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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酒逢隻雞

  胡大利本來是一個高調的人,如今不幸走到了人生的低穀,於是上身消瘦,下體膨脹,明顯感覺精神肉體的不協調。下體依舊高調,無奈樹冠開始枯萎,根部隻能在土壤裏扭曲翻滾,伸展欲望。當年高調的時候每天呼朋喚友,把本市的青樓酒肆跑遍,練成一套撩妹大法。大法看似神秘,總結起來無非八個字:吃喝玩樂,逗笑取樂。男人把它們當做一種本事,妹子們則是一種炫耀,好像成天跟著一幫有本事的男人,吃遍天下美食玩遍高檔場所特別有麵子,虛榮心特別滿足。


  自從胡大利離家出走,曾經的撩妹團友漸漸將他淡忘。胡大利回來的時候,第一時間跟他們取得聯係,好友歸來,大家應當團聚慶祝一番,撩妹大家庭又完整了。果然團友請他出來,為他的回歸接風洗塵,酒足飯飽之餘,自然免不了嗨歌洗腳泡小姐,讓胡大利重新體驗一把當初的歡樂和快活,他衷心感謝撩友們沒有把自己忘掉。當年棄他們而去,撩友們一點都不怪罪他,還把自己當成原來一樣的密友,胡大利一下就覺得回到了大家庭,特別溫馨溫暖溫潤。


  快樂終歸是短暫的,人生便是如此。撩妹團友們跟胡大利不一樣,人家娛樂之餘,還有事業要拚,不能像他,閑多忙少。撩友們忙的時分在忙,不忙的時分也在忙,好像一個個都成了事業魔,瘋了似地幹活,把過去的那些快活娛樂全部取消。胡大利一時間找不到同伴,跟在東莞時差不多了。他們越忙,胡大利就越慌,一個個事業高歌猛進,唯獨他落魄無聊,兩手空空,到處遊蕩,這反差實在太大,讓人無法適應。窮極無聊了,胡大利主動去找他們,他們沒時間主動,胡大利理解,非常善解人意,所以該閑人主動忙人被動。可是即便胡大利主動了,他們也不願意被動,上門不見,電話不接,弄得胡大利心裏很有點落寞。


  光是心裏落寞還能對付,要命的是心裏落寞的同時肉體膨脹,這種嚴重不協調簡直把胡大利撕裂。當然,小姐多的是,她們藏哪躲哪胡大利又不是不清楚,拿著錢隨時可以解決一下,給膨脹的肉體消消腫。撩妹不一定要結夥,單幹也是幹活,更講效率效果效應。幹起來鬼鬼祟祟,氣氛特別合適,要的是鬼鬼祟祟氣氛,越恐怖越刺激,越刺激越膨脹,越有飽脹感,越有力度,便越爽。


  爽一回是一回,無奈生命不息戰鬥不止,潮汐不肯退卻,退去了會重來,退去無影無蹤,來時巨浪狂撲,不幹不罷休,弄得難忍難耐。胡大利現在麵臨的不是落寞荒寂,而是精神需求與經濟基礎的矛盾,潮汐不斷洶湧,財力日益匱乏。胡大利回來幾個月,一直沒有走上領導崗位,錢包越來越癟,口糧漸漸成為問題,口欲難填,炮欲更難發。開始上歌廳,後來混發廊,再然後隻有找公園了。歌廳要先唱歌再打炮,雙倍的價錢。發廊一炮而轟,簡單實在。公園老頭樂連床都不要,簡化了一切輔助費用。不過現在老頭樂都難以為繼,頂多花10塊錢一摸。胡大利越摸就越控製不住自己,改摸別人成自摸,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摸自己不犯法不花錢,不摸白不摸。


  其實,自摸也不是白摸,摸久了傷身體,散意誌,亂精神,皮肉生疼,陽具不舉。必須要找個既不傷錢包又不損健康的辦法。阿香就住在同一個屋,自己的老婆,熟門熟路,沒有陌生感隔膜感,最容易解決問題,關鍵是不會出事,誰也管不著,隻要老婆關口對自己開放。可是自從上次偷幹了好事,被阿香一腳踹翻,落下腹疼的毛病,胡大利再也不敢打阿香的主意了,哪怕近在咫尺,欲血奔湧,他也隻能忍著。忍字頭上一把刀,一把自殘的刀自宮的刀,太踏馬傷人了!

  成天躺在床上自摸不是個辦法,或者是個太消極的辦法,一點積極意義都沒有,不勵誌無成就。胡大利消極多日,直到消極得頭發昏眼發黑仿佛全身被掏空,忽然一咬牙奮身而起,大吼一聲,衝出門外,決心大幹一場。當然不是找小姐幹,是找事兒幹。我胡大利是什麽人,天然去雕琢就是個當幹部的材質,放在哪裏都發光,隻要出汙泥就不染,現在就被汙泥染了,弄得晦暗無光。他要走出去,走出去就能發光,特別是在太陽底下,一照耀一反射,光彩奪目。


  胡大利經曆人生許多個波,轉了很大的折,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世間萬事萬物都歸結一個字,錢!有錢能使鬼推磨,沒錢天天鬼纏身。有了錢什麽就能解決,不管是口欲色欲炮欲,那都不是個事。自摸不是個辦法,摸不來錢,也滿足不了炮欲。最重要的還是要出去賺錢,賺到了錢,該來的想有的東西一切都會出現。大丈夫男子漢,天天宅在家裏被女人恥笑,太傷自尊!


  最傷他自尊的是阿香,每天見了他像見了窮鬼一般,鼻子上翹,餘光都不掃他一下,好像他身上真的有垃圾桶味道。所以臨出門時胡大利給阿香留下話:等著瞧!過不了多久我會讓你刮目相看,保證掙的錢比你多,到時候看看誰比誰牛逼。


  我不需要等,現在就瞧出來了,你能掙錢那就是個笑話,除非你去騙。你不是很會騙女孩子嗎?改改行,先騙點錢再騙女孩子吧。


  阿香這話說得有點早,太看不起人,結果就會看錯人。胡大利不想打她的嘴,讓她自己打吧,自己打自己更疼。胡大利以前是沒走出去,沒有拚,隻要他走出去拚一拚搏一搏,馬上就能時來運轉,絕對沒問題。事實就是如此,果然如此,當然如此。


  胡大利買了些鴨脖子雞腿豬耳朵花生米,加幾罐啤酒,晚上回到家,打開電視,坐在客廳,獨自一個人享受。他必須吃慢點,喝足點,等著阿香回來,給阿香瞧瞧他的生活的滋味,有滋有味。好不容易阿香回了,阿香回得很晚,幸虧胡大利的美食還剛剛開始享用,啤酒才開了一罐,鴨脖子雞腿豬耳朵花生米還在散發著香味,香味在客廳裏飄蕩,估計在阿香開門的一刹那就撲向她,勾引她,糾纏她,揮之不去,就隻好順從委身,順香味而來。可是阿香一點都沒動心,芳心如磐,望都不朝胡大利望一眼,徑直往房間裏去。


  胡大利一口啤酒剛剛穿喉而過,嗓子感覺爽。理不理我無所謂,我咳一聲,嚇死你!真把阿香嚇了一跳,腳步頓了一下。好笑不?真他媽好笑,就是這麽搞笑,不搞不笑,一搞就笑。


  笑你媽的逼!胡大利笑聲未落,阿香罵聲即到。


  怎麽啦?笑都不能笑?誰規定的?你知道人和動物的區別是什麽嗎?就是人會笑動物不會。


  你是頭會笑的動物,怪種。


  我高興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想爽一爽,爽完了笑。


  你有什麽爽的?阿香不往房間進了,打算和胡大利好好討論一下,看看胡大利到底觸碰到哪個爽點了。賺了錢爽嗎?搞了逼爽嗎?沒錢賺沒逼搞爽什麽?

  這酒喝著爽,這鴨脖子啃得爽,心裏爽比什麽都爽。


  這是不是喝的臨終酒?那是得多喝點。真要是臨終酒,我陪你喝,為你送終。


  阿香這嘴夠損的,但是損不了胡大利,胡大利毫發無損,反而樂:好哇,來陪我喝,喝完了心裏高興隔閡打通了,願意陪睡也行。


  阿香心裏一直很高興,看胡大利落難的樣子倒黴的樣子窮逼的樣子,阿香心裏樂開了花,比雷公葉局搞她還爽。既然高興了,何不陪他喝喝,喝喝也無妨,反正絕對不會喝到床上去。胡大利那是癡心妄想,沒錢找女人了就想回到家裏占阿香的便宜?僅靠喝點小酒?嗬嗬,今天讓胡大利賠了夫人又損失酒。


  胡大利看到阿香居然一屁股坐上沙發,好有親近感,就往她那邊挪挪,把親近的氣氛製造得更濃厚一點。阿香偏偏裝逼,不肯配合,身子往一邊挪,跟防狼似的。胡大利心裏笑笑,他不在乎,誰在乎她個老娘們?等著瞧,馬上又會投入到自己的懷抱,不用自己費勁。拿個杯子來吧。


  要杯子幹嘛?就這麽喝。阿香端起一罐啤酒,“啪”的一聲拉開蓋子,仰口咕咚咚喝去一大半。挺厲害呀你,自打離開我,練出來了。這老娘們當初跟自己過的時候從來沒沾過酒。


  那當然,這點酒小意思。舉手又將剩下的一口氣喝完。


  別急著喝酒,酒有的是,慢慢喝,邊喝邊吃菜,談談心嘮嘮嗑。


  阿香將空了的啤酒罐捏癟,丟在垃圾簍,哼了一聲。你那點小菜還是留給自己吃吧,不是喜歡小菜嗎?吃完就沒了,心裏疼,欠得慌。小菜啊我的小菜啊!

  靠,這小菜明明說的是那小蔡嘛。胡大利當然聽得出,可是偏偏裝逼,裝聾作啞是裝逼的低級形式。隨你便,我這人很隨便的,你也是個隨便的人,誰都可以上。咱們隨便人碰到隨便人,隨便誰上誰都無所謂啦。


  好,這樣就好,酒隨便喝,話隨便說。阿香又啪地撕開一罐,揚手喝去一大半。茶幾上的啤酒又少掉一罐。


  酒量驚人啦!都成武二郎了,是條好漢!不過別光顧著喝酒,說說話嘛,不然容易喝醉,醉得不省人事又賴好人,誣陷我強奸你。


  這酒不錯啊。


  喜歡嗎?

  喜歡。阿香喝幹手中剩下的,啪地又撕開一罐,仿佛把胡大利的心撕去一半。


  喜歡那就少喝點。再喝就沒了,茶幾上還剩一罐,胡大利自己都還是剛剛開始。


  你不是隨便人嗎?隨便人是隨便人,就是不像個男人。過去那屌樣一點沒改,小氣。


  喝吧,隻要高興喝完了沒事,樓下再買就是了。


  終於像一回男人了。


  怎麽像男人?本來就是男人,結婚這麽多年,跟你滾了那麽多次床單,哪一次不是讓你體會到做女人的滋味,還不夠男人嗎?

  在這一點上,你的確夠男人,別的談不上,隻有雞巴才是,就是個雞巴男人。還讓不讓喝了?阿香喝完手中的易拉罐,又伸向茶幾上的最後一罐,讓不讓都已經行動起來了。


  再喝就沒了,不是胡大利舍不得,是他一罐都沒喝完。起碼違背了自己的初衷,初衷是慢慢喝,邊喝邊聊,喝出味道聊出火花,不知不覺互訴衷腸,把過去的不快忘卻,重溫夫妻情深。話沒聊起來,酒就沒了,一點效果都沒有,多少有點遺憾心疼。好不容易喝點小酒,酒癮撩起來,剛沾幾口就光了,沒得喝的了。胡大利不做聲,不做聲就是默認,既然如此阿香就不謙讓了,端起來開喝,幾口就光了。好啦,今晚謝謝你的酒。


  喝完酒就走人,這他媽跟嫖客嫖娼似的,一點感情都不講,沒有感情的性交就是嫖娼。謝個屌!有什麽好謝的?難道性交完了小姐和嫖客還要相互鞠躬道謝,跟日本鬼子似的?謝就不必了,如果你喜歡,這種酒以後還會經常有,到時候經常請你跟我喝喝交杯酒,把過去的感情慢慢建立起來。


  以後?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酒量挺大的,怕喝得你褲子都沒得穿的了。


  小意思,馬上我就當老板,重新成為有錢人,挺起腰板做人了。褲子嘛,晚上不穿不代表我沒錢,酒可以常喝,褲子也可以不穿。


  牛逼吹一吹沒關係,要不極度壓抑,精神會崩潰的。


  什麽叫吹?不信等著瞧,帝皇大酒店總經理即將粉墨登場,嗬嗬。


  吹牛是胡大利的特長,沒這個特長他就沒辦法在社會上混,但是千萬別把他的特長特別認真對待,當一樂就完了。開心是吧?我也被你逗開心了,我嗬嗬嗬。


  帝皇大酒店比你那個什麽尋香樓不知大出多少倍,都是總經理,尋香樓的總經理比起來那就是個擺地攤的,我也嗬嗬嗬。


  帝皇大酒店?聽都沒聽說過,你都會編電視劇了,吹牛吹出水平,升級版的來了。


  你當然沒聽說,像你這種擺地攤的哪裏會知道高大上的事。文化局大樓即將落成,落成後就叫帝皇大酒店。


  落成了也不會有你什麽事,帝皇大酒店總經理?輪到誰也不會輪上你。


  合同都擬好了,就等著談好價錢簽字。胡大利扔出殺手鐧,真把那份草擬合同拿出來亮,白紙黑字,簌簌發抖。


  胡大利的話可信度很低,但不等於完全沒有真實之處,讓人鬧不清的是他不定哪句是真的,真要是真的就不能忽視了。虛虛實實很容易讓人大意,孫子喜歡玩這一套,大意失荊州,即便是假的也不能馬虎。真要是胡大利租賃了文化局大樓酒店,這小子又會抖起來。他就是個孫子,孫子能抖嗎?一抖就成龜孫子了,滿腦子壞水又開始往外冒,老琢磨幹壞事。阿香恨他抖的樣子,恨他幹壞事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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