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魂歸天國
蘇青的手指很長很細,捏著夏梨手腕的時候沒用力,然而夏梨的手腕更纖更細,被蘇青一捏,就疼得皺眉。
蘇青意識到自己太過輕薄,馬上鬆開了自己的手,看著夏梨手腕上清晰的指印,莫名地心疼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幫你揉揉。”
前半句還像個樣子,後半句就像是兩個情侶之間的調侃,蘇青字句一溜出嘴唇,就立刻後悔起來,兩人已經分手,不能這般曖昧,雖然他對她仍抱有幻想。
“誰要你揉!”夏梨輕叱著蘇青的浪蕩行為,臉上帶著微微的醉意,仿佛回到了兩人在一起時,抱怨蘇青對她動手動腳的行徑。這話說出口來,連自己也覺得不妥。
見蘇青真伸出手來,夏梨急忙後退了半步,轉移話題說道:“你不是要找一個地方麽,我知道一個地方。”
“哪裏?”
“西區的佛堂。”
蘇青恍然大悟。蘇城是一個佛道興盛且在相互融合的城市。蘇城的民間有親人去世,第二天就會請宣卷來念一整晚的佛經,從請佛到送佛,一整套流程清晰無比,用的皆是吳儂軟語,好聽無比。
第二天就會請道士來做法,陰間不僅有地藏王菩薩,還有十天子,十天子乃道教門生,自然要有道士來做法,送死者亡魂一路經過十殿,直至奈何橋。
蘇城佛堂無數,初一十五香火映天,平常時分也不曾間斷。有的佛堂裏麵按有靈堂,能夠讓親人家屬放置骨灰,常來悼念,跟天主教有幾分相似。
不過在蘇城,天主教沒什麽地位,大多數蘇城本地人皆信佛,隻有少部分和一些外來的人員會信基督。
夏梨帶著蘇青來到西區,坐的是夏梨的MINI轎車,蘇青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路上兩人閉口不言,其實他們也說不清彼此之間的關係,算朋友還是算戀人?
兩人來到一座不大的寺廟,叫做六斤廟。至於名字是怎麽來的,不可考究,總之蘇城民間有一句話,叫做“三斤一條橋,六斤一隻廟”。這六斤廟算是小有名氣的寺廟了。
六斤廟裏出了一些宣卷,就是尼姑。
夏梨說這裏的廟很正規,住持老尼姑都是從文革時過來的,當時破四舊,廟砸了不少,廟裏沒香火,尼姑們隻能到市場上撿菜葉子吃,也常得到周圍百姓的接濟。
蘇青的人就是這樣,從來都是香火極重,日本人來的時候是這樣,文革的時候也是這樣,明麵上總是不反抗,暗地裏總仍是信著,誰也不能阻止。
即使後來也是這樣,六斤廟被推到了五六次,仍靠著周圍百姓的接濟重建了起來,這兩年又允許了,香火更加鼎盛。
接待蘇青和夏梨的是一位穿著泥黃色僧袍的中年尼姑,帶著一副黑圓框的老花鏡,看起來十分慈祥,打聽之下才知道他叫雲鏡。
這裏的法號可不按照少林寺的72字輩分來排。
兩人將蕭囡安葬的事情說了,雲鏡師太一口答應,說蕭囡的骨灰可以安放在安息堂裏,隻需要出個九千塊錢,每天都有香火供奉,還有專人灑掃。
蘇青見她不要什麽證明,自然高興異常。總算給蕭囡找到了一個落腳地,在他看來梵唱不斷的香堂也要比冷冷清清的公墓要好,人總是喜歡熱鬧的,蕭囡尤其如此。
商量好之後,雲鏡師太問蘇青要不要給蕭囡施主做一場法事,他們可以為亡者頌念《往生經》和《波羅蜜多心經》,還有宣卷可以來唱《地藏王寶卷》和《黃花寶卷》。
至於《度人經》那是道教的,在廟裏做法事,自然不可能請道士來。
做法事的話就要按照市場價了,一場法事一人兩千塊,跟道士一個價格。蘇青對蕭囡心有愧疚,自然無所不允,多出了一萬塊錢給蕭囡做法事。
法事很快在佛堂布置好,蘇青一直在蒲團上跪著,不知道為什麽,夏梨沒有走,也跟著他一起在旁邊跪著,據他所知,夏梨好像是信天主的,至少是什麽都不信的。
法事的流程都是有規矩的,蘇青也不是太懂,隻見她們掛起了各種看不懂含義的旗子,吧嗒吧嗒敲起了木魚,點起香燭。
然後讓蘇青跪拜,蘇青就跪拜,讓蘇青扶匣蘇青就扶匣。
在這過程中,蘇青和夏梨一起跪拜了好幾次,後來雲鏡問到兩人關係,才知道兩人不是夫妻,慌忙讓他們分開拜。
隻有夫妻一體拜過堂的才能在一起拜,弄得兩人好不尷尬。都是用莫名的眼神看著對方,控訴對方亂來。
好不容易將蕭囡的骨灰匣送進了靈堂的牆壁內,蘇青終於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不用怎麽拜了,隻等得尼姑和宣卷們念完佛經就行了。
蘇青跟夏梨坐在一旁的蒲團上休息,夏梨才冷下臉來說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跟她是怎麽認識的嗎?”夏梨怎麽也不信兩人才分手一個月,蘇青就另尋了新歡。
“在比賽裏麵認識的。”蘇青低聲說道,臉上充滿了哀愁,似乎不太想提起那段往事。
“麵具公司的狼人殺比賽?”夏梨刻意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但她的聲音裏麵明顯帶著些許激動和憤怒。“我不是叫你不要參加那個比賽了嗎,那是拿命在賭!”
“你是在關心我?”
“算是!”夏梨不否認,“作為朋友,我有必要給你忠告。”
“我們之間還算朋友嗎?”蘇青聽到朋友兩個字非常地不舒服,他們以前是男女朋友,現在卻少了兩個字。“我記得不久前,我們差點還有過睡過。沒想到在你心裏隻是朋友的定義。”
“你不要胡攪蠻纏,我是為了你好。”
“你是為了我好,但你的行為讓我難受。你叫我不要參加比賽,而你自己卻在刀口上舔血。”
“正因為我在刀口上舔血,所以才不願你也這樣。”
“你還是不明白,我就是不喜歡你這樣子,我情願一起死,一起生。而不是你一個人去生死,特別是為了贏還勾引別的男人,你跟他到底有沒有睡……”
啪,夏梨羞怒地耍了蘇青一個巴掌,將蘇青沒說出口的一個“過”字生生打回到了肚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