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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公豬母豬

  這次回來阿香就給自己下了決心排除萬難。老花渴望了那麽久,為自己付出那麽多,理當得到回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得到了太多也一定要有回饋,否則老天都看不過去。老天可以胡來,但是你不可以任性。老天把自己和胡大利栓到一起,掙也掙不掉,脫也脫不開。本來胡大利對離婚的態度已經有所鬆動,那條繩索眼看就可以解開了,不料胡小利又不幹,隻能把繩索重新套上。阿香決定的事情,天塌下來都要幹,山崩海裂人要離。但是胡小利比天高比地深,比天地神聖,如果世上還有一個神的話,那就是胡小利,神的聖旨是不能不從的。


  所以阿香決定在跟胡大利和好之前,完成夙願,了結老花的心結,把自己給老花一次,徹底放開,從肉體到內心,完全讓老花占據。她有理由對老花放開,老花也理當得到,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也是最後一次。和胡大利破鏡重圓之後,她要過平平安安和和氣氣順順利利的生活,再不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


  胸罩已除,如今也沒有什麽好遮掩的。阿香終於褪殼而出,把雪白的玉體橫陳在老花麵前,比楊貴妃香豔,比維納斯完美。手撫摸老花的頭,老花像個嬰兒般匍匐在阿香的胸口。你們男人怎麽都喜歡吸奶?

  嗯。


  又沒有奶水,有什麽好吸的。


  生理需要。口中含著說的話像嬰兒撒嬌。


  老花已經不像平日裏那個嘻嘻哈哈的老花。當男人從女人身上獲取需要的時候,其實都像嬰兒般馴柔,帶點任性嬌寵,哪怕最強勢的男人,也變得嬌憨溫順,對女人身體著迷,跟吮吸母親乳房的孩子神情並無二致。趴在自己身上的老花,就像個吃奶的大男孩,樣子嬌純可愛。


  但不是所有男人在這種時刻都表現得令人滿意,引人憐愛,雷公就不是,他不能從著迷中獲得快感,而是要用更加暴烈的方式。這是不是和他小時候缺乏母乳喂養有關?也許。母乳喂養不僅給小孩提供營養,還滿足快感。如果這種快感不足,在某些心理不太健康的男人身上可能就會表現為性虐。性虐是對嬰兒期快感不足的不滿,也是對難以割舍的嬰兒期母乳快感眷念之情的反抗。


  阿香搞不懂這些,她隻知道老花是個正常的男人,雷公不正常。表麵上正常,也許很變態。但是表麵不正常,內心一定變態。找一個表麵和內心都正常的男人非常重要,那樣你才能過上一個正常人的生活。胡大利有點不正常,但說不出是哪點,阿香即將又要和這個不正常的男人生活了,是不是很悲哀?阿香又有點反悔,又有了新的條件:胡大利要和自己重新生活,就必須成為一個正常男人,否則一切都免談。她不想把自己的後半生交給一個不靠譜的男人,那樣是對自己不負責,是自毀前程。


  可是老花是不是有點癡迷過頭了?趴在阿香身上一動不動。難道靜止不動也是一種享受?那隻能說明他太愛阿香了,寧願靜靜體會也不願草草了事,畢竟這是第一次,第一次的意義是需要慢慢品味的,過於快速激烈的運動容易讓人癲狂,在癲狂中什麽都體會不到,除了瘋狂。老花是在默默品味,可是品味過了頭也是一種變態。阿香忽然有點警覺,發現老花也有點不正常了。乳房已經從他的口中脫落出來,老花不對阿香對任何動作,自己卻在抽搐,仿佛在自淫。一個男人獨自自淫可以理解,趴在女人身上自淫,那還是男人嗎?

  你在幹嘛?


  老花不答,仍舊抽搐,仿佛不可控製。


  阿香翻身坐起,發現老花果然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不僅控製不住地抽搐,而且手捂胸口,麵部焦黃,表情痛苦。你怎麽啦?

  胸…口…痛……!

  心髒病發了!

  老花突發心肌梗塞,幸虧阿香處置得當,送醫院及時,才救了一命。老花說得好好謝謝你,這輩子要幹的事就是報你的救命之恩。阿香說別扯這個了,以後注意點。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豆腐沒吃到,心差點急死了,所以得當心了。


  誰也不敢不把自己的心當回事,拿心開玩笑,凡事都得對得起自己的心。這個心是阿香救回來的,從此以後就屬於阿香了。


  阿香說我可不敢要,你這個心太任性了,再鬧出點事來我可受不了,承擔不了法律責任。


  大好的機會就這麽沒了,從此老花慨歎自己命好心不好,心不隨人願,命比天高心比紙薄,與阿香的緣分不知能否延續,但從此小心翼翼那是肯定的了,心死了,命就沒了。


  阿香受驚不小,沒有搞成鴛鴦,差點搞出人命。看來老花沒那個命,心不好命就不會好,算了罷。雖然自己被搞得心旌搖曳,穴水漣漣,無奈隻好收拾心情,打起精神,驅散情緒,忘掉自己。老花驚險過關,尋香樓也沒太多需要操心的事,在回家之前,阿香忽然心有所悟。這種悟性其實一直在,隱隱約約,若隱若現,若即若離。這時忽然清晰起來,不肯離去,占據著阿香腦子裏的製高點。阿香拿起手機,給葉局打了個電話。


  喂,葉局吧?我是阿香呀,我回來了。


  哦,阿香啊!什麽時候回的?

  剛剛下火車,這不馬上給你打電話。


  好好!回來休息一下。有時間我給你打電話。


  好的葉局!那就不打擾你了。


  不知道葉局是希望阿香打擾他一下還是實在沒空讓阿香打擾,他沒表態阿香也不好猜,隻能以不便打擾的姿態掛掉電話。


  阿香知道,葉局對自己不可能專情,不過是偶沾雨露。偶然沾一下,顯得意外,意外才能驚喜,沒有驚喜就沒有新意,沒有新意就索然寡味。偶爾沾一下,說明阿香還有價值,不同別的女人的價值,起碼別有一片洞天,別有一番滋味,不管這種滋味好不好,也是一種滋味,嚐嚐也不妨。既然隻是偶然加偶爾,所以阿香沒必要等待,沒必要守株待兔。要發生就發生一場,沒發生就當它不會發生。


  天色已晚,大概是人們上床的時間了,街上閑逛的人也稀少起來,阿香真得回家,好好睡一覺,家裏不是還有個胡大利嗎?現在應該在家。給他一個驚喜?還是一個驚嚇?

  到了樓下,阿香特地往自己家張望了一下,發現窗戶亮著燈,胡大利肯定在家。她上了樓,輕步到門口,輕輕掏出鑰匙,不發出一點響動把門打開。客廳的燈亮著,家的氣息撲麵而來。仍舊是那個熟悉的家,但是狀況實在是慘不忍睹。沙發上丟滿了衣服,居然連杯子碗盆都擱在沙發上,地上亂七八糟,瓜子殼、果皮、花生殼到處都是。回家的溫馨瞬間消失,好心情一下亂了,比沙發地板還亂。我操你媽逼的,胡大利你他媽的真是頭豬哇!家裏被你弄成豬圈了。


  更要命的不是豬圈,而是豬圈裏的豬。阿香打開胡大利的房間想把豬揪出來打掃豬圈,發現房間也是豬圈,可是豬卻不在。回頭進自己的房間,自己的房間也成了豬圈,而且是豬圈的豬圈,豬圈最髒的部分。胡大利居然睡在阿香的房間,床上居然不止一頭豬,是兩頭豬,一頭公豬一頭母豬。公豬和母豬並排而睡,全身赤裸,豬肚子全露在外麵,好像剛剛做完愛。兩頭豬打著鼾,一起一伏,一唱一和,跟豬在對山歌似的。


  阿香大吼一聲也沒把兩頭豬鬧醒,大吼三聲才把母豬夢嚇破。母豬醒了推公豬,公豬醒了又要抱母豬,母豬不讓公豬抱,公豬偏要把母豬抱,直到阿香打了公豬一巴掌,公豬才不把母豬抱。


  母豬不肯抱公豬,專找衣服被子抱,能遮羞蔽體的全抱在胸前,因為人體的所有秘密全在上軀幹的前麵,位置非常集中,隻需管好這一部分,就保住了秘密,也保住了貞操。為了這個位置,阿香和母豬展開了拉鋸戰,阿香拚命要讓它大白於天下,母豬則極力維護其神秘感。拉拉扯扯,誰也沒有壓倒性優勢。公豬不以為然,不明就裏:幹嘛呀,你們這是?


  這對狗男女,怎麽也得讓他們的醜行留下記錄,拍個照吧,現場照片,兩頭苟合的豬,這要是發到網上,該有多轟動,吊炸天了!


  阿香,你拍個雞巴拍,你這是侵犯隱私知道嗎?

  胡大利,你個婊子養的,你居然把婊子帶到我的床上來了!


  你的床,讓給你不就得了。公豬對母豬說:走,咱們上我的床上去。


  髒!那個臭婊子睡我的床髒!

  你別一口一個婊子,她是我女朋友,尊重點。


  呸!我呸呸呸!男盜女娼,還女朋友,就是一婊子!流氓配婊子,門當戶對。


  嘴巴幹淨一點啊!你罵我可以,別罵我女朋友。再罵小心我替你洗牙。


  號稱胡大利女朋友的女人飛快地抱起自己的衣服,跑出房間。胡大利滿房間巡撿自己的衣物。阿香把床上的床單被子全掀掉了,扔到地板上。一時間塵絮漫天,地板上衛生紙一團團鄒巴巴,一屋子的精液味道。胡大利,滾你媽的逼!

  馬上就滾!回去跟女朋友繼續幹。


  你惡心,不要臉!

  胡大利的回答隻能是嗬嗬了。沒想到世事難料,如今我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你卻成了寡婦,是不是很感慨啊?


  胡大利滿不在乎地走了,繼續和母豬拱愛去了。金窩銀窩,千萬別進豬窩。不僅髒,豬沒有羞恥心,掉著乳袋,公開做愛,你生氣,它哼哼,你在乎,它皮厚。也對,豬天生就是被人屠宰的,要像人那樣聰明,那豈不是太痛苦了?蠢笨無知,沒羞沒躁,才讓它們活得自在,活一天就有一天的快樂,刀架在脖子上不眨眼睛。


  阿香怎麽還準備跟這種豬過一輩子呢?真是蠢成了豬!不是為了遷就那個小雜種,阿香這輩子都不打算跟豬和好。所以人啦,心不能軟,更不能好,阿香很少軟過,很少對人發過慈悲,偏偏這次對豬軟了一次,抱了一次幻想,就被豬的肮髒猛然擊潰。公豬和母豬在阿香的床上做愛羞辱不到她,心軟和幻想卻大大給自己一次諷刺和羞辱。離婚吧,再沒有任何顧慮了,胡大利沒有任何理由拒絕,胡小利也沒有任何理由阻止。解脫吧,是好事,不是壞事。這麽說還得謝謝那兩頭豬,謝公豬,也得謝母豬。


  胡大利這次很爽快,離婚答應得爽,那是當然,因為他已經計劃跟新交的女朋友組成新的家庭。離婚條件也答應得爽,完全不是以前那個胡大利。胡大利,你不是不像個男人的嗎?不是很摳門很小氣對錢財很糾結的嗎?那是當然,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跟你過的時候我的確很黑,現在不同了,換人了,所以我這回紅起來了。


  胡大利的離婚條件爽到爆,淨身出戶,隻帶走卡上的十萬塊錢現金,房子財產全留給阿香,連兒子也是阿香的。兒子也許是一筆最大的財富,但也許是最大的負擔,風險資本。在胡大利眼裏是負擔,阿香眼裏則是財富,投資和脫手符合二人的投資理念。


  胡大利爽到爆,據他自吹,是因為他的女朋友太愛他了,愛他愛到發傻,什麽都不要他的,隻要他的人,什麽都可以給他,不僅僅肉體。女朋友有住房有門麵,還在自己的門麵做美容,胡大利過去,住宿問題解決了,工作解決了,在美容店上班,生活不用愁。這麽美好的時刻爽一回也值得,何況阿香曾經不是外人。


  尋常路徑是工作問題解決得好,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迎刃而解。胡大利不走尋常路,反其道而行之,先把婚姻問題破解,其他問題勢如破竹。胡大利可以這麽幹,但是其他人卻不行,工作找不到何以找女朋友?沒有女朋友何以成家立業?胡大利不是平常人,可見其功力非同一般。沒有工作他照樣可以找到女朋友,有了女朋友居然就有了工作,有了住所,有了一切。這就是魅力。有人靠實力吃飯,有人靠苦力吃飯,胡大利偏偏就靠魅力吃飯。


  魅力總是來自於身體的某個部位,或者是臉,或者是胸,或者是身材身高,胡大利都不是,這些方麵他都沒有優勢,唯一的優勢是嘴,胡大利的魅力來自嘴,會巴結女人討好女人打動女人的嘴。靠嘴吃飯的有許多職業,外交家,律師,銷售,教師,專家,央視嘉賓和騙子。這些職業胡大利都幹不了,他的嘴還不足以撐起某個職業,但發揮到女人身上,卻同樣可以養活自己。所以每個人都有優勢,優勢不一定需要多大,關鍵看怎麽利用。


  其實,胡大利的優勢是被逼出來的,不是別人逼他,是自己逼自己。他一天都離不開女人,沒有女人他活不了命,沒有女人他會把床折騰垮,把床單汙成渣。好在他有一張嘴,嘴被錘煉成甜嘴蜜舌、油嘴滑舌、碎嘴碎舌,才不至用犯罪手段來滿足遏製不住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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