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紅顏之禍:煙籠寒水月籠沙
第二天,尋藥和月籠紗都早早的出現在了藥仙穀的暗道口,而在那兒等候多時的冷沁,心裏的大石頭也終於落地。
“怎麽大清早的等在這裏?”尋藥好心情的摸了摸冷惜言的發頂,一派為人師的溫和。
因為二師兄回來了啊!冷沁欲哭無淚,那可是二師兄!成熟穩重不苟言笑,萬一被他知道師傅你在倌館買了一個男人回來,而且還是徹夜未歸的那種,我不就糟了麽,畢竟陪著去的人是我,冷沁心有哀戚。
徒弟奇奇怪怪的樣子讓男人覺得有些莫名,但也沒有太過在意。
去膳房的路還有一段,踏在平平整整的石板路上,男人卻是像是突然間想到一般,問道:“槿籬呢?還未回來麽?”
“沒有。”張了張口,冷沁有點心虛,也是直到現在他在男人的提醒下才想起來他把槿籬給忘在了菊宣閣。但要不是昨夜師傅你和旁邊的小妖精出遊一整夜,我又怎麽會把小師弟給忘掉!冷沁惡狠狠地瞪著男人邊上的月籠紗,並且覺得非常理直氣壯。
月籠紗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的樣子,依舊抱著琴走在尋藥的身邊,清晨有微風吹動了他罩麵的薄紗,些許的弧度卻又很快消去,這一切都顯得安靜又漂亮。
“如此也好。”男人想著自己小徒弟呆呆傻傻的樣子,就算知道小徒弟這一去不會有危險,卻也忍不住有擔憂。可又同樣明白槿籬早晚會繼承那個姓氏,坐上那個位置。
冷沁說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一路走到膳房的時候他終於還是放棄了去做解釋,反正人是師傅帶回來的,他什麽都不知道。
“穀主,您起了。”夜寒川看見尋藥進了膳房,急忙起身來迎,也沒在意為什麽四師弟一句話也不說就衝到桌邊坐下了。
把月籠紗手裏的長琴拿過去放在了一旁置物的木桌上,又為月籠紗拉開椅子讓他落座,尋藥這才道:“何時回來的?”
而夜寒川就像此時才看見月籠紗一樣,有些僵硬的坐下,聲音幹澀發緊。“今早才回來。”回來之後更是帶著外麵買來的飯菜來膳房入鍋回熱,想能讓男人正好能吃上泛著熱的飯菜。可他又怎麽能想到不過出去了幾天沒有看見,尋藥身邊就出現了一個陌生人,而且尋藥還待這人各種細致體貼。
“嗯。”男人了然,繼而又拿碗盛了粥放到了月籠紗的麵前。“快些吃吧,這粥看上去味道尚可。”明明是麵不帶笑,可此時的男人無端讓人覺得溫柔。
月籠紗拿掉了罩麵的薄紗,手摸上透著粥品熱度的碗壁時對男人笑了笑,“公子亦是。”那笑,美得一塌糊塗。
一直在旁假裝自己是不存在的冷沁,呆呆的看著摘掉麵紗的月籠紗,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叫紅顏禍水。怪不得!怪不得師傅怎樣也要把月籠紗買下來。此時的冷沁憤憤的咬著手裏的油蔥餅,一時間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許多的真相,例如什麽琴藝高超一聽難忘絕對是對月籠紗漂亮的臉念念不忘,再例如很輕易的就把月籠紗帶回了藥仙穀,完全是已經對他漂亮的臉難以自拔打算金屋藏嬌。
手中的竹筷被用力的握緊,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掉,而夜寒川卻是一臉平靜的開口問道:“穀主,不知這位公子是?”自然意指的是月籠紗,尋藥旁邊那個漂亮的像是妖精的男人。
沒等尋藥開口,月籠紗卻是笑吟吟的回了夜寒川的話。“月籠紗,先前是菊宣閣的倌兒,昨天才被尋公子買下,如今是尋公子的人。”說著自己的曾經的身份,卻毫不覺得是有低人一等不可示人,月籠紗依舊笑著,漂亮又驕傲。
穀主……夜寒川麵色發白,心慌了。不是說過這輩子一人獨善其身也是最好麽,那為何又把旁人帶回了這裏。命定之人又怎會輕易就遇見,那如今又作何解釋?穀主你都是在騙我麽?
“小夜,你怎麽了?”男人看著夜寒川臉色極差,有些擔憂,想起身去為其把脈查看。
“穀主,弟子昨夜趕了一夜的路,有些疲乏,先回房去休息了。”夜寒川先尋藥一步起身離開,倉皇的就像是在逃離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實。
膳房的門再度被打開然後關上。
二師兄果然不能接受,冷沁看著飯桌另一邊那相處極其和睦的兩人,嘴裏鮮美的肉粥也覺得無甚滋味了。
二師兄自小在一眾弟子中就是最敬重信賴穀主的,無論做何事都是穀主為先,從不會忤逆穀主的任何話,隻要是穀主讓他做的事二師兄就一定會終其所能全力以赴。可現在穀主卻帶回了一個倌館裏的小倌在身邊,二師兄一定很失望、難以接受吧,畢竟他心裏穀主從來都是不沾世俗、孑然一身,是根本不會做這種不符身份的事的。
冷沁幽幽地歎一口氣,二師兄是覺得穀主超然脫俗,可他又何嚐不是呢。終究是色令智昏呐,更何況這月籠紗又是麵貌極美的,不是什麽庸脂俗粉,看得出穀主眼光還是很好,也算是安慰了。
“你昨夜回來的時候,小夜他還未回穀麽?”男人問起了冷沁。
“是啊。”冷沁回答:“是清早在馬廄看見小黑才知道二師兄回來了。”
滿以為男人會去追上夜寒川,就算什麽也不做不說隻是看一眼也好,冷沁卻沒成想他的師父隻是問了一句之後就無動於衷了。
之後的早膳吃的安安靜靜,除了冷沁一臉木然得看著男人和月籠紗時不時的相互夾菜之外,氣氛還是十分平靜美好。
“那弟子也先行離開了。”冷沁把碗裏最後的一塊蛋羹嚼碎咽下,也起身和男人道別。
偌大的膳房裏隻剩下了兩人。
“你不適合做收拾碗筷和沏茶這些事。”見月籠紗把桌上的碗碟都收去廚房,又帶了一壺茶回來,男人都還未回過神來。
“那公子嚐嚐這茶香不香。”倒是不和男人做解釋,月籠紗隻倒了一杯清綠茶水遞去。
茶是好茶,泡出來的茶水也自然是清香撲鼻,入口回甘。
見男人隻細細品茶不在說話,月籠紗也為自己倒上一杯,輕綴慢品。
許久。
男人放下杯盞,“以後除了沏茶,其他的雜事你勿需動手。”
“自然。”月籠紗輕笑道:“公子喜歡我泡的茶,我也不勝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