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

  晚上,林夏依舊去了自習室。她心想:“我無所謂你願不願意談。願意談就過來,不願意談就拉倒。總有解決的辦法。哼。”


  彼時,已是最美好的人間四月天。百花齊放,百鳥爭鳴。林夏有些頹然:“真是可惜了這大好春光啊,心情真不該這樣!”


  晚九點多左右,曾珂給林夏打電話:“林,你快回來吧!莎子已經被我們拉回宿舍了!你們有什麽話好好說。”


  林夏手裏攥著手機,皺了皺眉:“好。我這就回去。”


  她緩緩收拾了正在看的《新概念英語》,把筆放在書包裏,手裏拿起水杯,便走出了自習室。路上,暖風吹來,昏暗的路燈燈光下,夜色溫柔。林夏心裏一陣悵然:“唉!再也不能沉默下去了。”


  宿舍裏,辛莎莎坐在板凳上,依然穿著她那件黑色的皮子外套,將帽子扣在頭上,雙手插兜,雙腳踩著板凳下的橫木,低著頭,一言不發。她的麵前時曾珂和繞瑤,眉頭緊皺,麵色凝重。氣氛很是冷清,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三人心裏各有所思。這注定是個難熬的夜晚。


  快到宿舍門口時,林夏停下腳步。她深呼吸了一口,努力在嘴角扯出一絲笑來。她又向前走幾步,推門進去。林夏笑著說:“嗨!我回來了!”


  曾珂和繞瑤忙跑過去拉住林夏,說道:“啊,我們等了你一會兒呢!真是學霸啊!”


  林夏笑得更加燦爛:“什麽學霸!渣渣而已啦!”


  曾珂和繞瑤也跟著笑。


  林夏衝出她兩人的包圍圈,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把書包、水杯放下。她背靠著書桌,說道:“有什麽好說的嗎?”


  曾珂和繞瑤一愣,沒想到林夏這麽快就進入正題。


  林夏笑說道:“該說的早晚都得說。”


  辛莎莎坐在繞瑤書桌前的板凳上,聽林夏這麽說卻依舊沒有反應。低著頭,一言不發。


  林夏禁不住來氣:“又是這幅樣子!”


  曾珂和繞瑤收斂起笑容,坐在林夏和辛莎莎之間。


  曾珂正色道:“你們倆這樣也好幾天了!有什麽話想說的,就今晚一次說清楚,以後再也不鬧別扭。”


  繞瑤也顯得尤為鄭重:“說清楚了,這事兒咱就翻篇。以後誰也不許提!行不行?”


  林夏無所謂地笑了笑:“那也能說清楚了才行,有的人可是一句話不說呦。”


  曾珂和繞瑤看向辛莎莎。繞瑤晃了晃辛莎莎:“莎子,你說句話啊!咱們今天是攤開來說的,誰都得說話。”


  曾珂說道:“是啊!莎子!你這樣一聲不吭,怎麽談?”


  辛莎莎抬起頭,眼睛看向窗外,正是一片漆黑。她用極小極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我沒有什麽好說的。”


  曾珂和繞瑤對視了一眼,仿佛在對彼此說:“莎子說話怎麽有氣無力的額?不願意談,這可怎麽辦?”


  林夏冷冷地“哼”了一聲,她咬了咬嘴唇:“不願意談就不談,散了吧!”扭頭就要爬上床去。


  曾珂一把拽住她:“幹嘛啊!還沒開始就要結束啊?!你以為你倆這樣誰能開心啊?!今晚咱們四個必須說清楚了!”


  曾珂急了:“我倆辛辛苦苦把你倆拉在一起,是犯賤嗎!連句話都不能說了?是有什麽深仇大恨!莎子,你勸我的時候不是很能勸嗎?現在輪到自己了,怎麽變得這麽慫了?有什麽不能說的?”曾珂的語氣很急,好似要哭了出來。


  繞瑤看了看曾珂,自己的眼淚也不爭氣地要掉下來。曾經那麽美好的四個人,現在卻變成了這樣一個局麵,連湊在一起說話都變得如此艱難。


  繞瑤吸了吸鼻子,鐵青著臉說道:“誰想管你倆啊!你們今晚把話說清楚,能繼續好就繼續好,不能繼續好以後就誰也不要搭理誰!”


  林夏聽了兩人的話,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哎,兩年啊,時光改變了多少。曾經那麽稚嫩的她們,如今……


  林夏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她揉了揉眼睛:“辛莎莎,你有什麽不滿,有什麽委屈,你就說出來!你這樣是幹什麽?你倒是說啊!你很受傷是嗎?想解恨就過來打我啊!你這幅樣子是做給誰看……”說著說著,林夏的聲音就哽咽了。


  林夏從來沒有在她們麵前哭過,這是第一次在她們麵前流淚。林夏的眼淚來得特別凶猛,以至於她自己都控製不住,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了。要說委屈,林夏就不覺得委屈了嗎?她是那個被大家當做壞人的人啊……她們表麵上不說,背地裏該如何評論自己……


  曾珂和繞瑤都被震驚到了,她們都沒想到林夏會哭。看悲傷的電影時,曾珂從來是哭得不能自已的哪一種,繞瑤也會哭得稀裏嘩啦,隻有林夏從來沒有大哭過,頂多是眼睛濕潤了一下。她們都開玩笑說林夏是冷血,這次,林夏卻泣不成聲……


  林夏不再說話,曾珂和繞瑤忙過去安慰,給她拿紙擦眼淚。林夏卻還在抽泣,肩膀控製不住抽動。真不知是有多少委屈……


  曾珂抹抹眼淚:“莎子,你還不願意說?”


  看辛莎莎依然那副空空的樣子,繞瑤大聲說道:“你不要再這幅樣子了!有什麽話不能說!”


  辛莎莎似乎動容了。她開始訴說,一點一點的,一滴一滴的,似乎要把所有的芝麻穀子的事情都給大家掰扯掰扯。


  林夏聽著聽著,就沒有了眼淚。心裏隻有失望,失望到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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