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

  終於到了回校的這一天。雖然有點舍不得,但還是不得不走。坐在緩緩前移的火車上,林夏隻覺得,離家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林夏心中滿滿的不舍,多想在家多呆兩天啊!


  臨走前一天晚上,林媽媽幫林夏收拾東西。林夏忽然對林媽媽說:“媽!我明天走了!下次就得暑假才回來了!”林媽媽頭都沒抬:“走就走唄!在家老惹我生氣!都走了,清淨。”林夏“咦”了一聲:“你看人家家媽,又給塞錢,又是流淚的,你看看你咋這樣呢!哎!”林夏故作失望,大聲歎氣。林媽媽說:“嘿,我還不知道你們!我們想你們有啥用,你們又不想我們。走了沒幾天就把家忘得一幹二淨了!”林夏說:“哪有……”林媽媽說:“現在倒好意思說反過來說我了,白眼狼。”林夏隻得說:“誰白眼狼啊!誰呀!小渢?小雪?”林媽媽大笑:“說你自己,說別人幹啥!”林夏搖了搖頭,耍賴:“反正不是我。”


  真就這樣到了學校,林夏心裏空蕩蕩的。偌大一個宿舍,隻有林夏一個人。聽說,曾珂、繞瑤、辛莎莎都是第二天才能陸續到達,這更讓林夏覺得“淒涼嗖嗖”的。林夏不是個戀家的孩子,可一時的別離,還是會覺得難受。縱使媽媽說不想他們,林夏也知道,怎麽可能不想呢?父母把孩子辛辛苦苦養大,一個個都飛走了,都尋找自己的生活去了,可孩子飛走之後,父母的生活又怎麽重新填滿呢?拿什麽來填滿呢?

  顛簸了一路,林夏是晚上到達的學校。學校裏麵的同學還不是很多,顯得很靜,很靜。林夏拉著行李箱獨自走在學校的小道上,會碰到偶爾經過的校友,她看看這個似熟悉卻又不那麽熟悉的校園,感歎自己竟又回來了。此時,躺在宿舍的床上,胡亂的吃些零食,用手機和曾珂她們聯係,問她們是什麽時候才能到校,林夏亂糟糟的,心想:“我回來這麽早幹啥!遭這罪!還是洗洗睡了吧!”


  第二天,林夏還在睡夢中時,曾珂回來了。林夏醒來大叫:“呀!你可回來了!”曾珂卻疑惑地問:“你說什麽?”林夏又重複了一遍。曾珂大笑,一字一頓的說:“同學,請、用、普、通、話!”林夏傻了眼了:“我說的不是普通話?媽呀,不會說了!”曾珂笑得不行:“你回家真過爽了,回來連普通話也不會說了!”林夏說:“咦,管他呢,你湊合著聽嘛!”曾珂止住了笑:“我其實說這普通話也不習慣,說不利索了都,要不我也用家裏的土話吧!”林夏拍拍手:“好啊,好啊!早就該這樣了!”


  下午繞瑤也趕了回來。林夏和曾珂一塊兒抱怨繞瑤:“你說你啊!離學校最近還來得那麽晚,好意思嗎?”繞瑤大喊冤枉:“兩位姐姐,我爸媽不讓我來那麽早啊!我木得辦法!”林夏說:“切!是你願望不夠強烈!你看我倆,千山萬水也過得來。”曾珂說:“就是!下次不準這樣啊!你說怎麽罰?”繞瑤忙說:“好啦好啦!我這裏有上等的鴨脖,將功贖罪怎麽樣?”林夏和曾珂立馬喜笑顏開:“這個可以有,不錯,不錯!”


  三人人啃著鴨脖,邊喊辣,邊吸溜口水,好不過癮。曾珂說:“咱就用家鄉話嘛!說普通話好別扭的噻!”林夏辣的眼淚要出來了,狂喝水,說:“就是,都差不太多,能聽得懂就行了哇!”繞瑤說:“行啊!來來,繼續吃!”繞瑤又問:“你們在家看春晚了沒啊?”林夏和曾珂齊聲說:“這不廢話嘛!當然看了!”曾珂接著說:“趙本山今年的小品還行,一般般,沒以前的好看!”林夏說:“我看了重播,是‘同桌的你’是吧?”曾珂說:“恩呢,還有小沈陽。”繞瑤說:“我看到‘此處省略多少多少字’,笑死我了!”林夏想了想說到:“跟以前的小品比是不行。但人年紀都這麽大了,可以原諒的嘛!”曾珂啃著鴨脖子說:“你說得對。搞不好上不了春晚了,更沒意思了。”繞瑤說:“你倆就吃你們的吧!操那麽多心。就是娛樂嘛!”


  林夏拿紙巾擦了擦手,問道:“你們覺得小沈陽怎麽樣啊!”曾珂說:“那家夥,piapia的,嚎嗷……”林夏和繞瑤大笑:“你學得還挺像!”曾珂說:“那是!不看看咱是誰!”林夏說:“《不差錢》就挺好玩兒的,小沈陽特出彩!”繞瑤舉手叫道:“我知道,我隻知道!眼睛一閉一睜,一天過去了,嚎嗷?眼睛一閉不睜,一輩子過去了,嚎嗷?”林夏說:“你‘嚎嗷’,學得一點都不像!班門弄斧啊你!大珂,你來一個!”曾珂說:“好咧!那我再秀一段!”曾珂清清嗓子,學著小沈陽的語氣樣子說到:“你知道人這一輩子,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麽嗎?”林夏和繞瑤雙雙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曾珂接著說:“人死了,錢沒花了!”林夏接了句:“還有更痛苦的呢?”曾珂回到:“人活著呢,錢沒了!”林夏和繞瑤連連拍掌,逗得曾珂說:“你倆淨忽悠我吧!”林夏和繞瑤大笑著說:“這個可以有!”曾珂立馬說到:“這個真沒有!”又是一陣笑聲!

  林夏覺得,不管小沈陽在舞台怎樣的裝瘋賣傻、裝傻充愣,在台下怎樣被部分人攻擊謾罵、不屑一顧,他都是成功的,是值得人們尊敬和尊重的。就像她們幾個今天這樣,有很多人會去談論他,去模仿他,去惡搞他,他給大家帶來了樂趣,這就足夠了。林夏有時候,看到小沈陽一個大老爺們,穿著花衣裳,帶著花發卡,塗上大口紅,也不禁想知道,這樣犧牲自己去取悅觀眾,值不值得啊?可當林夏看到大家都去模仿他,並因此獲得樂趣時,林夏覺得,是值得的!

  曾珂也拿紙巾擦了擦手,繞瑤問:“你們不吃了?”曾珂拿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都辣成這樣了!還要不要命了?”林夏也說:“可辣死我了!什麽辣椒啊!”繞瑤說:“你倆真不行,這點辣就受不了了!哪天咱們去嚐嚐那變態辣,你們就知道這就是小case了!”林夏和曾珂忙擺手:“饒了小的吧!”繞瑤奸笑:“開學有時間咱就去,吼哈哈!”林夏和曾珂都一臉黑線。


  啃完鴨脖子,幾人又聊了聊寒假的一些趣事兒,好不歡樂。天漸漸黑了,時間漸漸晚了。曾珂幾人突然同時收到一個短信,是辛莎莎的。短信內容:“我生了場大病,下學期可能要請假,回不了學校了。你們不用擔心。我爭取早點回學校。”她們這時候還沒有電腦,不能視頻一類的,幾人隻能用手機回過去:“怎麽了,沒事兒吧?”辛莎莎回複:“沒事兒!我也是快開學了才查出來的,不是很嚴重。”林夏她們問道:“什麽病啊?還好吧?”辛莎莎過了好久才發過來:“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我回學校了再跟你們說吧!”三人又吧啦吧啦問了好多問題,直到後來辛莎莎說:“我累了,不能長時間用手機。也不是很方便用,下次聊啊!”幾人隻好不再多問了。


  大家都不知道什麽情況,明明說好的,今天都回學校,怎麽突然就生病了呢?突然就缺席了呢?隻是,她們沒有想到,“明明就說好的”,是哪裏來的“明明”?根本就沒有誰和誰說好的。大家隻是按照以為的情節發展去估計,以為“明明說好了”,其實呢,誰也沒和誰說好,誰也不能向誰保證,自己不會缺席。


  辛莎莎生病了,不能按時到校,三缺一,林夏幾人心裏好不惆悵。但誰也沒辦法。人生不就是這樣?總有這麽多突發事件,來擾亂你的陣腳,刺激你的神經,讓你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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