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江淮河畔
夜色漆黑,化不開般的鬱結在天空之中。
江淮河是橫穿淮揚州和江州兩地的一條寬敞河流。
大周的行政劃分,原本分為省、州、府、縣四級,但在先帝上位後,便將州一級的劃分級別給取消了,隻剩下省、府、縣三級,但淮揚州與江州兩地區域太大,再加上本身就是大周經濟最為繁榮的地方,幹脆就直接從原本的省份裏拆分出來,合並為一省,成為江州省。
而江淮河,便是橫穿江州省的最大河流。
有人曾說過,江淮河上每時每刻都有十萬兩白銀在順水漂流。
今夜無月,星星好似天空的眼睛一般,打從亙古便注視著這片大地上的一切。
此時已經臨近子時,江淮河岸卻依然隱約可以見到有人影正在岸邊走動。
一個看起來有些精瘦的男子正站在岸邊來回踱步,不遠處的江淮河裏有一道道影子從水中爬了出來。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穿著厚厚的棉衣,從水裏爬出來後,來到岸邊,衣服上滴落的水珠已經在地麵畫出一條水線。
“爹,你看看行不行?”
一個看起來約麽十七八歲的男子跑到了中年男子的身邊,他的手裏還拿著一個水盆,脫下身上的棉襖後,抓著袖子一擰,硬生生將棉襖裏的水分給擰出許多,全部流進了水盆之中。
中年男子身手在盆子裏點了兩下,竟然又用舌尖舔了舔手指頭,卻毫不客氣的呸了一聲。
“你個龜兒子,這點事情都弄不安逸,要你有個錘子用哦。”
中年男子下一刻便破口大罵了起來,那個年紀不大的青年這會兒隻勾著腦袋,不敢吱聲。
他知道自己爹爹的性格,讓他罵一會兒就算消了氣,如果敢在這個時候還嘴,那接下來就隻會是更加不客氣的痛罵。
“順才,什麽事情不是靠罵人就能辦好的。”
一個顯得有些沉重的聲音響起,在幹巴男子身後,迎麵走來了一個格外魁梧的男人。
他穿著一身上好綢緞裁成的袍子,在幹瘦男子身後停下。
幹瘦男子這會兒也不敢再說下去了,而是轉過身來,誠惶誠恐的在這富家翁模樣的男子麵前躬身而立:“大人,我們到現在還沒找到那個地方,恐怕還得多兩天的日子。”
富裕男子也不介意,就這麽點了點頭:“不急,隻要在這兩日的功夫裏找到,就可以了,那些東西不會那麽快就被水流衝走的。”
他說完後,又邁著步子走到了不遠處一塊巨大的石頭上,朝著遠處眺望過去。
…………
京城,都察院。
“什麽?你要去調查江州的官鹽翻船一案?”
蘇詠的表情顯得有些震驚,上次和林宋分開後,他也想著要去找到林宋,祝賀他升了官,但一直沒找到機會,卻也沒想到竟然是林宋先來找到自己了。
他原本還想和林宋兩人小酌兩杯,可在從林宋口
中聽說了他的目的之後,卻頓時嚇了一跳。
林宋的意思很簡單,江州運輸官鹽的船隻傾翻,此事絕非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
他甚至懷疑在這些事情的背後另有蹊蹺,所以要帶著蘇詠一同前往調查。
蘇詠那一臉震驚的表情讓林宋也有些懵。
他的手背上還沾著些許茶水,那是剛才被蘇詠嚇得手掌一抖,全部灑出來的。
“你這麽激動做什麽?我隻是要去調查這個案子,又不是要去幹什麽大事。”
可就在這時,蘇詠的表情卻變得詭異了起來。
屋子的大門還沒有關,蘇詠朝門外探出頭去,左右打量一番確定沒有人之後,這才關上房門,又重新回到屋裏。
但他卻已經在此時壓低了聲音。
“你當真要去調查那官鹽傾翻一案?”
“當然,不然的話我這戶部侍郎還怎麽當,這可是價值數萬兩白銀的官鹽,總不能就這麽把白花花的銀子給倒進河裏,連個響動都沒有吧?”
說到這裏,林宋的心中更加的鬱悶,如果是別的東西也就罷了,不管是什麽布料鐵器,小麥大米,翻船之後也還能撈起來一些,可是這鹽巴撒進河裏之後哪裏還能見得到影子?
想要撈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也是林宋心中最鬱悶的地方。
就算那些鹽巴之後也沒法打撈起來了,那也肯定得查明原因,以後多加防範。
可沒想到,蘇詠的表情更加的凝重:“依我看,此事多半有些困難。”
“此話怎講?”
林宋原本就覺得蘇詠有些不太對勁,但他能說出這件事情困難這樣的話來,那就代表著這件事情肯定不是看起來那麽簡單。
蘇詠不禁歎了口氣:“林大人,你有所不知……”
原來,在這江淮河上已經不是第一次翻船了。
在這艘船翻船之前半個月的時間裏,就已經翻船過一次,也正是因為那一次,所以朝廷派了個巡按禦史前往,名叫李江河。
李江河來到江州省後,自然就開始著手調查翻船一事,可沒過多久,就有人在江淮河的岸邊發現了他的屍體,並且上報朝廷。
這樣的事情林宋當然不知道,但在聽完之後,他卻頓時陷入了沉思。
此前宣宗並未告訴他這些事情。
可是能夠使喚的動巡按禦史的人,隻有都察院的左右都禦史,可若是被他們知道,理應上報內閣,再交由陛下才是。
但陛下的樣子卻好像對此事一點都不知曉,如果都禦史沒將此事上報,那在這背後肯定另有隱情。
如果當真上報了的話,那就說明,宣宗對自己有所隱瞞。
不過,不管究竟是誰在瞞著自己,但是這暗地裏肯定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這個被隱瞞起來的李江河的死,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林宋心中正在思索,一旁蘇詠倒是並未察覺:“在這之後,有人曾調查過李江河的死因,可是因為江淮河一帶野貓野狗眾多,李江河死後不就,屍身就已經被野狗分而食之,隻剩下手腳頭顱,死因自然也就無從查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