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緣起緣落:王爺心寒變腹黑
盡管褚風的病症早就被尋藥下了定論,但經不住那四個男奴的不死心,又是一天清晨的時候,尋藥終於還是耐不住四個可憐兮兮家夥的聲聲哀求,無奈移步去了他們的院子裏。
穿過了空蕩蕩的院落,推開門,果然如四個所言此次確實是沒有其他人知道,而屋子裏卻是隻有褚風一人。
進了屋子,四個男奴關上門之後就安安靜靜的站在了尋藥身後,但視線還是緊緊盯著尋藥和褚風。
坐在了桌邊的圓木凳上,男人示意著對麵人將手腕伸過來,到此時男人也還是覺得褚風的症狀是正常的,可在男人的手指按在褚風的腕脈上三息之後,男人皺了皺眉,臉色微微變了。
“你最近可是時常有心悸、頭昏的感覺?”男人收回了手,問道。
褚風從剛才起神色淡漠的臉上終於起了一絲波瀾,“先生所說的確實有,那這症狀與我的失憶症可有關?”
四個男奴也是緊張不已,這又是怎麽回事?那這樣是好是壞啊?真是急死人了!
當然,這是因為你被下了藥,而這也是你的記憶遲遲不能恢複的原因——這種實話肯定是不能說的,男人有些發愁,若是說了,這褚風畢竟是一國王爺,被另一國的人下了藥這種事說小不小說大確實很大,還有最重要的是萬一這被長孫羽檗知道了,挑起兩國爭端,那長孫羽檗豈不會勞心勞力,這樣對他身體的恢複可是不利……
男人想啊想啊就想到一個奇怪的角度,卻不自知,隻是想通了這些之後,開口道:“隻要按照我接下來開的方子服上幾貼藥,王爺的記憶恢複指日可待。”
聽出來褚風的症狀是好的一麵,四個男奴幾乎要喜極而泣,急忙奉上了筆墨紙硯供男人書寫藥方。看著男人在宣紙上落筆,四個也是慶幸著他們是把那個柳忘笙給避開了,不然事情可沒有這麽順利,而且如果他們的王爺恢複了記憶,那肯定是會和柳忘笙那個不正經的男人一刀兩斷然後和他們一起回氏殷國的!
看上去,前景一片大好。
“是他麽?”褚風卻突地問道。
四個男奴拿到了方子就興衝衝的跑出了門,男人還在無奈的出聲囑咐墨跡未幹的時候,聽見褚風這樣的一句,一時間有些沒回過神。
許久。
“王爺怎麽會這麽想。”盡管已經猜到對方口中的“他”是誰,男人卻還是好奇不已。人會在發覺自己中毒之後,首先懷疑起無微不至照料自己都有幾月的人?
原本還是懷疑,這下卻是肯定了,褚風淡棕色的眼底所有外露的情緒都變成了波瀾不驚。甚至之前心裏還有的些許希冀都也變得粉碎,若是說在作為褚風的這段時間裏長孫斐陽還披著一層叫做溫和的外衣,那現在他表現出的已經是作為一國王候真正冷漠的模樣。
“先生是知道我被下的是什麽藥吧。”長孫斐陽道:“我希望先生能給我一些相同的藥。”
“王爺這就決定了?”男人看著對麵的人,再度確認道:“我雖然不知曉太多的內幕,但若是做了這個決定就勢必要負起責任,王爺你確定麽?若是全心全意的依賴上一個人然後卻被拋棄,這種滋味可是不好受。”
聽著男人的忠告,長孫斐陽卻是恍惚想起了前幾日來找過自己的男子,以及那人說的那些讓他心寒的事實。淡色的眼底慢慢鍍上了一層濃黑,還能有什麽不確定呢?被人當作玩物的滋味可不如何……
“那一切就勞煩先生了。”長孫斐陽斯文有禮。
男人無聲歎息,相遇即是緣,可這緣總會因為外物最終結成一個劫。
起身就要離開的長孫斐陽,卻有突兀的在門外停下了腳步,終究還是心軟的給出了一句忠告,“你要小心些你身邊的那位月公子,他的身份並不普通。”
一句話說完,人就離開了。
徒留在原處的男人卻是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明顯翹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原本既是一個麵冷心熱的,這下子卻要變成一個對某人麵冷心冷的了,那景象想來也是有趣啊。
想到了其它卻唯獨漏掉了長孫斐陽說的那句,但也不知男人是並不在意還是早已知曉。
當晚。
男人獨自一人出了柳莊,根據這幾日裏柳莊下人的說法,果然在一處河邊找到了正獨自酗酒的柳忘笙。
以往總是一副狐狸模樣優雅狡黠的柳忘笙,現下卻是滿滿的不拘小節,一身藏藍色錦袍微皺淩亂,一頭烏發也是散在肩上沒有像以往那樣用發冠束起。
男人慢慢走近了坐在河邊的人。
柳忘笙身邊是一地的空酒壇和未開封的酒,在男人靠近的時候他正在拔掉一個酒壇上的紅布綢塞,看見男人來了還笑著招呼道:“是尋公子啊,你來得剛好,這些可都是豐鶴樓裏最好的酒,來陪我一起喝。”
對柳忘笙的邀請,男人卻是拒絕了,“我不會喝酒,還是柳莊主一人獨享吧。”
說是獨享,柳忘笙竟然也就自顧自的又喝了起來,又是三壇花雕酒下肚,柳忘笙才眼神朦朧的開口了:“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道理我也是知道的,公子有事就說吧,我可不能保證一會我還能清醒著。”
華燈初上。
秋日裏的夜色微醺。
“我想知道為什麽你要給長孫斐陽用藥,”那藥會讓人記憶逐漸昏沉消退,若是長此以往的服用長孫斐陽的記憶就真的不能恢複了,男人明白他未說出的話對方是明白的,也就沒有多說。
“為什麽?”柳忘笙卻是大笑起來,一張明豔的臉上盡是瘋狂。“因為我愛他啊,我怕他萬一哪一天想起了曾經就偷偷離開我啊,公子真是不解人意,這般淺顯的緣由竟看不出來麽。”說完又是灌了一口酒。
男人輕聲道:“你說的這話你自己信麽,柳莊主?”
“嗬……”一隻酒壇湊近了嘴邊,大口大口喝酒的柳忘笙連溢出嘴角的酒液也懶得去擦,一口氣幾乎是喝光了半壇。“為什麽不信呢,我可是深愛著褚風,唔,應該叫長孫斐陽,我很愛他啊,我想為了他努力把過往都一筆勾銷,可是……”
柳忘笙的聲音顯然帶上了幾分醉意,道:“為什麽他是王爺呢,為什麽不能隻是一名普通人?我下了好大的決心,可是又有人來和我搶他!憑什麽呢?他明明是我撿到的,為什麽連他也要丟下我,為什麽啊……”
“你醉了。”看得出柳忘笙一口一個愛著長孫斐陽,卻根本對長孫斐陽一絲情意都無,男人也同樣看得出柳忘笙是為情所困,但即便酒後是最好的套話時候,男人也不願去刺探柳忘笙藏在這心底的痛了。
“是啊,我醉了。”柳忘笙又是笑了,卻笑得淒涼。
又是過了好久,連最後的一壇酒也空了。
“我該回去了,不然蓮……唔,蓮是誰?”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柳忘笙麵色痛苦地捂著腦袋,神情卻有些茫然,就像是努力在想自己不經意脫口而出的人是誰,卻怎樣也想不出。
此時的柳忘笙已然醉的很深,腳步蹣跚無意識的向前走著,男人怕下一秒柳忘笙這個醉鬼就會跌倒就要上前去扶,但還是被人搶先了一步。
“王爺怎麽會在此?”看見來人時,男人還有絲訝異,聯想此景卻又是很快的想通。
長孫斐陽環著懷中已經避了他好幾日的人的腰肢,看著他就算是睡夢中也沒有放鬆下來表情,心中覺的還是往常那副笑意吟吟的模樣適合他。
“勞煩先生照看,人我先帶回去了。”說著長孫斐陽將懷中人打橫抱起,竟也就直接離開了。
看來當真是孽緣啊,男人抬頭看著天上那輪好像無論何時都皎潔不變的彎月,卻是悄悄勾起了嘴角。可這世間的事不到最後又有誰能清楚的知道,一切究竟是孽還是緣呢。
柳莊的主院。
點燃了屋子裏的幾盞白燈籠。
長孫斐陽看著床上緊緊抱著棉被睡得昏沉的人,淡色的眼底無波無瀾。
“公子回來了。”
柳莊大門外,月籠紗在看見不遠處的男人時倒是一臉驚喜,“我正要去找公子呢。”
男人聽見了月籠紗的聲音,抬頭看過去。
卻不等男人開口說些什麽,月籠紗又是靦腆的小聲道:“現在時間還早,公子應該還不困吧?”
他倒是真沒有什麽睡意,男人這麽想著,開口道:“月公子找我有事?”
“是。”月籠紗輕輕的點頭。
柳鎮熱鬧的街市上。
尋藥木然的接過身邊人遞過的糖人,再看看另一隻手上的糖葫蘆,覺得今晚的夜色真是很甜膩。
一刻前。
月籠紗說有事要和他說,男人就信以為真的跟了過來,可誰知道這“有事”竟然是逛夜市?現在還和月籠紗站在一個糖人攤子前的男人,覺得心有些累。
“伯伯可要把這糖人捏的很象我身邊的公子。”月籠紗忍不住的開口和那捏糖人的老伯要求,盡管這句話他都說了不止一次。
而男人看著自己手裏那隻惟妙惟肖的“月籠紗”,麵上卻有了幾分詭異之色,這老伯的手藝確實很好,但對著這幾乎像真人的糖他都不知道該怎麽下口了。
被幾番催促,老伯倒也還是笑眯眯的和藹模樣。“好好好,你這小女娃啊對你這情郎可真是上心,伯伯會好好做的,放心吧。”
尋藥:“……”怪不得剛才從這裏買了糖人離開的男男女女看他們的眼神都那麽奇怪,原來……所以他現在應該是感謝這位老伯的眼神吧,怪不得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看他們,原來是把月籠紗看做了女子。
而被看成了女子的月籠紗倒也不惱,還是一臉靦腆笑意的直到接過了捏好的糖人離開。
“這糖人真甜。”把糖人拿到手的月籠紗卻是“哢嚓”一口咬掉了糖人的半個腦袋。
尋藥看著這一幕,覺得腦袋莫名的開始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