自首的，但為了你們母女倆，最終還是不得不放棄了！
雖說後來我擁有了偌大的公司，也享受到了來自你們母女倆深深的親情，可報應就是報應，這十多年裏我就不曾有睡過一天安穩覺，隻要一合眼，腦海中便都是以往的一幕幕！
其實，我心裏很清楚，自從踏上了那條路之後，便已經再沒有了其他的選擇機會，而這些年，我心裏始終放不下的也還是你們母女倆。
本以為等到你出嫁之後，我就和你媽一同遠去海外散心，隻可惜，該來的終還是會來，誰也躲不了，誰也沒處躲！哎！”
“躲不了？為什麽？難道你指的是……？”驀然從陳嶸口中聽到這些，陳思錦的雙眼中瞬時就溢滿了淚水，但很快，她卻一臉震驚地予以了詢問。
陳嶸並沒有直接答複陳思錦，反而自嘲一笑地抬眼凝視向了漆黑如墨的夜幕：“嗬嗬，沒錯！說實話，當我們對視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然感覺到了他的不尋常，而我之所以會答應他，完全是不想連累到你們母女倆！
算了，這就是命，我認了，何況這麽多年，我也藏得夠累了，拿你的話來說，是該收手的時候了！”
說到這裏，就如是觸到了內心深處一般，陳嶸的臉上卻是早已布滿了淚水，嘴角更是忍不住地一陣抽搐著。
也是，但凡每個曾經犯下滔天罪孽的人，即便有幸逃過了法律的製裁，假以時日，也終會得到該有的報應，而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沉溺在過往的罪行中。
“爸……”第一次見到陳嶸流眼淚，也是第一次見他哭得那麽不舍，陳思錦此時的心底深處倏然一陣狂顫，很顯然，生離死別，不過這般。
夜色沉凝，轉眼間，已是過了十二點。
而馬煥，在趕回楊宅的途中自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因為手機上，不知何時早多出了十六個未接電話以及數條短信，其主人也並非其他，正是楊白亦。
‘馬煥，你究竟在哪兒？為什麽電話打不通？看到後，立即回複！’
‘馬煥，你是要瘋了嗎？你到底在幹什麽？有人自稱是紅衣坊的，找我調查你的一切，別鬧了，趕緊回電話！’
‘馬煥，我先回家了，你在外麵要小心，尤其是那什麽紅衣坊的，如果有事，記得…愛奇文學iqiwxm！免費閱讀
第一時間聯係我！’
聽聞著一條條播報的短信內容，馬煥的心早就沉入了穀底，臉色更是顯得極為森冷，特別是當聽到‘紅衣坊’三個字的時候，險些沒直接一拳生生砸在車門上。
不過，令馬煥最為鬱悶的倒不是這些，而是楊白亦留給他的最後一條短信。
‘姓馬的，因為你，剛在回家的路上我差點被一幫戴麵具的黑衣人給害了，也虧得有人及時相救，這才勉強撿回了一條小命！’
“戴麵具的黑衣人？嗬！難道是他？”馬煥並不傻，一聽之下，頓時就想到了饕餮。
終於，在近乎一個小時的行程後，馬煥總算駕著黑色奧迪出現在了楊宅的大門口，可還未等開口叫喚，門內卻是早一步地擁出了數名黑衣保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便倏然拉開車門將他生生地按壓著一路走進了楊宅。
而此時大廳內的沙發上，早就端坐了一位中年男子，滿臉森冷的同時，眼神更是透出一股狠戾，不是楊天耀還能有誰呢？
剛等馬煥現身大廳門口，楊天耀當即就是一聲斷喝：“畜生，跪下！”
“爸……”為了不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費，馬煥暗暗咬牙的工夫，自是不忘一臉委屈般地脫口喊出了聲，盡管如此，任憑身後的保鏢如何用力，雙膝就是不願貼近地麵分毫。
“好，既是不跪，那就簽了它，然後拿著錢滾出楊家！”不愧是楊天耀，眼見馬煥不服軟，麵色一沉下，當場就將手邊的一疊資料重重摔在了馬煥的臉上。
伴隨著兩抹鮮血竄出鼻腔，馬煥心頭不由一震，可旋即，他便是看清了資料題頭上的五個紅色大字：離婚協議書！
離婚？
毫無懸念，對象自然就是楊家的大小姐楊白亦，簽了它，馬煥就能立刻獲得一張價值五十萬的支票，並且從此以後，也會與楊家徹底斷絕關係，和楊白亦更是不得再有任何來往。
沒錯，這是一份完全遵循楊家利益角度所立下的霸王協議書，隻要馬煥親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那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麽，誰也說不準，誰也不敢預料，其代價，則正是那張僅僅價值五十萬的支票而已。
要想馬煥什麽身份，若他隻是為了這區區的五十萬，又何必忍辱負重了這麽長時間？
很明顯，這並非值不值的問題，而是出於最終的目的使然。
‘撲通！’
隻聽一聲悶響，剛還一直堅持的馬煥，在狠狠一咬牙後，硬直的雙膝終還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不是半途而廢之人，更不會因為任何特殊原因而放棄初始的計劃。
麵對這一幕，在場之人，甚至包括楊天耀和楊政在內，皆是一臉震驚。
說句認真的，本以為馬煥會簽下名字爾後領著錢走人，可結果……
稍作緩衝了一下愕然的心緒後，楊天耀不禁冷笑一聲地將目光投向
了身旁的楊政：“嗬！倒也難得你能明智了一次！不過，就算現在不簽，兩個小時後，我相信你還是會改變主意的！阿政……”
楊政倒也不怠慢，連忙將手裏準備好的兩張照片遞到了馬煥手中，繼而略顯擔憂地解釋道：“第一張是大小姐在步行街遭受威脅時，對方所特意遺留下的；而第二張，則是大小姐在趕回漫塱小道的途中，第二夥人不慎掉落現場的。”
步行街？特意遺留？
漫塱小道？不慎掉落？
毋庸置疑，這確實是兩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