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1章 焱的無奈

  十裏桃林,微風拂過,一紅衣女子坐在桃樹下的秋千上,絲輕舞,裙裾飛揚。


  片片桃花隨著微風漫天起舞,像聖潔的雪花,落在她的衣襟,落在她的絲,仿佛從九天瑤台飛落到桃林中的玄女,美好的,像一副水墨丹青的畫卷。


  讓人多看一眼,為之忘我,少看一分,隱忍不覺。


  “母後,您愛鷂兒嗎?”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雙手追逐著揚起的花瓣,圍繞著女子嬉戲笑鬧。


  女子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翠玉短笛,一邊輕輕的擦拭,一邊眼含柔情的望著身邊的男孩。


  清靈悅耳的聲音,仿佛這世間最動聽的樂曲。


  “母後當然愛鷂兒啊,那鷂兒能不能告訴母後,為何要這麽問呢?”


  男孩稍有一絲怔愣,隨後眨了眨紫色瞳眸,嘟起的小嘴鼓了鼓。


  “嗯,昨天,鷂兒聽到父皇說好愛好愛母後,所以,鷂兒才問母後,是不是好愛好愛鷂兒啊!”


  “哈哈哈……”


  女子聽到男孩的話語,瞬間開懷的大笑起來,笑聲起起伏伏,洋洋灑灑,如花間精靈漫舞,又似黃鸝展翅飛枝,一點一點的敲擊著男孩的心畔。


  “母後……”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順著心髒漫延到全身,展鷂頎長的身姿略微晃了晃。


  一滴刺眼的紅,落到他素白的手上,陰森的鬼牙麵具,透著恐怖的森寒。


  然而,麵具後的俊顏,卻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母後,這是鷂兒最後一滴心頭血了,鷂兒求您了,回到鷂兒的身邊好不好?”


  展鷂望著掌心裏的血液,似乎看到了紅衣女子傾城的容顏,他癡癡的訴說著,仿佛這滴血液,能喚醒沉睡萬年的女子。


  突然,眼前的女子不見了,展鷂慌亂的四下望了望,“母後,母後,你回來啊,母後……”


  一滴清淚從麵具上,滾滾滴落,眼前哪裏還有女子的身影,隻有撲麵的水霧和濃濃的炙熱。


  深吸一口氣,展鷂終於從回憶中拉回心神,然而那滴清淚,卻“啪嗒”一聲,落在了掌心裏的血液中。


  雙掌合一,快打出幾道結印,展鷂用盡全身的力氣,猛然向著圓塔頂端打去。


  “轟隆……哢哢……”


  半空中的透明氣牆,瞬間現出了一片漿白,隨之逐漸龜裂,直到全部碎成齏粉,飄落到下方的藥池之中。


  然……


  方才鎖鏈上還捆綁著的百餘名小女孩,此刻,卻空無一人,隻有被這股力道擊打的鎖鏈,象風中的垂柳一般,來回擺動。


  “這,這怎麽可能!”


  雙膝跪地的黑狼,乍然瞧見這一幕,頓時驚的目瞪口呆。


  “人呢,那些藥引呢?都去哪了?”


  黑狼一骨碌爬了起來,高舉著雙手,滿心絕望的看著空蕩蕩的鎖鏈。


  方才幸存的一絲僥幸,頃刻間,蕩然無存。


  “主上……”此刻的黑狼,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無法再為自己開脫,“噗通”一聲,無力的跪在地上。


  “嗬嗬,嗬嗬,哈哈哈……”


  展鷂望著空蕩蕩的圓塔頂端,虛浮的腳步像個醉鬼一樣,踉踉蹌蹌,淒厲的笑聲,回蕩在水霧鋪滿的妖塔上空,經久不散。


  隨著他淒慘的笑聲,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滾滾滴落。


  “這是天意,這是天意嗎?”


  他嘶聲的大喊著,心髒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猶如風中搖擺的殘葉,似乎隻需輕輕的觸碰,就會化成塵土,碾落成泥。


  “噗……”


  堵在喉間的一口鮮血,終於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好似漫天飛舞的花瓣,洋洋灑灑。


  他再也站不住了,眼前一黑,癱軟的倒了下去。


  “母後,鷂兒也好愛好愛你,鷂兒想你,鷂兒來找你了……”


  “噗!”


  丫頭!


  娘親!


  瀾兒!


  姐姐!


  海天之交,一輪旭日,正冉冉升起,火紅的光幔映照在深藍色的海水上,像鋪上了一層柔軟的錦緞。


  在內海中域上空,一隻八翼大鵬,正展開金色的羽翼翱翔在穹天之下。


  此時,坐在大鵬羽背上的焱,白澤等人,正緊緊的圍坐在穀幽蘭的身旁。


  “爹爹,娘親這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吐血了?”


  白麟望著穀幽蘭蒼白的麵容,緊張的小臉皺成了一團,一眨一眨的大眼睛中,含著濃濃的水霧。


  “麟兒,你娘親可能是太累了,無妨的!”小小焱,一邊給昏迷過去的穀幽蘭把脈,一邊掏出一顆六品氣血丹,給她服了下去。


  “焱兄,方才瀾兒還好好的呢,怎麽突然之間就吐血了呢?”


  白澤,皺著眉,寶藍色的雙眸透著一絲不解。


  “就是啊,方才姐姐還跟我們有說有笑的呢,這眨眼間,咋就成這副模樣了?”


  腓腓,不知道是心煩意亂,還是心急氣躁,將手裏的赤色檀扇搖得颯颯風起。


  “好了,都先不要說了,讓丫頭先睡會,大家都連續勞累了幾天幾夜,也趁著這會功夫,歇息一會吧!”


  小小焱,一臉擔憂的咬了咬唇角,暗自歎了一口氣,撩起衣擺站了起來。


  海天之交的旭日,已經跳出了海平線,紅紅的,暖暖的,仿佛新生嬰兒的笑臉,一切都是新的。


  然而這美好炫目的景象,卻怎麽都映入不到焱的眼簾。


  他在擔憂著穀幽蘭,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心中那抹揪痛,讓他深感無力。


  就在昨夜,經過穀幽蘭與焱幾人的精心謀劃,焱隱秘身型,時刻追蹤白衣男子的蹤跡,方便告知眾人。


  再由白澤幻化成白衣男子的模樣,交錯時間差,去三座小島假裝巡視。


  白澤的目的,是吸引罰天宗人的注意力,再由穀幽蘭,白麟和墨麒的暗中協作,將那些黑衣人打暈,丟進空間。


  然後再安排一些羽族的侍衛們,換上黑衣人的行頭,充當罰天宗人,留守在各個妖塔之中。


  腓腓則按照計劃,與焱聯手,事先製作了一個幻象刻印在晶石上,然後充當假白衣男子的護衛,在巡視過程中,將幻象多重複製。


  讓所有妖塔從外表看起來,一如既往,毫無異樣。


  就這樣,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三座小島上的二十七個妖塔中,空間裏的羽族侍衛,搖身一變成為了罰天宗人。


  被關押的一千多名小女孩,也毫無意外的被解救了出來,後被安排在空間中,由羽族的姑娘們照料。


  他們幾人,再連夜趕到三座小島中心的陣眼處,一旦白衣男子將幻象解除,他們再聯手將陣眼破壞。


  隻有這樣,才能一舉破解妖族的計劃,一勞永逸,也不會讓任何人像焱,在赤焰山脈那次,為了破解九轉逆天陣法,差點殞命。


  這個計劃實施後,即使妖族再費盡心思去抓捕小女孩,他們也需要一年半載的時間,重新尋找新的地點。


  而且,九星齊聚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再想等到下一次的天象,還遙遙無期。


  “照理說,這次的計劃很完美,得到的結果,也盡如人意。”


  “可是,為何在歸途的時候,丫頭會意外的吐血了呢?”


  小小焱,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無論他怎樣回想過程,都想不到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到底又是什麽意外導致了丫頭的吐血。


  而且根據丫頭的脈象來看,她似乎是急火攻心,導致了氣血不暢。


  可是方才,丫頭一直在同他們有說有笑啊?也沒人招惹她,那她的急火攻心因何而來呢?

  內心的無力感,讓小小焱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難道是因為我的修為降低了,診斷不出來了嗎?


  焱,一邊自問著,一邊在心中暗暗自責。


  看來,等淳於國的這趟出行結束了,我又該閉關修煉了。


  自從焱被穀幽蘭從七星九龍劍的封印中,解除出來之後,他與她,似乎一直都是聚少離多。


  不是穀幽蘭出去曆練,就是焱閉關恢複,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堪堪隻有數日。


  本來以為自己恢複了本體,不再是魂魄之身,就能與小丫頭長相廝守,形影不離的陪伴她收複人族,伴隨她曆練成長。


  可是一次次的意外,一樁樁的突事件,都讓焱,感到深深的無力。


  這種無力之感,讓他十分鬱悶,百般抓狂,又是千般的無奈。


  就像十幾萬年前,他與她的初次相見……


  那時候的焱,年輕,俊美,剛剛成為金龍一族的少主,暗中喜歡他,愛慕他的女孩子,多不勝數。


  可就在妖族攻打神族的那一次,他被她斬殺妖族的勇猛無畏,颯爽英姿,深深的吸引了。


  從此,一朝相見便不能自拔,有多半年的時間,他都是惶惶度日,患得患失。


  從來不知道情為何物的金龍少主,從那時候起,眼裏再也看不到任何的顏色,再也無法領略世間的姹紫嫣紅,人間春色。


  滿心滿眼的都是與她初相見那一幕。


  不知道她是否,也如他欽慕她一樣的,愛慕他?


  北方有佳人,

  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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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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