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詞宗
林宋的那首詞送過去後,最先看的,自然是顧章之。
等到他看完後,便交付給身旁的一位文人,讓他們輪流去看。
“好詞!”
最先說話的,是一直察言觀色的賀江魁。
自打認出來林宋後,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林宋那邊。看到林宋寫的詩詞呈上來後,就暗自觀察起了顧章之的反應。
雖然顧章之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平靜地看完後,又平靜地交給了其他人,但他還是看到了顧章之臉上那稍縱即逝的讚賞與欣慰。
看到這表情,賀江魁立即就製定出了他接下來的唯一任務,一個字,誇。
不管是寫得好,還是寫得不好,都要誇。
不過再他自己看完那首《醉花陰》後,心中也是不由得讚歎,這下誇起來完全沒有了心理負擔。
顧章之斬釘截鐵地說道:“此詞,當為本屆文軒詩會之魁首。”
一語即出,其他人都是沉默了片刻,而後都點了點頭。
“寫得確實很好,老夫遠不及也。”
“是啊,莫說是這文軒詩會,恐怕縱觀大周百年,這首詞也是上佳之作。”
能受邀來這文軒詩會,這些人的鑒賞水平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因此也不難看出這首詞的出類拔群。
幾個之前不滿意顧章之做法的人,此時也是默默地接受了。畢竟都是南派文人,大家也都期盼著此次文軒詩會上可以出一個一鳴驚人的才子,去壓倒南方。
而林宋的這首詞,無疑是遠超過他們之前給予厚望的馮冉生和孫子年,更能博得他們的青睞。
“說起來,我等好像還不知道這人的名姓。”
眾人又是鑒賞品評了一番後,驀然發現詞作者叫什麽名字,他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賀江魁立即說道:“叫林宋,是這太平縣的知縣。”
林宋、太平縣、知縣。
這幾個詞眼吐出來後,原本百無聊賴的晉王,身體莫名一抖,整個人瞬間精神了起來。
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林宋,本王腦海中有些印象,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寫詞。”
“這可不僅僅是會寫詞啊!一首《水調歌頭》一首《醉花陰》,這天明詞宗,舍他其誰?”一個學士擺了擺手,也沒顧忌對方是王爺的身份,自顧的說著。
“盧兄說得對,僅憑這兩首詞,他確實稱得上天明詞宗。”旁邊的人也是附和道。
賀江魁在那邊一急,這些話應該由他來說才對啊,怎麽就被人搶了?
連忙接口道:“我看不隻是天明詞宗,就算是這大周……”
大周……
賀江魁臉色一變,連忙收聲。這話說得太快,忘記過腦子了。
說林宋是天明省詞宗自然沒有任何問題,畢竟天明省這些年雖然也有才人輩出,但比起林宋還是差了不少。縱然他們心中不服氣,也能意識到其間的差距。
但範圍如果擴大到大周的話,就不一樣了。
哪怕林宋寫的再好,也不能冠以大周詞宗的稱號。
而且這句話,更不能從他嘴裏說出來,不然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
猶豫了一下,說道:“就算是和大周朝曆代以來有名的詞作相比,林大人的這兩首詞,也不遜絲毫。”
其他人也都聽出了賀江魁原本想要說的是什麽,笑著搖了搖頭,也沒當一回事。
此時除了林宋已經寫完之外,依舊還沒有哪個才子貿貿然地交上自己的詩詞,都是在反複斟酌遣詞造句,希冀可以一鳴驚人。
而沒有新的詩詞送上來,一眾考官也隻能繼續談論林宋的這首《醉花陰》。
談話間,一個人陡然說道:“說起來,我昨日倒是聽到了一首絕唱,不輸於這首《醉花陰》。”
聽到這人的話,其他人也來了興致:“不知是什麽詞,竟能媲美這首《醉花陰》?”
“那詞名叫《雨霖鈴》。”
那人笑了笑,吟誦道:“寒蟬淒切,對長亭晚……”
所說的詞,正是昨日陸芊芊唱的那首詞。
“果然好詞!”
“細品起來,老夫倒是覺得這首《雨霖鈴》還要優於林宋的《醉花陰》。”
待到那人吟誦完後,其餘人都是有些意猶未盡,細細品評後不由自主地擊掌讚歎。
當然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每個人的喜好不同,對於這兩首詞的評價自然就有區別。孰高孰低,大家都是各有看法。
正所謂君子和而不同,大家也都隻是表達了各自的看法後,就沒有非要去定個高低。
閑談著,有人想起之前的詞宗一說,於是出聲調侃道:“哈哈,這人如果也是天明省的才子,那盧兄剛說出去的天明詞宗,怕是要收回來了。”
其他人也都笑著點了點頭,雖然知道這隻是調侃,但也認同了這種說法。
起碼寫了這首《雨霖鈴》的人,完全可以與林宋相較高下。
那被人稱呼為盧兄的學士,聽到這句話後笑著搖了搖頭:“兩位詞宗,也沒有什麽問題。”
“哈哈,盧兄倒是打得好算盤。”
賀江魁在一旁有些納悶,不明白為什麽這些日子頻頻有佳作誕生,疑惑地問道:“不知道這首詞的作者,又是何人?”
這個問題顯然是大家都很關注的,紛紛都看向了之前吟誦《雨霖鈴》的那個人。
那人見大家都看向自己,楞了一下後,苦笑著搖頭說道:“這首詞,乃是昨日一歌姬所唱,詞作者是誰,卻是沒有說過。”
“這.……”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皆是一陣愕然。
也無怪乎他們這種反應,畢竟如果是他們寫出來這種詞的話,那還不得大擺三日酒席、然後再遊城三日,務必做到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寫了這麽一首詞。
哪有像這樣的,交付給一個歌姬唱就罷了,竟然還不說出自己的名字。
這等揚名的好幾乎,就這樣
浪費了。
“這人倒是有幾分淡泊名利的隱士風範。”
眾人打了個哈哈,很快就掠過此事不談,不過這個疑惑卻是種在了心裏。
顧章之原先是就知道這首詞的,自然也沒有和眾人談論,心裏麵思索著《醉花陰》和《雨霖鈴》都頗有相似之處。
也不知最先是誰人提起,可將那些結構深細縝密、音律婉轉和諧、語言圓融清麗的詞,歸類為同一流派,取名婉約派。
起初還無人認同,但到現在已經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而這兩首詞,都符合婉約派的特點,甚至可以作為婉約派的代表之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