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替溫涼在疼

  穆城唇角仍舊帶著笑意，可此刻在溫家人眼裏卻宛如地獄的惡魔。


  他是不是瘋了？


  溫家二老對視一眼，轉而看向倒在一旁像是隨時都會暈厥的溫瑾瑜。


  瑾瑜這孩子也太可憐，怎麽會愛上這樣的男人！

  溫母想到這事就覺得心疼，轉身去扶溫瑾瑜。


  “穆城，你怎麽能這麽對瑾瑜，你不知道她不能受傷嗎？白血病無法凝血，她摔下來，萬一受傷怎麽辦？我和老溫先把她送到醫院……”


  知道溫涼死亡，溫母心裏不是不難過的，畢竟是親生女兒，人心都是肉長的，哪能不痛？


  但珍惜當下才重要，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另一個。


  “是啊穆城，人死不能複生，瑾瑜的病不能耽擱，我們等會再說小涼的事。”


  穆城目光深沉地盯著眼前找急忙慌要走的溫家二老，心突然有些疼。


  替溫涼在疼。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溫涼每次都像個孤兒一樣地在家門口徘徊。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溫涼每次提到家人都是那樣期待而又失望的樣子。


  他曾經一度以為溫涼是孤僻，是叛逆，是看不起溫家沒有穆家家大勢大，可如今，他才覺得悲涼，無比的悲涼。


  “嶽父，嶽母，二年前，溫氏資金周轉不靈，麵臨倒閉，後來穆家注資的事情你們還記得吧。”


  “記得，怎麽不記得？”溫父雖然不知道穆城現在提這個是什麽意思，但還是應聲，轉臉欣慰地看向溫瑾瑜。


  “要不是瑾瑜找你說情，你怎麽會給我們注資？”


  穆城看向溫瑾瑜，她明顯向後瑟縮，不敢抬頭開他。


  “我注資，是因為溫涼在穆家大門口，跪了二天二夜。”


  溫父震驚，卻聽見穆城繼續說。


  “二年前，溫氏因為稅收問題，嶽父你差點坐牢，後來出來了，還記得？”


  “那是因為瑾瑜找了稅收局的人吃飯，才把老溫救出來！”


  溫母像是要證明什麽似的，搶話說。


  “他出局子，是因為溫涼一個星期不眠不休把溫氏的所有的財務稅收報告整理出來，讓我交到省廳去核查。”


  溫母臉色漸漸變白，就連身子都有些站不穩。


  “溫家能有如今的地位，完全是因為溫涼，而你們，”穆城轉身，看向雙眼緊閉，抖成篩子的溫瑾瑜，“把所有的功勞都歸到溫瑾瑜的頭上。”


  溫家二老怔在原地，久久都沒回過神，緊接著，溫母搖搖晃晃，一步，一步走向婚禮台。


  “小涼，我的小涼……”


  此時的溫母終於是控製不住，直勾勾地仰頭看著婚禮台上躺著的溫涼，淚流滿麵。


  穆城目光淡漠地看著溫母心神崩潰，繼續說。


  “今天是個好日子，婚禮上，父親都要挽著女兒的手，回憶女兒的童年時光，然後鄭重其事地將女兒交到我手上，對嗎？”


  穆城頓了頓，輕撫了下棺材裏女人的臉，囈語。


  “小涼，你別哭，一會就不委屈了。”


  他抬眸，看向台下的溫家人，“嶽父，嶽母，今天讓我來回憶下你們女兒的童年時光，連帶著，你們最愛的女兒，溫瑾瑜的，一起回憶。”


  “溫瑾瑜在溫家過著公主般的生活，衣食無憂，要什麽有什麽；而溫涼跟著養母，被人罵野種，天天被各種女人撒狗血，潑糞，東躲西藏。”


  “冬天，家庭教師上門，溫瑾瑜坐在暖氣旁邊彈鋼琴，而溫涼呢，養母忙著跟嫖客床震，她被趕出門，零下十幾度，蹲在垃圾站門口借著燈光寫作業，手全給凍爛都沒人管。”


  “溫瑾瑜在溫家學禮儀，學樂器，學跳交際舞，而溫涼，跟養母，最落魄的時候還要裝乞丐在西單上街騙錢，被人打別人罵，被人吐口水還要接著要飯！”


  “溫瑾瑜在學校放心的學習玩鬧，而溫涼洗衣做飯做所有雜事，還要提防她養母的嫖客拿煙頭燙她，在她身上亂摸。”


  穆城偏頭，似乎在思考些什麽，“讓我想想，我還漏了什麽？”


  他看向溫瑾瑜，眸色幽深如地獄業火。


  “對了，我還忘了一件，溫瑾瑜也是受過苦的，畢竟扮演這麽多年的白血病患者，還要時時用維生素代替藥物，很考演技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