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老家
沒錯，自拆遷命令下來後，隻一個禮拜，清園街就漸漸變成了廢城區，而那些無處安身的流浪漢，便是將這裏當做了自己的‘營地’，更有的，隻要一遇見陌生來客，都會以各種理由地直接轟出去。
而當場，馬煥便是眾多‘受害者’中的一員，原來，自己的家也會有回不去的時候。
果然不出所料，總算想起陳年往事的馬煥，剛要開口，一個全身襤褸的中年男子居然鬼魅一般地驀地擋到了車前，也虧得楊白亦反應夠快，這才沒直接撞了上去。
‘哐當！’
隻是，因為突然的避讓，人確實是沒撞到，可賓利車，卻不得不撞上了不遠處的一根老舊電線杆。
伴著一陣青煙的緩緩升起，賓利車的車頭大燈直接被撞散了架，而坐在車內的楊白亦和馬煥自也沒好到哪兒去，猝不及防下，皆是衝撞向了前擋玻璃。
所幸安全氣囊應激反應夠及時，若不然，就楊白亦這樣的小身板，醫院絕對是去定了。
剛一回過神，馬煥早已滿腔怒火地踹開車門衝了出去，旋即，作勢就要上前去教訓那個流浪漢。
也是，以前的馬煥啥都不會，屢屢遭受欺辱，隻能選擇默默離開。
但現在卻不同了，一樣的遭遇下，馬煥又怎能輕易放過？
“馬煥，住手！”隻是，還未等馬煥抬起右拳，身後的楊白亦卻是倏然喝止住了他。
“你……”馬煥不禁一愣，當即就忍不住地轉身瞪向了楊白亦。
楊白亦倒也不含蓄，掃視一遍四周的同時，這才冷笑一聲地回應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們能活到今天已是相當的不容易！何況，這裏曾是你的老家，而在家門口動手打人，你覺著合適嗎？行了，他又不是故意的，不必這樣！”
楊白亦說的一點都不虛，隨著江城的不斷改革發展，貧富之分非但沒有一絲的減勢，反而越發加劇了起來。
而這些出現在清園街的流浪漢，大多都是沒有分到房或者足夠款項的住戶，留在這裏，要麽是無處安身，要麽就是念舊，說白了，都算得上是一些可憐人。
楊白亦既是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馬煥也不好再為難，怒瞪了一眼中年男子後，最終隻得鬆開了緊攥衣領的左手，可為了以防萬一，他很快就領著楊白亦離開了，目的地很明顯，正是他的老家舊址。
“哦對了，你為什麽突然想起來這種地方了？”走在路上，馬煥愣是忍了好久，這才終於猶豫著問向了楊白亦。
“不知道！”楊白亦淡然一笑，環視向四周的目光中卻是多了一絲憂鬱。
其實，楊白亦心裏很清楚，這麽多年來，自己一直都在嚐試著贖罪，而追根溯源，就隻是因為有了一個橫行霸道江城十多年的老爸楊天耀。
是的，這些年來，為了擴張勢力和財力，身為地下霸主的楊天耀
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馬煥，便正是其中之一。
楊白亦心性隨母，而當年，為了不讓楊天耀犯下太多的罪孽，楊白亦的母親不知暗地裏幫助了多少受苦受難的老百姓，長此以往，便是積勞成疾躺進了醫院。
臨終前，母親曾拉住楊白亦的小手再三叮囑，讓她務必要做一個心善之人，也更要為自己的父親贖下罪孽。
楊白亦答應了，也更是繼承了母親的所有‘衣缽’。
而在去1967酒吧前，楊白亦之所以會買各種零食，並與楊政一起去那些旮旯，無非就是想要憑借自己的微薄之力，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罷了。
至於今晚，或許是因為馬煥的‘誠心相助’，觸動到了楊白亦的內心，來這裏，隻是希望能滿足馬煥先前想要回一趟老家的願望。
很快，在馬煥的帶領下，兩人終於出現在了一所破舊的房屋前。
雖然破舊，可規模尚在。
偌大的小四合院，一幢不算大的三層小洋樓，門口的那棵桃樹依然還留著，地上散落著早已爛枯了的桃子，枯葉四處皆是。
再次出現在老屋前，馬煥的內心深處倏然一陣抽搐不已，眸光間更是不由一片濕潤，腦海中則是不時地閃現出一副副和父母在一起的幸福時光。
“你……哭了？”感受著馬煥的雙肩不停顫動，楊白亦隻覺鼻尖一酸，若非老爸，想必他現在應當是過著正常人的日子才對，可終究……
“嗬嗬，怎……怎麽可能？嗯，不錯，都還沒變！”強作哽咽了一聲後，馬煥拾起一塊石頭猛然敲斷了大門上的門鎖，爾後徑直地推開走進了四合院。
而楊白亦，也不落下，苦笑一聲後，連忙緊跟了上去。
畢竟是自己家，馬煥很快就循著記憶一一拉下了燈索，很幸運，盡管已經廢棄，可電，卻依然還供應著。
伴隨著逐漸亮起的燈光，突然興起的楊白亦立馬就被四合院內的一隻小洋馬給吸引住了，輕笑一聲的同時，則是忍不住地上前撫摸道：“嗬嗬，原來你家還有這個啊？”
“額……那是我小時候的玩具，很多年了，一直都舍不得扔，沒想到居然還在，倒也挺意外的！”窘迫一笑地點了點頭後，馬煥也不禁上前撫摸起了小洋馬。
隻是，這句話剛一說完，門外就突然多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聽聲音，最少不下十人，僅兩三秒，還未等兩人徹底回過神來，十多個‘全副武裝’的中年男子，便是已然衝進了四合院。
“滾出清園街，這是最後一次警告！”帶頭的是一個手持木棍的瘦子，一打照麵，當場就毫不客氣地衝著兩人一陣嗬斥了起來。
“滾？嗬嗬，憑什麽？”馬煥眉頭一蹙下，早將楊白亦一把拉到了身後，而自己，則是滿臉挑釁地逼問向了對方。
“哼！憑什麽？就憑她是楊天耀的女
兒！”瘦子倒也不廢話，一聲冷哼的工夫，早已抬起右手一臉憤然地指向了楊白亦。
馬煥眉頭向上一挑，緊接著便從口中發出了一聲冷笑：“她？嗬！我說你們也當真是有意思，老子什麽人，不代表女兒就是什麽人，懂嗎？
更何況，這裏可是我家，你們不請自來也就算了，一進門就大呼小叫的，未免也太有失了體麵吧？
行了，如果識相的，大可以留下，否則，在我沒發火前，最好是趁早滾蛋！”
“你家？你是馬煬的兒子馬煥？”一聽這話，人群中頓時就走出了一個中年胖子，將馬煥上下打量一番後，當即就滿臉質疑地問道。
“你……你是祥子叔？”馬煥倒也不遲疑，先是細細看了一眼中年胖子，下一秒，便是立刻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馬煬，馬煥的老子，當兵出身，性格極為豪爽，對清園街的街坊更是相助不少，隻可惜的是，因為學曆問題，工作上卻是屢屢受挫，而為了給馬煥創造一個好的條件以及希望，竟是不惜去四處打工賺錢，直等逝世才得以停歇。
由此，偌大的清園街，要說不認識馬煥的，肯定有，但要說不認識他老子馬煬的，那就簡直是扯淡了。
而這叫祥子叔的，全名莊詳，本是開小吃店的，與馬煬關係雖說不上兄弟，可也相敬如賓，每次隻要馬煬路過，他都會將準備好的早餐偷偷塞進馬煬的包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