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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鳩亂鵲巢

  阿香由衷的高興:謝謝您的誇獎!雖然來過我們這裏的客人都誇我們的服務,但是我還是覺得您的誇獎最有份量。您一看就是個有氣質有品位的人,我們賓館特別歡迎這樣的顧客。希望您能成為我們最尊貴的客人,我們尤其希望您經常來這裏指導工作,幫助我們改正服務中的缺點和不足。


  小荷說:我們局……我們先生哪有時間指導你們賓館的工作啊。


  這個老板娘不光會服務,還挺會說話。我以後會來的,就衝你這位老板娘。


  阿香的高興立刻加倍,有雀躍的衝動:好的!好的!那我們太歡迎了!她從荷包裏掏出自己名片,遞給葉局長:這是我的名片,您有事就給我打電話。不知道您的聯係方式……?

  葉局長說打我電話吧,給了阿香一個號碼。


  阿香心裏太舒坦了,沒想到今天替戚大姐值班,竟有一分意外的收獲。原來領導也是人,大會主席台上坐的好像都一個吊樣,下台來其實各種生態,孫悟空豬八戒都有,西天取經四位幹部,並不都是唐三藏。葉局長就很不一樣,平易近人,溫文爾雅,沒有架子,所以不擺架子鼓,聽不到劈劈啪啪嗆。不大張旗鼓大肆喧囂聲振屋瓦,就好平心靜氣交流,平等和諧接近。越接近就越熟,越熟就越容易接近,直到距離無限拉近。不過現在還不能直接喊他葉局長,那是官名,官名可以在正式場合上喊,也可以在非正式場合上喊,但是不可以在非正經場合,挺大的挺正式的官名放進非正經場合,立馬就被玷汙,變得不正經起來,葉局長變成了野菊長,失掉了溫文爾雅的儒官形象,家養變成野生,具有了野性野蠻野史的屬性。雖然是家花不如野花香,但是一旦成為野生,很容易大權旁落不入正統不成體統。話分兩頭說,菊花也沒什麽不好,陶淵明愛菊,周敦頤愛碧蓮,千古佳話,葉局長也很願意當菊長,作滿園的護菊花使者,但不能野生,誰願意做護野花的使者呢?亙古未聞。


  阿香忍住衝動,強迫自己,沒有當著葉局長的麵喊葉局長,隻要葉局長一出口,立馬就變成野菊長,含義馬上反轉,阿香這輩子注定就隻能跟野菊長打交道,從此失去葉局長這麽一個政界朋友。阿香不懂政治,但是她懂官癮症如何治,什麽場合說什麽話,未必所有吹牛拍馬的話都奏效,必須說得恰當得體有分寸,不能弄巧成拙。


  葉局長給了聯係方式,就等於給自己開了一扇後門,何時破門而入推門而進夜半敲門心不驚,全看阿香自己的了。阿香說那好,您慢慢休息,我不打擾了。浴缸洗幹淨了,水溫也很合適,你們好好泡個澡,很舒服的!她衝小荷努嘴一笑,特別用了“你們”這個詞,用得恰如其分。


  老板娘雖然很熱情,可是小荷不喜歡她,這個女人不尋常,得防著點。雖然是直覺,沒什麽道理,但是女人判斷力少,主要靠直覺補充。如果直覺不敏銳,還怎麽在這個如狼似虎的男人世界裏全身而退?尤其是小荷這種涉世不深的女孩子,既無睿智也沒有社會經驗。


  但是葉局長挺欣賞這個女人,直誇她厲害,是他見過的最熱情最有魅力的老板娘。小荷對葉局長非常崇拜,不僅崇拜他的權勢,還崇拜他的身體發膚,連他呼出的氣息和氣息形成的聲音也一並歸於崇拜之列。葉局長口才一流,開會辦事講話都非常有魅力,有魅力的語言一般同時具有說服力和震懾力,引人入勝的同時也立刻引人入信,特別它們又出自一個處在特殊身份和地位的人之口的時候,那種效果便是一句頂一萬句,句句是真理。既然葉局長欣賞老板娘,小荷也就轉變態度,變不欣賞為不反對,不反對但是有防備。


  阿香下到值班室,戚大姐還直挺挺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阿香心裏高興,也不責怪她,換在平時,看到她那種樣子早就厭煩了。阿香說好了,戚大姐,你去睡吧,今晚我替你值班。


  戚大姐說您休息吧,哪能讓您值班,還是我來吧。


  阿香說行啦,我今晚睡不著了,反正坐著也是坐著,不如幹脆值班算了。


  戚大姐說既然這樣,那我就去了。


  阿香心說你倒是蠻寬心蠻隨和的,一點也不謙讓。


  阿香值班到12點才去睡,好半天才睡著,第二天早晨六點就有客人要退房,吵吵鬧鬧,把阿香搞醒了,沒睡夠,特別沒精神。阿香決定吃完早點再睡一下,反正上午沒事。賓館裏太吵,睡不好,還是回家睡覺清淨些,睡得更踏實。


  回到家真的很安靜,隻有客廳牆上的鍾不停歇地“噠噠”走著。胡大利已經出門,阿香正好可以一個人睡個安穩覺。昨晚洗浴缸累了一身汗,先洗個澡,一身輕鬆,更容易入睡。洗完澡,阿香隻穿條內褲,把毛巾髒衣服丟在衛生間,就跳到床上,蓋上被子,仰麵躺著,全身的骨頭和肉交給床,自己不再掌控,扛著這個負擔。意識漸趨模糊,腦子亂晃晃轉,該浮現的不該浮現的,現的不明白,不完整,斷斷續續,像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燈光。一會是葉局長,一會是小荷,一會是老花,一會是雷公。心中忽然有一絲微光,有一點滿意和高興。這種感覺最好,不為具體事情,沒有明確的緣由,心中總是微微蕩漾著歡樂和幸福,好似預示著福音的來臨,好運的降臨。


  忽然看到葉局長和小荷。小荷躺在浴缸裏,水清清的漫過她的身子,身體在水下若隱若現。阿香很好奇,很想看看年輕的女孩子肌膚到底是如何滑嫩。雖然自己曾經也年輕過,但那已是過去,過去的事情,醜陋的總是記得清晰,美好的則容易模糊,那是因為越是想忘掉的就越容易記住,越想記住的就越容易忘掉。阿香對自己年輕時候的身體已經記不大清晰了,很悔恨當初沒有重視,不知道珍惜,沒有留下一絲半點回憶。小荷躺在那裏,很期待葉局長過去,阿香也很期待葉局長過去,跟小荷一起共浴。可是葉局長並不急,在浴缸邊來回踱步,像是在思考工作,在給幹部們講話。葉局長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即便在浴缸麵前,麵對裸體美女的時候,眼裏看著美女,心裏裝著百姓的安危暖冷和全市的精神文明建設。


  浴缸裏的小荷露出兩隻尖尖角,滿懷期待蜻蜓立上頭。蜻蜓在浴缸邊徘徊,翅膀在微微顫動,尾巴在微微翹起。浴缸熱氣蒸騰,混合著小荷的的馨香嫋嫋升出。小荷兩隻尖角半埋水中,膚如凝脂,仿佛淺溶於水,腹部朝天,玉腿卷曲,緩緩開合,池水隨之輕輕蕩漾。不知道葉局長的工作有沒有思考妥當,什麽時候把思路轉移到小荷身上來,是否舍得放下百姓和全市的精神文明建設,局部性臨時性地關注一下個人的私生活。


  蜻蜓終於停下來,在低空盤旋,注視著池中小荷,有些發怔。然後忽然醒悟,開始脫自己,蛻變成一條光滑的草魚。草魚撲進水中,立即活泛遊動,水中戲荷,草魚愛草。


  草魚和小荷進入到一個局部的私人世界,一個缸的世界。缸包裹他們,希望把他們包裹成一團,成一個粽子,缸做他們的皮,小荷做核心,草魚是粽子的米,米熟了,非常黏性,用自己的肉粘連粽子的核心,血肉相連,剝不開掙不脫,親密無間,充分體現了幹群之間的魚水情深草魚戲水水性浪花的精神。就是有點緊,緊得透不過氣,連阿香都感覺到了壓力,感覺到巨石壓身,一種掙脫不開的壓迫感。仿佛浴缸裏不是小荷,而是阿香,葉局長進入的不是小荷的身體,而是阿香的,有特別親身的感受,親臨其境,親承雨露。池中熱氣蒸騰,阿香身子發熱,熱氣衝到她的臉部、脖子,傳到全身,下身潮濕、打開,像怒放的花朵,沾露的芬芳。


  浴缸發出搖晃的聲響,池水掀起陣陣波浪,特別浪,一浪未平一浪又起,後浪壓在前浪上,前赴後浪,滿池子到處浪。掀起巨浪的葉局長孔武有力、強大猛烈,不像那個年紀的他,也一改平時的溫文爾雅,溫文爾雅幹不了這個活。浴缸在搖動,連阿香都被震動,腦袋抵在缸沿顛簸,有點暈眩,有點生疼,應該是小荷在疼,殃及池外,池外的阿香也疼了,也在春水蕩漾,仿佛葉局長一箭雙雕,阿香和小荷是兩人一體,血脈相通,感受相傳。阿香很奇怪,這個世界太過奇幻,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該發生的居然也能發生,她想看看這個世界,看看是有多奇幻,自己如何生活在這樣奇幻的世界。阿香努力睜開眼,當眼前亮起來,房間的物品一件件呈現出來,她醒了。


  阿香發現自己居然真的在搖晃,身上麵真的有人,不停地使勁搖晃她,跟葉局長做的事情一模一樣。但卻不是葉局長,麵孔興奮得扭曲變形,但肯定不是葉局長。阿香竭力清醒過來看,我靠,他媽的是胡大利!

  阿香腦子轟了一聲,怒火騰起,憤怒地將身體一扭一縮,將胡大利從自己身體裏抽出來,吼一聲:滾!抬起膝蓋,仰起腳後跟,一腳踹在胡大利肚子上。胡大利哼了一聲,滾落下床,仰麵倒在地板,後腦磕牆,犯罪工具居然不屈不撓不肯罷休不甘示弱驕傲地昂起脖子傲視群雄。肚子卻很委屈,挨了一腳,不住呻吟,下麵犯罪,肚子背鍋,世道不公平,活生生在胡大利身上體現。胡大利不服,噴出一股白色液體,發泄精液和憤怒。憤怒一過,犯罪工具居然知道自己錯了,低頭認錯,一團猥瑣。


  胡大利沒來得及收藏自己的犯罪工具,也沒打掃犯罪現場,現場衣物淩亂,地板一灘作案遺留物。犯罪事實清楚,阿香赤身裸體,胡大利下體露陰。犯罪工具犯罪現場犯罪事實都指向胡大利,胡大利就在幾分鍾前對阿香實施了犯罪。我操尼瑪!你個死逼,竟敢趁老娘睡著了搞我,我要殺了你!

  但是胡大利對此有異議,工具未必是犯罪工具,現場未必是犯罪現場,事實未必是犯罪事實。雖然三者一應俱全,但並不能構成犯罪。理由很簡單:又不是沒搞過,裝什麽逼嘛!


  居然對阿香實施犯罪,居然抵賴犯罪事實,阿香忿然作色,憤不顧身,不顧及毫無遮蔽的身子,雙膝從床上立起來,宣示要以暴易暴,以犯罪回擊犯罪:胡大利,我今天不殺了你就不是人。


  胡大利以為,阿香殺不殺他都是人,是人的事實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跟胡大利是否犯罪沒有本質聯係。但是這個問題太哲學,隻適合那些沒學過哲學但是以哲學為己任的人去研究。胡大利隻堅信一點:阿香不會殺人,你憑什麽殺人?沒根據沒道理。


  但是阿香以為胡大利犯罪的事實擺在那裏,事實清楚,情節惡劣,不殺胡大利不足以平民憤:你強奸我,我要殺了你!

  胡大利進一步論證,強奸的要件不成立,采用案例斷案法。搞你算強奸?那得有多少人被抓起來啊。事實是沒有人被抓,所以都不算強奸,胡大利這一次也屬於非犯罪行為,為阿香的免費胡大利的自費行為。


  阿香氣得發瘋,她不想再跟胡大利論辯是否犯罪,隻想把自己的想法付諸實施,殺了胡大利。阿香猛地跳起,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絲不掛,趕緊扯過來被子遮上。胡大利善解人意,及時寬慰阿香:都殘花敗絮了,誰稀罕看你那幾坨肉啊?又不是沒看過,用都用了。


  阿香已經不能再忍,不能僅靠口頭語言,必須有行動,行動是語言的指南,語言是大腦的指針。阿香忽然抖掉身上的被子,破繭而出,撲騰騰飛起來,小翅膀在空中扇動,還畫蛇添足,伸出一雙肉色的腳踏在地板上嗵嗵響,很快消失在房間門口。


  阿香飛得像小蜜蜂,嗡嗡發聲。難道是聞到了新鮮的花蕊,成熟的果香,是追花逐香去了?情況好像不那麽樂觀,似乎潛藏著危機,危機四伏。蜂房不容鵠卵,呆在這裏很不安全,萬一小蜜蜂返回,被它蟄幾下,頭上起包臉上起腫,很不好看,很沒麵子。先轉移到客廳為妙。


  果然又是一陣嗡嗡聲,小蜜蜂折返回來。本來胡大利是喜歡吃蜂蜜的,小蜜蜂一絲不掛也是挺可愛的,胡大利本應該見蜂蠆入懷,隨即解衣。可是小蜜蜂不僅攜帶毒刺,張牙舞爪,手裏居然還拿著一把菜刀,張牙舞刀了。


  不至於,太不至於了,就因為未經許可爽了一下,必須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印象中,阿香的身體好像沒有申請專利吧?爽一下不算侵權吧?即便胡大利不明真相,誤侵了專利,大不了賠一點專利費嘛,事情沒必要搞得那麽嚴重。曾經搞過無數次,無數次都沒事,難道就在乎多這一次?

  胡大利朝阿香笑,笑得很曖昧,笑意不明,不知道是友善的笑還是嘲諷的笑,是不經意的笑還是故弄玄虛的笑。但是阿香不笑,很嚴肅,一本正經,反襯出胡大利的一本不正經,全篇的汙。阿香手拿菜刀,目標直指胡大利的汙源,犯罪工具,惹是生非的命根子。胡大利,有本事別動,老娘今天不割掉你的命根子就不叫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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