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閱盡千帆:恩愛兩人成眷屬
“我應該介意還是不?”長孫羽檗一向深邃淡漠的眼眸深處寫滿了疑惑。
還真是將自己摘的幹幹淨淨,尋藥輕輕笑了。又掩了掩身上的厚重披風,尋藥看著遠處不知怎的就出了神。
等了許久也沒能得到一個答案,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先生,”這漫天的寒氣都比不上長孫羽檗的語氣冷,“你在想什麽?”
被突然的聲音竟然思緒,尋藥怔了征方才慢慢開口道:“在想這天大地大我該何去何從,”轉身,尋藥看著麵容英俊的男人勾了勾嘴角。
“我年歲不算小了,之前許多年我大都是待在穀裏不外出,外出的次數和見過的人算是屈指可數……”
時在冬日,漸漸地天上又飄起了點點雪花。
僻靜的涼亭裏,獨有兩人相對而望。
“感情一事在之前我從未在意過,但隨著之前經曆過的事,我似乎也漸漸明白了這東西。一個人的心的空間是有限的,裏麵一輩子也隻容得下一人而已,而現在我的心還是空的。”
尋藥說完,便定定的看著眼前人,眼底似有華光流波。
話已至此長孫羽檗即便再遲鈍不同俗世,也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同時他的心也急促的跳得快了一些,有些話像是已經在嘴邊要說出。
寂靜的,伴著雪落無聲。
“長孫羽檗,”尋藥眼底的光似乎淡了下來,聲音也不複之前的些小雀躍變得漠然,“是這場雪下的不是時候麽?”
屈指抵上眉心,尋藥微閉了眼覺得有些乏累。
何處安身呢?師傅說過的一切從心好像也不是時刻都是對的。真可憐呀,自己果真是再奢望了麽。
“不是!”像是終於做好了重要的覺得,長孫羽檗的聲音也陡然拔高,“如果先生之前的意思是心悅於我的話,那我亦然!”
錯愕的再度抬眼看去,尋藥道:“那你為何剛才不答,我還以為……以為要被丟臉的拒絕了。”聲音不自覺的變低,突兀又覺得好笑。
“我年紀大了,可經不住你這一驚一乍的模樣,”續然道:“你可真是想清楚了,我之於你容貌不勝,身份看來也並不相當,無權無勢為你帶不來什麽利處。”
“那些我都有,”長孫羽檗一項淡然清冷的模樣早已悄悄褪去,麵上此刻是止不住的歡欣喜悅,“我隻想要先生這個人,而且先生已經足夠優秀了,我還在擔心先生你會瞧不上我呢。”
拋卻了那些發乎情止乎禮,長孫羽檗上前一步將男人擁入懷中,深埋對方的頸間,出口的話變得悶悶的:“我一直都悄悄地喜歡著先生,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很有好感,但父王從小就教導我做人要喜怒不形於色,萬千思緒要深藏於心。所以在此之前我從未將情緒外露,也沒有遇見過心動之事。”
“那我應該算是你這一生之中的意外了?”雙手環著對方輕輕拍著,尋藥也露出了一個終於得償所願的笑。
“是意外,還是一個好大的意外。”長孫羽檗慢慢鬆開對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可以將這個意外一輩子珍藏在身邊麽?”
“你這一輩子還會有數不清的意外,都會是我給你帶來的。”尋藥仰頭輕輕地吻在對方的唇上,神色莊重,像是刻下了一個名為一生一世的烙印。
氏殷國今年的寒冬季並不長,在尋藥和長孫羽檗一同訂好了婚期和其他事宜時,時間已經是冬末了。
在將他們的兒子扶做國帝後,前任國帝夫婦就相攜著奔向了遊山玩水的旅途,迄今已經快要八年沒有回來過,現在長孫羽檗要成婚了,消息也已經散了出去,可快要一個月了也沒有收到什麽傳信。
“天漸漸變暖了呢……”
寢殿裏,長孫羽檗伸手從背後環住尋藥的腰身,靠在對方的肩上和男人一同透過窗看向外麵的景色。
“怎麽了?”尋藥聽出了對方話語裏的黯然和欲言又止。
寢殿的前窗隻開了半扇,透過那三掌寬的空隙可以看得見店前的空地上沒有半點昨夜的積雪,地上隻有幾片雪融後的濕痕。
“還是沒有收到父王和母後的消息,”麵容俊美的男人臉上是孩子氣的懊惱,“早知道有今日我應該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就和他們定下聯絡的方式,也不至於今日這樣。”
“放心,他們會回來的。”尋藥輕聲道:“況且,我不是一直在這裏麽。”
遠在萬水千山外。
看著頭頂大大的太陽,前任氏殷國帝扯了扯身上的錦色大氅,額頭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不敢脫。
“怎麽?熱了?”
一處城池外的麵攤子裏,隋宜珠一邊吃著麵一遍看著正在被罰站的男人晃晃悠悠,邊不客氣的嗤笑出聲。
“怎麽會呢!”頂著周圍人一臉“怕老婆怕到這個份上真是厲害了”的眼神,長孫承逸笑的真誠無比。“夫人親手給我穿的我很喜歡,根本連脫下都舍不得脫!”
在前些日子兩夫婦其實就聽到了自家兒子就要成婚的消息,作為母親隋宜珠自然是開心的。兒子是個從小不開竅的,這下子有了喜歡的人她也替他開心,雖然對象是個男人,但他兒子喜歡那肯定他們也喜歡,可就是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這麽想著,隋宜珠也開始收拾了行裝打算回程去參加兒子的大婚,但她的丈夫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帶給兒子和“兒媳”的禮物,在歸家中途裏麵的各地特產就被長孫承逸偷吃掉,那些字畫書籍也被他畫上了各色塗鴉,就連要帶給兩人的衣物也被他偷偷穿上。
而長孫羽檗現在身上這件厚重暖和的大氅,因為是前段時間買的對於現在的天氣來說已經有些熱,也是因為這樣隋宜珠才會發現長孫承逸那些偷偷摸摸的行為。
怎麽就長不大呢!隋宜珠喝一口碗裏的麵湯覺得很無奈,什麽都不會就知道吃醋!
“把衣服換了快過來吃麵吧,禮物你自己去重新買一份,然後去買兩匹快馬,爭取這個月底我們就趕回去。”
天氣慢慢轉暖。
二月初,上旬。
這時的天氣已經暖和了,那些厚重衣物也都早早的離了身,有的花還是花骨朵含苞待放的模樣,有的卻已經頂著這春寒料峭盛開了。
藥仙穀裏花草樹木不少,此時的穀內正是風景美不勝收的時候,穀裏新進的兩名小弟子看著藥圃裏開得正好的那朵燦黎花,聳了聳鼻子。
穿著淡藍衣服的小弟子用木瓢從桶裏舀出一瓢水澆在藥圃裏,看著那盯著花瞧個不停的男孩,道:“花再漂亮,看得再久,活也還是要幹的。”
“師兄!我沒有想偷懶!”小師弟嘟囔開了,“我就是想不明白師傅為什麽總會來盯著這種花瞧,不就是花朵白了一點、大了一點麽?到底是有什麽稀奇的?”
一塊藥圃已經澆完了小半,小師兄去旁邊的水缸往木桶裏盛了些水。
“好像這花是師傅的師傅很喜歡的一種,因為喜歡它的香味,所以隻要是總會在藥裏麵加一點增香。”小師兄說著也撓了撓頭,“可能是因為師傅在想他的師傅吧。”
“是這樣麽……”小師弟不解著,也走到水缸邊提了一桶水,打算澆苗圃。
小孩子的童言稚語不經意竟也揭露了真相,兩個小弟子今年八歲,是一對雙胞胎,是現任的藥仙穀穀主——夜寒川在去年下山時在路邊遇到的乞兒。
那時候,夜寒川明白尋藥可能不會再回來了,也為了藥仙穀的傳承,稍一思量過後就收下了兩人帶回了穀中,因為兩個孩童天資聰慧,他教授的藥理他們學得到也通透。
期間,夜寒川的師兄弟們也會來過幾次,最後一次歸來時,聽說了尋藥要與長孫羽檗成婚的消息,都很詫異,為了搞清楚這真實與否,幾人相約夜寒川一同前往氏殷國參禮。
但因為心裏那些不可言說的念頭,夜寒川又怎麽會想再見到那人,隻好以兩名弟子年幼不易舟車顛簸,他也不能放兩個弟子獨在穀中,就和兩弟子留在穀中送幾人離開了。
而今日,就是那人與旁人的大婚之日。
“師傅……”夜寒川指尖輕觸著書桌上那人的畫像,嘴邊浮起了一絲帶著苦澀的笑。
我好想你啊,可是我連見你都不敢。
“我用燦黎花釀了好些酒,都埋在竹樓後麵的那棵梧桐地下,本來我想讓師兄給你帶去的,可又怕饒了你大婚的心情。”
我從來都沒有比現在更清楚的認識到,我原來一直到是個膽小鬼。
氏殷國。
終於從喜宴上脫身,長孫羽檗和尋藥兩人關上寢殿的門之後不由得相視而笑。
“喝了這合巹酒之後,你可就是我的皇夫了。”長孫羽檗眼底點點星光流轉,麵上是止不住的愉悅之色。
也和身邊的人一樣執起了合巹酒杯,尋藥手腕環過那人,“這是我此生最想喝的一杯酒。”
“我亦然。”
說完兩人又是笑了笑,而後同時仰頭喝下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