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堤壩
太平縣城作為天明省首屈一指的大縣,又屢遭洪澇災害,所以城內的排水係統應該是年年都要進行修繕,用以保障城內百姓在遇到洪澇時能夠有一個安全的居住環境。
但實際上近十多年來,那些用以修繕的銀子在經過層層盤剝後,根本就請不起幾個工匠,自然也無力修繕太平縣城內的排水溝渠。
因此現在排水溝渠正麵臨著老化、堵塞的情況,鋪設溝渠的青磚、青石板老化、損毀的情況嚴重,溝渠被泥土、草木以及垃圾堵塞的現象也是屢見不鮮。
“這不光溝渠沒修,城外前些年被洪水衝了的河堤也沒有修,最後還是鄉親們一起出資出力給修的……”
太平縣城整體西北高而東南低,因此排水口是集中在縣城東門附近的,而後流入白石河中。
三人來到這裏時,就看到不少排水口是不流水或者是水量很少的,那些泥土草木被雨水衝擊而下,全都堵塞在出水口那裏,依稀可見。
對於這種伸一伸手出點力氣就能解決的問題,三人自然涉水過去進行疏通。
三人一邊拿木棍搗著堵塞物,一邊聊起了周邊水道的防洪措施。
不過這不聊不知道,一聊真的把林宋給驚了一跳。
太平縣之前的官吏,竟然是沒有一個整頓過白石河防洪堤壩的,都是聽之任之,任由洪水衝之。
每當遇到洪澇災害後,戶部撥下來的賑災治水的錢糧都被官吏們貪墨一空,分不到百姓手裏多少,也治不了被洪水衝垮的河堤。
百姓們雖然出力修堤,但被衝垮的河堤何其之長,沒有朝廷牽頭聯合眾多人手,並且出資出力的話,那根本就不是百姓們所能修築好的。
盡管磕磕絆絆地修建了起來,但也就防止平時白石河汛期的時候出問題。一旦遇到洪澇時期,那些修建起來的堤壩很容易就被衝垮,根本起不到防洪的作用。
“之前的貪官哪會管百姓的死活!他們恐怕巴不得年年都有洪澇,這樣他們就每年都可以多貪一筆!”
劉青竹一邊怒不可遏地說著話,一邊拿著木棒奮力地捅著一個出水口裏麵的淤泥。那說話時咬牙切齒的樣子,再配上手上的動作,就跟是在捅那些貪官汙吏一樣。愛奇文學iqiwxm!免費閱讀
林宋歎了口氣,這天明省的吏治,已經是基本爛到了底子裏。官官勾結貪汙成風,官商勾結欺壓百姓成風,為了一個財字都快要把這天明省弄成貪官汙吏的天堂,百姓的煉獄了。
疏通完幾個出水口後,三人就沿著城外的排水溝前行,往白石河而去。
白石河是湘江的一條分支,水流量非常大,自湘江浩浩蕩蕩地流經太平縣,而後往東南而去。
太平縣的老百姓對這條河是又愛又恨,在大旱之年,這條河引著湘江之水而來,供他們灌溉田地,保證作物不會被幹死,可謂稱得上是太
平縣的生命線。
但同樣的,在汛期、洪澇來臨時,這條河又會化成奪命之水。它衝垮堤壩,一瀉千裏地注入百姓們生活的地方,將房屋衝到、將糧食泡壞、將田地衝毀。它化身奪命之鐮,讓百姓們流離失所,收割著百姓們的生命。
洪澇過後,他們還得再次修建堤壩,蓄水防洪,周而複始。
林宋雖然沒有感受過旱災,但他卻實實在在地吃過洪澇之苦,房間都被洪水給灌注過,因此他此時也能和太平縣的百姓一般做到感同身受。
“大人,請您下令遷移百姓入城吧!如果不提前讓百姓入城,那洪水來的時候,他們肯定會沒命的!”
經過一天一夜連綿不休的降雨,白石河此時蕩著萬千漣漪的河麵上,已經醞釀著滔天洪水的戾氣。河水拍打著兩岸的河堤,泛起的浪花灑在兩岸河灘上後,又形成涓涓細流複又流入河裏。
防護蓄水的堤壩還在上遊些,但林宋遠遠地沿著河灘走上去時,心裏已經完全沒了底,就仿佛這河水會立即越過河堤,朝他們衝過來一樣,心中滿是不安。
待走到修築的堤壩前時,這份不安已經化為實質。
橫跨白石河的堤壩,此時遠遠地看去時,竟是有不少豁口,而那些豁口距離下方的水位線最近的,看著似乎隨時都會有水溢過去。
堤壩下方泄水的許多閘口,此時的出水量已經非常之大,顯然是承受著極為強大的水壓,才會導致如此。
待到水位線再高些,水壓再大些時,這堤壩的上下恐怕都有癱垮之庾。
劉青竹和李二虎看到後,直接就在大雨當中跪了下去,乞求著林宋下令遷移百姓入城。
“遷!肯定是要遷的!”林宋鄭重地點了點頭。
作為一方父母官,他有責任有義務讓這些百姓不受災害之苦。這洪澇他現在是擋不住了,也無法避免洪澇帶來的諸多災害,但他可以把百姓遷到城裏去,保全百姓的安全。
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大人,您看那邊有人!”
聽到林宋肯定地回答後,劉青竹和李二虎一邊欣喜地說著,一邊站了起來。目光再次投向白石河堤壩時,卻是看到雨幕中遠遠的出現了不少人影,正在朝堤壩走過去。
那些人大概有十多個,幾個人手裏拿著鐵鍬榔頭之類的工具,幾個人肩上扛著裝滿了東西顯得很瓷實且沉甸甸地布袋,步履穩健地走過河灘,走上了河堤。
“大人,他們是要堵那些豁口!”劉青竹看得仔細,心裏很快就明白了那些人想幹什麽,連忙出聲給林宋解釋。
“堵豁口……”
林宋沉吟著點了點頭,邁步朝堤壩而去,邊走邊說道:“走,去搭把手吧。”
雖然他很清楚堵不如疏,但短時間內他根本無力疏導河道,引流河水。而且這堤壩早已不堪多年重任,現在恐怕想
要略微的開堤泄洪,都可能會引起整個堤壩的全麵坍塌。
因此他隻能先應付過這次洪澇,待到洪水退卻後,再治理堤壩。
暫時堵住豁口,防止水位線越過堤壩,河水腐蝕衝刷堤壩,為百姓能全部遷移入城爭取時間,他責無旁貸。
“大人,小心點河灘淤泥!”
劉青竹和李二虎聽到林宋的話後,立即跟隨在了林宋身後,三個人越過河灘靠近堤壩。
二百二十四章有人扒大堤
“你們三位也是來堵大堤豁口的嗎?”
堵堤壩的十來個人有三四十歲的壯漢,也有十來歲的小夥子,都是穿著蓑衣,拿著工具和裝了泥土的布袋,小心翼翼地在堤壩上忙活著。
看到林宋三個人走過來後,為首的那個魁梧漢子連忙迎了上來,將林宋三人堵在了堤壩口。而後嘴中爽朗的說著話,但臉上卻是充滿了戒備。
堵我們幹什麽?這戒備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林宋心裏有些疑惑,剛拱了拱手準備詢問時,旁邊跑過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壯實小夥,一臉警惕地看了林宋三人幾眼,而後指著林宋說道:“爹,他們手裏什麽都沒拿,怎麽可能是來堵這些豁口的!我看那人像是城裏的人,說不定又是來扒大堤的!”
扒大堤?!
林宋對於眼前小夥驟然的打斷並沒有太過在意,但對於小夥嘴裏說的話,卻是感到非常驚訝。
按照這個小夥的話,難道這堤壩前些年被人扒開過?甚至有可能最近被人扒過?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還好,他起碼能猜測出來扒大堤的人應該就是四大家族的人,也不用太過擔心。但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就麻煩了!
之前每次洪澇災害時,百姓流離失所,而壟斷了太平縣諸多行業的四大家族,那時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為了能夠大發天災之財,四大家族絕對做得出來這種決堤泄洪,迫害百姓的事情來。
不過此時四大家族已經逃竄他處,下落不明。而四大家族留在太平縣的產業也是被看守了起來,再無趁災發財的可能。因此如果是這兩天有人來扒大堤的話,應該不會是四大家族的人。
但如果不是四大家族的人的話,那會是什麽人想扒開大堤呢?目的又是什麽?
腦子裏想著會是誰想扒開大堤,因此他第一時間並沒有回複那個為首的中年人和那個小夥子。
“看,他心虛不敢說話了!這幫狗賊!爹,我們把他打下去吧!”
那小夥看著林宋沉思不語,還以為是被他揭穿後不敢說話,連忙搖了搖他爹的胳膊,然後揮舞著手中的榔頭躍躍欲試。
此時堤壩上的其餘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發生的情況,接二連三地走了過來,把林宋三個人圍在了中間。
在聽到那小夥的話後,其餘幾個年輕的小夥也都握了握手裏的工具,看著林宋三人的眼神非常之不
善,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打林宋三個人。
“放肆,本縣縣尊當麵,爾等豈可口出狂言!”
雖然心知這些百姓的所作所為是擔憂堤壩的安危,但李二虎還是往前走了一步,威嚴地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百姓後,鄭重地說道:“縣尊擔憂大雨會造成洪澇災害,所以特意前來白石河勘察水情,勘察堤壩的情況!縣尊怎麽可能毀壞堤壩!”
“他是縣尊大人?林縣尊,林大人?”
“林縣尊驅逐四大家族,為民做主,是他的話,真的會來視察水情的!”
“縣尊來查水情,那自然沒必要帶什麽工具來了.……這來扒大堤的,肯定會帶工具才對.……他可能真是縣尊.……”
聽到李二虎的話,周圍的百姓具是一愣,而後嘴裏七嘴八舌地說著。旁邊幾個年輕人聽到後手一鬆,拿著的工具都掉在了地上。
那個為首的中年人倒是頗為鎮定,將信將疑地看了看三人後,朝著林宋拱手問道:“您真的是林縣尊林大人嗎?”
“如假包換啊,葛大叔!我是三河村的劉青竹啊,您認得我的!”這時劉青竹邁步走上前,將戴著的鬥笠的前簷往上一扯,將自己的臉龐露在了那個中年人眼前。
“青竹哥?你怎麽在這哪?”
聽到劉青竹的話後,拿著榔頭的那個小夥一愣,仔細地看了看劉青竹露出來的臉後,立即欣喜地喊叫著。
“還真是青竹啊,那這準是縣尊林大人了!”
“是啊,聽說他得了林大人的賞識,去給林大人當護衛去了……”
劉青竹咧著嘴朝四周百姓拱了拱手,而後拍了拍那個小夥子的肩膀說道:“林大人是來勘察水情的,到這大堤的時候看到你們在堵豁口,就叫著我們過來給搭把手來的!”
“真是林大人呐!”
得到劉青竹確切的回複,圍著的人不由得緩緩退散開,臉上也抹上了些許惶恐之色,不過更多的卻是欣喜。
近些年從來都沒有一個縣官管過這太平縣的洪澇災害,而現在林宋既然出現在這裏勘察水情,那說明林縣尊林大人要管了,他們說不定就可以免受洪澇之害了!
“林大人,我們鄉下小民,剛才沒認出來您,冒犯到您了,我們給您賠不是!”
為首的葛大叔轟然跪倒在地上,口中一邊喊著,一邊不住的給林宋磕頭。其餘百姓見狀,也立即跪倒在這雨泊泥濘中,朝著林宋磕頭。
“哎,不知者無罪,我又沒怪罪你們,你們這磕什麽頭啊?快起來,快起來!”
看到這莫名陡然發生的情況,林宋楞了一下,而後連忙上前攙扶那個葛大叔。而劉青竹和李二虎,也在一旁攙扶著其餘的百姓。
“林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是不會把我們怎麽樣,但這大雨會要了我們的命啊!還請林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們這十裏八鄉的鄉親們呢
!”
被林宋一攙扶,那葛大叔雖然沒有再磕頭,但依舊是跪在地上不起來。一邊說著話,一邊仰著頭看向林宋。天上的雨水不住地砸在他的麵頰上,看著像是哭訴的淚水。
林宋歎了口氣,點著頭說道:“幾位鄉親們放心,本官既然在這太平縣當知縣,當百姓的父母官,那絕對讓大家能有一個安身之所,不會讓大家再遭受這洪澇之害。”
劉青竹雖然力大能攙扶起來幾個人,但在他剛攙扶起來後,那人就又立即跪了下去,無奈他隻能走到葛大叔身旁說道:“葛大叔,林大人已經答應要遷移百姓入縣城避洪水了,您就快起來吧,也勸勸其他鄉親,讓他們也起來吧。跪在著水地裏,多不像話啊!”
“真的嗎?”
聽到劉青竹的話,葛大叔臉上露出了喜不自禁的笑容,而後急迫地看向林宋。
“沒錯,本官回去後就會傳令各村裏長,讓他們督促百姓入城避洪!”
看著周圍一眾百姓渴求的眼神,林宋內心沉重,鄭重地點了點頭。
第二百二十五章扛這杆頂風的旗!
得到林宋的承諾,跪著的十來個人都是一陣喜悅,有幾個甚至喜極而泣,嘴裏不住地念叨著諸如“有救了!”“青天大老爺!”“活菩薩。”之類的話。
這又讓林宋頗感沉重,感到受之有愧。
遷民入城避難,這本應該是每個縣令的職責所在。但由於這太平縣前麵知縣貪圖賑災款項的原因,卻是讓百姓們自求生死,這不可謂不讓人心寒。
“大人,我們人雖然進去了,但糧食搬不進去多少啊!如果這洪水長時間不退去,等到糧食吃完的那一天,我們會被活活餓死的啊!”
“是啊林大人,您不知道前一次這太平縣遭了災後,縣裏的糧價漲到了平時的十倍不止,官府也不管這糧價,也不出糧賑災,就看著許多買不起糧食的鄉親被活活餓死.……”
……
在葛大叔開了個頭後,周圍跪著的百姓又哭喊著磕起了頭來,將地上的泥水濺的四射。
看著眼前這一幕,林宋的眼眶也不由得泛出了不少淚水,在他仰天看去時,淚水隨著雨水絲絲縷縷地流下臉龐。
造孽啊!
天明省的諸多官吏,絕對死不足惜!
他最初查糧賦稅一案的時候,更多的隻是為了保自己一命。這期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讓他見識到了四大家族對百姓的欺壓、見識到了天明省吏治的崩塌、見識到了封建王朝腐朽的末路,他想過挺身而出為百姓做主懲治這些貪官汙吏,他想過設套讓吉慶帝嚴懲晉王府一幹人及其他涉案者,但最後他都放棄了。
他一直想著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以一個局外人、曆史見證者的身份,平淡地看這高樓崩塌。
但此時看到這些跪在地上的百姓,聽到百姓發自
肺腑的哭訴後,他覺得他不能再平淡看之。
“秋雁兩行江上雨,天南地北的人,講道理的是知己。殿上君王堂下臣,心存百姓的人,百姓心中自有你.……”
“吃的是下鍋的米,走的是人間的道,扛的是頂風的旗!”
這是他很喜歡的《鐵齒銅牙紀曉嵐》一二三四共四部劇的片尾曲的幾段詞,當年他聽的時候就極為有感覺,現在更是感受頗豐。
既然這大風壓的百姓如此境地,那這大周朝的鐵齒銅牙,就讓他林宋來當!
這為民請命的人,就讓他林宋來當!
這頂風的旗,就讓他林宋來抗!
心裏長歎了一聲後,他拍了拍葛大叔的肩膀,沉聲說道:“各位放心,有我林宋為官一天,就不會讓太平縣有一個鄉親餓死。有我林宋為官一天,就不會讓那些貪官惡吏和奸商欺壓你們!”
“大家都起來吧,這河堤的豁口,還要堵呢!”
說完後,他邁步越過身前的葛大叔,俯身拿起了地上的一塊榔頭,朝著堤壩上走去。
李二虎楞了一下,看著林宋上了堤壩後,怕林宋會出什麽意外,連忙拍了拍劉青竹的肩膀,又朝著百姓努了努嘴,然後跟在了林宋身後。
劉青竹點了點頭,蹲在葛大叔身旁,看著周圍的百姓說道:“各位鄉親放心,既然我們大人說了不會讓太平縣有一個鄉親餓死,那大人他就肯定會做到的。他是真正為我們百姓著想的好官,他絕對不會讓鄉親們失望的,鄉親們也別讓林大人難做,都起來吧,大家都去修堤壩吧。”
“是是,我們相信林大人,我們就是又高興又想哭.……”
葛大叔點了點頭,撐著地麵站了起來,三四十歲的壯漢此時哭的眼眶都紅了。
其餘的人也都站了起來,每個人的眼眶幾乎都是紅的。
“走,大家夥去把林大人換下來,這種粗活就別讓林大人來做了。”葛大叔拿著衣襟抹了抹臉,而後招呼著一眾人上大壩去幫忙。
葛大叔的兒子悄然地走在了最後麵,拉住劉青竹的胳膊說道:“青竹哥,才幾天沒見,你說話就一溜一溜的,我爹都聽你的了,你真厲害!”
“那是林大人厲害,我都是跟林大人學的。”劉青竹拍了拍那小夥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說道:“林大人可是有著詞宗的名號,那是讀書人裏麵的讀書人,我稍微學一點,也和讀書人一樣了。”
“真厲害!”
小夥子感歎地捏了捏拳頭,而後又問道:“青竹哥,什麽是詞宗啊?”
“詞宗呢,他就是很厲害的讀書人,上百個讀書人都被林大人比下去了你知道不?”
……
這條堤壩長有七八十米,上頂寬一米多,堤壩上此時也是頗為泥濘,豁口有十餘處,很多豁口處不斷有東西被雨水衝刷而下。
這個時代沒有混凝土,所
以這堤壩整體是由條石、木樁做成,木樁打入河床之下,條石之間用鐵鏈和石錠來鏈接。而後用石灰、糯米、桐油、沙子、黏土的東西來填補縫隙。
而依靠這種東西所修建而成的堤壩,是較容易被損毀的,也容易被洪水衝垮。
林宋從一頭走到另一頭,仔細地看了看大壩的情況後,就在那邊河灘處扛了一袋泥土上了堤壩,親自參與到了堵豁口的行動中。
一路跑過來的葛大叔看到後,連忙上前從他的肩膀上把那布袋給搶了過去,而後吆喝著身後的人把林宋推到了河灘那裏。
“林大人您就看著吧,這種粗活讓俺們這種粗人來幹就好。”
被幾個人推著,林宋隻得無奈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再動。
遠遠地看到劉青竹和之前那個小夥子搭伴走過來後,他連忙擺了擺手,把兩人召喚了過了。
“大人,他叫葛秋實,是葛大叔的兒子。”劉青竹看到林宋的目光是落在葛秋實身上的後,立即介紹道。
“葛秋實,好名字啊。”
林宋讚歎地點了點頭,看著此時竟然顯得有些羞赫拘謹的葛秋實,笑著說道:“本官問你一些關於這堤壩的事情,你不要拘謹,知道什麽就說什麽,不知道也沒事。”
“林大人您盡管問,我知道的肯定會告訴您的!”聽到隻是問幾個問題,葛秋實心裏稍微放鬆了一些,鄭重地點著頭說道。
“好,那本官問你,這幾日是不是有什麽人在毀壞堤壩啊?”
林宋並沒有忘記葛秋實一開始所說的話,現在得了空,自然是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而且如果真有人毀壞堤壩的話,那他也必須要做出相應的對策才行。
第二百二十六章張家的人
“林大人您是怎麽知道的?當時就我和我爹看到了的,沒有人看到才對啊。”
葛秋實驚訝地看了眼林宋,而後一臉崇拜地說道:“林大人,真的有人在毀壞大壩,想要讓大壩決堤,還好被我和我爹給發現,把那些人給嚇走了。”
這小夥有點憨啊!
林宋笑了笑,也沒提他為什麽會知道,而是繼續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毀壞大壩的是什麽人,你們看清楚了嗎?”
“是昨晚發生的事情!”
林宋話音剛落,葛秋實就說出了事發的時間,然後繼續說道:“昨天雨下了一整天,我爹怕這堤壩出事情,就帶著我連夜來這查看。當時我們剛走到離著不遠處的地方時,就聽到了斧頭鑿擊石頭的聲音,然後再靠近些時,就看到這大堤上站了幾十個人,拿著斧頭鐵鎬在砸大壩,還聽到有個人說他們要連夜把大壩給毀了,讓河水淹了下遊的村子。”
“昨晚?十幾個人?”
林宋心裏一驚,立即就聯想到這極有可能是晉王府的人動的手。
山城蒼蒼夜寂寂,水月逶迤繞城白,說的就是水月
山莊和這白石河。
水月山莊就在太平縣縣城的東邊,在白石河的那一邊,離這大壩處已經不算遠了,再往上遊走一會兒就到了。
在昨晚就能找來十幾個人動手,他能想到的就是水月山莊的人。
而對方為什麽會這麽做,他也大抵猜到了對方的想法。當然想不猜到,也很難。
這種時候,把對方的所有行為都跟對方要對付他聯係在一起,那對方的目的自然並不難猜。
洪水決堤,百姓流離失所。然後上奏一封,告他一個失職之罪,那他這知縣就到頭了。
當然這還是他很善意地猜測對方隻是告他失職,沒往更嚴重的可能去想。
葛秋實沒有注意到林宋臉上的陰霾,一邊回想著一邊繼續說道:“對,有十多個人呢,當時可把我和我爹給嚇了一跳。不過我爹說這大壩如果被損毀,那下遊的父老鄉親都會受災,所以我和我爹就抄著石頭砸那些人。那些人似乎是害怕什麽,反正看到有人後,就連忙跑了。”
“害怕?”
如果是水月山莊的人的話,應該不會害怕吧?
林宋疑惑地皺了皺眉,搖著頭問道:“那些人你認識嗎?最後朝哪邊跑了?”
“他們往縣城方向跑了!當時我和我爹隔著河看著可真切了。”葛秋實說著,用手指了指河那邊的河灘。
縣城裏的?不是水月山莊的?
“你有看清是什麽人嗎?”
林宋煩躁地搖了搖頭,這縣城裏,怎麽又多了一家想要謀害他的人呢?
晉王府、馬鞍山匪寇、李然曄三人、提刑按察使……
這多方勢力已經足夠讓他頭疼的了,怎麽先又冒出來了新的一夥人。一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但他完全不知道的人!
看著林宋一臉的愁容,葛秋實連忙拚命地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片刻後驚喜地大聲說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爹說他們有個人的聲音聽著耳熟,好像他之前聽到過,林大人您可以問問我爹的。”
“快,青竹快去叫葛大叔。”
耳熟,就是有戲,林宋立即催促劉青竹去把葛大叔給叫了過來。
“林大人,那有個人的聲音我確實聽著耳熟,和之前到我們村來收租的那人的聲音一模一樣。不過天黑我沒看清那人的臉,所以不敢斷定那人就是之前來我們村收租的人。”
葛大叔過來聽了林宋的疑問後,思索了片刻,給出了他的答案。
雖然他覺得沒認出來,這番話幫助有限,但對於林宋而言已經夠了。
這四大家族,怕是從來都沒有遠離過太平縣城,而是在這縣城裏藏匿著!
想到極有可能會是這種情況時,他不由得感到欣喜若狂。
四大家族既然藏在縣城裏,那假以時日,他必定可以把他們揪出來緝拿歸案,補上之前的遺憾。
不過這四大家族藏匿在縣城裏,也著實讓他心驚。
以
後在縣城裏,還是要多加小心才行!
等處理完堤壩上的豁口後,林宋簡單查看了一番,就和葛大叔一行人道別,回城後召集衙役捕快,往東南的各個村子下發遷民入城的傳令。
當然這種事情他也沒忘了派人去通知太平縣下方的濱南縣,讓他們做好防洪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