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混沌鬼差
第五十五章 混沌鬼差
之後路上我問了她許多關於冥界的事，方筱悠也隻是簡單的回答了我一下。
等我們折騰完，一路開回馬小鈺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道路兩旁出現了幾個零星的遊魂。
“你為什麽不抓他們？”我指著那幾個遊蕩在馬小鈺家門外的遊魂問。
“因為我不是負責抓捕普通遊魂的。”方筱悠打開車門，下了車。
“哦。”原來是這樣，那就是說，鬼差也是分高低的。
一進屋，我就被抱了個滿懷，胖子肥碩的身體緊緊的貼在我身上，那肚皮和我緊密貼合，發出啪的一聲……
我滿臉黑線的推開他問：“你怎麽了？”
“許辰我差點又死了！”胖子一臉委屈的控訴。
“怎麽了？”
“那個女鬼剛才又來找我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又走了。”
我看了看屋裏，馬小鈺正嬌笑著向我揮著手。
方筱悠脫下警裝，掛在架子上，便進了屋，看起來比在她自己家還利落。
“許辰許辰，冰箱裏麵有冰淇淋，你拿出來給我吃好不好！我碰不到！”馬小鈺飄到我旁邊吵鬧著。
“好，我給你拿。”我換下鞋子，徑直走向冰箱。
“你在和誰說話？”胖子歪了歪頭，跟在我身後。
“馬小鈺啊。”我指了指站在一旁等冰淇淋的馬小鈺。
“馬小鈺回來了？”胖子轉頭看了看，那樣子好像並看不到馬小鈺。
“他看不見我，我剛才幫他趕走了那個女戲子，和他打了半天的招呼，他也不理我，就自己蹲在沙發上發抖，直到你回來了為止……”馬小鈺解釋著。
“你趕走了女戲子？”我從冰箱裏掏出冰淇淋，不可置信的看著馬小鈺。
那女戲子不是很厲害麽？憑她怎麽趕走她的？
“嘿嘿，她想占據胖子的身體，我就先行上了他的身，賴在裏麵不出來。”馬小鈺晃著頭，說的興高采烈。
“她真的在嗎？”胖子聽不到馬小鈺說話，隻是眨著眼到處看著，慢慢的挪向我身後。
“她在你肩膀上趴著呢喔！”我指著胖子的肩膀，胖子嚇得一蹦三尺高，哀嚎出聲。
“怕什麽啊，你不是，見過她的麽？”
“可畢竟是鬼啊……都已經死了……”胖子嘟囔著。
馬小鈺聽到這句話之後臉色立刻陰了下來，看起來很不高興。
“別生氣，吃冰淇淋。”我舉著冰淇淋湊近她鼻端。
馬小鈺立刻綻開笑臉，開始吸食冰淇淋裏麵的精氣，兩道精氣順著冰淇淋緩緩上升至馬小鈺鼻端。
直到吃光以後，她砸吧砸吧嘴，說道：“其實能吃能喝的，和活著，也沒什麽兩樣，沒了肉體跑的還快著呢。”
她這話顯然是苦中作樂，也是氣胖子的，可是胖子是聽不到的，依舊緊張兮兮的看著四周。
“小悠，胖子為什麽忽然看不到馬小鈺了？”
方筱悠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對於我的問話視若罔聞。
那個淡綠色的咒印又升騰起來，我歎了口氣，直接抱了個毯子給她蓋上。
“你幹嘛？”馬小鈺看著我，奇怪的問。
“給她蓋上點，晚上風冷。”
“絕世好男人麽？”她嗤笑一聲：“她不是睡覺啦，她是下陰啦，魂魄不在這裏，又哪裏知道冷熱。”
“下陰了？”雖然我疑惑，但手上蓋毯子的動作依舊沒停。
誰說魂魄不在，肉體就不知道冷了？我媽身體不好，所以就總是嘮叨我，將來對女朋友好一點，女人都怕涼，千萬不能晾著，所以我對這話銘記於心。
“她是鬼差啊，所以需要時刻回冥界匯報情況的，那你以為，她有肉體，該怎麽回去？哎哎哎，別動她，肉體移了位，魂魄不好落，一會兒她該回不來了。”馬小鈺喋喋不休的教育我。
我歎了口氣，坐在一邊，胖子也緊張兮兮的坐在我身旁。
這家夥一向膽小，我也早已不奇怪了。
其實人就是這樣，當能夠看到的時候，鬼就沒有什麽可怕的，就像上次，她和馬小鈺相處的還不錯，還幫我找鬼嬰。
可是，現在他好了，看不到那些奇怪的東西了之後，腦子裏就會胡思亂想，繼而產生很恐怖的想法，自己把自己嚇得半死。
“月，照故裏，聽馬蹄，帶半世的記憶。江河，未必會隨我獨自老去……”
一陣鈴聲響起，我猛然間發現，是方筱悠的手機，剛想伸手去接，又覺得好像不太好，又縮回了手。
“葉，濺著雨，榕樹下，我披上濕透的蓑衣，向遠方遙望著，哭泣……”
我、馬小鈺、胖子，一起坐在沙發上聽著這個音樂。
“混沌中，有多少癡癡愛愛在作俑。有人發夢，我在發瘋，你陪我再撞一盅。離離合合，時逢亂世此情最濃……”
這首歌聽起來很鏗鏘，但是歌詞語調卻隱隱帶著淒涼孤寂，我忽然有些明白方筱悠那天說的滄海桑田的話了。
像她這樣的身份，活在人間，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沒有親人，也不能有朋友。
麵對鬼類，她必須無情無愛，忠於自己鬼差的職責，不論那個鬼有著多大的冤屈，多大的怨氣，她也必須衝上去。
麵對人類，她又必須保持一定距離，不能與人類接觸的過多，如果被人類發現她的身份，那麽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這樣的她，是怎樣一天一天熬過來的？麵對著無盡的時間，無盡的空洞……
人類都很怕死，因為有開始，就必當有結束。
當結束，變得無限延長，開始可能是欣喜，但是，更多的，應該是孤獨吧。
方筱悠麵對著我的時候，總是在笑，就好像第一次見她時，那幹淨清澈的笑顏，雖然很美，但卻不是真實的她。
她的眼底，卻總是漾著一抹淒涼與孤獨，那麽的，讓人心疼……
我歎了口氣，忽然又覺得頭腦一片混沌。
不知道為什麽，我隻要一思考，就會這樣，整個人仿佛一塊木頭一般。
我知道，隻要一瞬間，我就可以醒過來。
但是這次我錯了，我一直，都沒有醒過來，我就那樣，僵硬的，坐在沙發上。
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也什麽都聽不到。
我掙紮著，卻毫無用處，身體，依然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許辰！”
一聲熟悉的輕喊聲，直接越過耳朵，竄進了我的腦海裏。
我聽不出是誰在喊我，四周一片漆黑，我不能動，也不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