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卡其

  牧野是個卑劣的人,在他的東西或者他認為屬於他的東西受到或者將要受到侵害時。我記得在小學的時候,牧野當時坐在夢奇後麵(你千萬不要以為牧野從小就長得一副十六歲歲一米八的樣,夢奇當時是坐講桌旁邊,牧野是坐第一排),夢奇特別喜歡老師下課走了之後擦黑板(也許老師把他調到講桌旁邊有很大的因素是因為夢奇熱愛勞動這一點吧),小學的周值日生誰要是抽簽抽到擦黑板這一項簡直就是那個年代最幸福的事了。可惜我和許可曾一度在抽值日簽的時候禱告耶穌佛祖菩薩阿拉丁讓自己抽到那張上上簽,結果每次都是事與願違。至於牧野,我說了,在他的東西受到侵害時,他的品行會異常卑劣。幹值日當然是侵害了牧野寶貴的放學娛樂時間。我不知道牧野是用什麽樣的手段把他們組的小組長捅下來自己上位的,但從那個可憐的前組長每次見到牧野都會繞著走然後時不時的用躲閃的眼神撇他的行為舉止來看,牧野一定是之前變過身。


  那時我們才八歲。


  然而我現在所做的事無非讓我覺得是在自尋死路——我在給牧野打一通預警電話。


  電話的內容是關於剛才溫瑋嘉亮給我看的她的手機短信。


  這條短信上秘密麻麻的編輯著城區生活區樓號以及單元和房排號,甚至還標注著地鐵和公交去往那裏的往返線路——白羽琪的住址。


  她說:“夏昆,你看是不是這裏。”


  當時我看到那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地址,不由自主的點著頭,但嘴上卻在裝傻問她這是哪裏我不知道。溫瑋嘉笑了,她說完謝謝然後轉身跑進人流中。


  我的第一反應是——糟糕了。


  牧野沒有聽完我的敘述就把電話掛了,因為他清楚白羽琪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那是我在初二的時候,我的同桌曾在上自習的時候給我寫了張小紙條,上麵稚嫩地寫著諸如表白的文字。我回複她我有女朋友了,可是那個女生不肯放棄,仍然給我寫給我寫。一來一回之間正巧被正值值日周檢查紀律的白羽琪看到,當然我也看到了她。所以在下午放學的時候,我的同桌被白羽琪堵在了我們班的門口。沒錯就白羽琪自己一個人。那是我第一次見女生打架,我的同桌不認識白羽琪,突然被陌生人堵在門口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白羽琪也沒有多說什麽,從坐門口第一排同學的課桌上摸了個文具盒揪著我同桌的頭發朝她臉上砍,見血也不休。若不是班主任隨後趕來,我相信白羽琪能幹出把她從三樓推下去的事。


  這隻是初二而已。


  我覺得溫瑋嘉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所以當我和牧野都預感火星即將撞地球的時候,真正的危機指數如耐克函數一樣瞬間飛升了N個百分點。


  這就是牧野所著急的。我說了,牧野是個卑劣的人,在他的東西或者他認為屬於他的東西受到侵害時。


  手心全是冷汗。


  我疲憊地揉揉太陽穴,顳骨的地方像被人用套著鋼殼的iphone拍了一下的生疼。頭頂上的烈日像一台功率強大的烘幹機不停地烘烤著走在柏油馬路上的人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對於它的屈服在這座城市的街道上奔走。我不再奢求下雨了,因為自從房山那邊出過事後,我對於雨天有一種另類的厭惡,是從曾經的喜歡變成厭惡的那種。可以試想當小資的天氣變為災難招魂曲的感覺,可以試想那種被美好的情調欺騙的內心。


  這樣你就可以體會這種心情了。


  回到家推開門後被冷空氣一衝,我的眼前一片白。


  我還記得和夢奇去星巴克喝卡布奇諾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喝這種上麵冒著白泡沫的咖啡。在我當時的印象中,隻要跟甜點沾邊的一切白色的東西都是甜的,所以我理所當然的認為那些沫沫是甜的,當夢奇看到我準備用小勺把上麵的沫子瞥出來時止住了我,他說夏昆你是個瞎吃賴,這玩意喝的就是沫沫。我告訴他我隻是想嚐嚐這些沫沫是什麽味道,夢奇很無奈的笑了,就像笑一個小孩因為摔倒而哭了一樣,他說當然是咖啡的味道了。


  可是我想說,在我的世界中,每個事物都有屬於它自己的價值。即使咖啡沫是從咖啡中出來的,但我還是願意去體會屬於它的味道。


  不能因為一個人而去定義關於它的一切,不是麽。


  有太多的東西我想去發現,有太多的意義我想去挖掘,有太多的體會我想去定義,有太多的太多我想去操作。


  當舅舅告訴我荷蘭是環藝之都後,我漸漸的對與出國有了新的看法。是的,我對於美好的地方情有獨鍾。這裏的美好不單單是指美麗的地方,荷蘭是一個任何角落任何鏡頭任何場所都韻味濃鬱的地方,我願意去發現那些細小低調的精彩,何況荷蘭是一個飽含著這些的國度。


  也許我走了以後,這裏的一切都會好起來吧;也許我走了以後,我的心也會輕鬆起來吧。


  可是我都透徹到這棟地步了,究竟是什麽遷就著我不能毅然決然呢。


  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當我再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了坐在床邊的母親和花櫻子。右邊的腦袋疼的厲害,我想抬起右手準備摸摸它卻被插在手背上的針管生硬的刺了下。我問她們怎麽回事,母親說是花櫻子去找溫瑋嘉的時候在走廊看到我倒在門口,低血糖,腦袋疼是因為倒下的時候磕到了牆。一氣嗬成有條不紊,說的時候她摸著我被包紮的腦袋,眼神中流露著埋怨和心疼。


  謝謝你,花櫻子,包括現在你溫柔的微笑。


  但是我突然又想起了什麽。


  “溫瑋嘉家裏當時有人麽?”


  “嗯?沒有,怎麽突然問這個。”花櫻子說。


  母親在這時很配合的拿著保溫杯出門接水去了。當門關上後,我揉了揉眼睛問。


  “怎麽會去找溫瑋嘉呢?”


  花櫻子說:“溫瑋嘉叫我去老地方集合。”


  “老地方?那為什麽你會去她家。”


  “嗯……她家是其中一個。”


  “有幾個老地方?”


  “就兩個。”


  我似乎聞到了血液的鹹腥味。


  “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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