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殿門打開,一位頭上戴著束發金冠,身穿明黃色龍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看到殿中劉忠的屍體,長眉微挑,那銳利的黑眸朝著帝昊掃來,見帝昊披頭蓋發,楞楞站著,手裏還拿著那把染紅鮮血的長劍。
以為帝昊承受不了打擊,癡傻了,冷哼一聲,“廢物,當初先皇真是瞎了眼。”後對跟在他身後的大太監冷冷道:“走吧。”
帝坤剛剛轉身,帝昊的意識才從空間中回歸,將劍扔在地上,恭敬拜道:“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安。”聲音中氣十足,絲毫看不出是一位身受重傷,連命都不一定保得住的太子。
夏皇聞言腳步一頓,轉身朝帝昊看來,那犀利的目光就這樣審視著彎腰行禮的帝昊。
帝昊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天空的獵鷹盯上了一般,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他渾身肌肉緊縮,心中念頭全無,不敢有絲毫不敬。
夏皇皺眉道:“這就是你身為一國太子應有的模樣。”
語氣帶著一些恨鐵不成鋼的怒意,他雖不喜帝昊,可畢竟是他兒子,一國太子,竟如此的邋遢,在他看來帝昊讓皇家臉麵蒙羞。
夏皇沒有讓他起身,帝昊自然隻有躬著身搭話,“兒臣知錯。”
“平身吧!”夏皇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太虛聖地和我大夏朝一直相安無事,如今你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不僅讓太虛聖地受屈,大夏蒙羞,更是讓太虛聖地和大夏之間出現了無法彌補的裂痕,你覺得孤應該如何處置你,才能給太虛聖地一個交代,讓我皇族不至於威嚴掃地。”
夏皇的語氣平淡,仿佛再說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帝昊能感覺得到,在夏皇眼中,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之所以會問自己,恐怕也是因為那一點血脈之情吧。
帝昊在宮中長大,見過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更加的明白,皇家無情這句話,所以他一直都很小心,沒有想到還是著了那些人的道。
他有恨,但更多的還是恨自己無能,沒有強大的勢力來保護自己,所以他若是不能給夏皇一個滿意的回答,等待著他的可能就是六尺白綾,又或者是一杯毒酒。這就是生在這個時代的無奈,生在皇家的悲哀。
帝昊剛才就是在和李儒商量活命之法,李儒的建議是想要活命,就要表現出自己的價值,這個價值不是能力,而是他活著的作用。
夏皇問話,他知道來了,心中無比的緊張,麵上沒有表露出來,輕聲回道:
“兒臣聽聞母後甚喜夜市所賣一神物,便連夜出宮前往,不曾想竟遭了刺客,眼見兒臣命在旦夕,太虛聖女路過前來相救,我二人擺脫刺客後,前往兒臣在皇城的一處私宅,剛入私宅不過片刻,所發生的事父皇您都知道了,兒臣就不再多說。”
後麵的事情自然就是那些人安排的後手,巡衛軍的到來,他不能再說出來,有的事知道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帝昊見夏皇沒有說話,帝昊語氣略帶氣憤,道:“請父皇為兒臣做主啊,刺殺兒臣的刺客乃是韓國之人。”
夏皇聽到帝昊讓他做主時,臉上神色更冷,聽到後麵的話時,雙眸一亮,冷冷道:“還不夠。”
說完轉身負手,好像是在思索應該如何運作此事。
帝昊聽了,故意露出喜色,心中卻是無比的平靜,他前世經曆得太多,也見過太多,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夏皇也不例外,隻不過他所要的利益,是一城,一國,乃至是整個天下。
夏皇沒有問帝昊有什麽證據說那晚的刺客是韓國之人,也沒有問帝昊是怎麽知道的,反而說還不夠,他就知道,夏皇的‘心’很大。
帝昊假裝想了想,恭敬道:“小十三回國時會路過韓國……”
此話一出,殿中的溫度驟然降,站在夏皇旁邊的皇宮總管王德打了個寒顫,急忙退到一邊,還不忘用餘光偷看帝昊一眼。
“你要讓朕殺自己的兒子……”夏皇沒有轉身,他那帶著無盡殺機的話語在殿中回蕩。
帝昊的腰彎底了幾分,道:“兒臣不敢,兒臣的意思是找一個年齡,相貌,身高都和小十三很像之人便可。”
殿中靜了下來,帝昊知道,夏皇心動了,天下九國,分為上中下三等國,上等國稱皇,中等國稱王,下等國稱君。每個上等國有一中一下兩個附屬國。上等國是大唐,大夏,以及大魏三個大國。
唐國實力最強,乃是九國霸主,其餘八國都要送本國皇子,王子,公子到唐國做質子,不過近些年唐國邊境和國內有些不太平,唐皇有意和大夏和平共處,便放大夏在唐國做質子的帝駟回國,也就是帝昊口中的小十三。
而韓國就是唐國的下等附屬國,在唐國和夏國之間,而夏皇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早就對韓國垂涎三尺了。
可就是遲遲找不到發兵的理由,如今帝昊不僅給了他發兵的理由,這個理由更是讓唐國都理虧,不能問責大夏,他怎能不動心。
夏皇緩緩轉身,那雙眸如同漆黑的深潭,格外棱角分明輪廓,以及那身上繡著神龍圖案,無不散發出一股傲視天地的強勢,在那洶洶氣勢之下,帝昊額頭上冒出了絲絲細汗。
“你變了。”
夏皇看著帝昊,聲音略帶寒意,卻又有些讓人難以捉摸。
“人……總是會變的,尤其是經曆了死亡之後。”帝昊用手摸著胸口那道劍孔,目光有些帶著複雜的仇恨,忽又道:“父皇覺得呢?”
“哼。”
夏皇豈會聽不出帝昊有怪他的意思,唯有冷哼一聲表示不滿。
帝昊淡然一笑,用很不著譜的語氣說著無比堅定的話。
“兒臣不想再坐以待斃,爭一爭,就算是死了,至少也不會留下遺憾。”
夏皇的臉上閃過一抹殺意,看著帝昊,道:“怎麽,你也覺得朕老了?”
聲音冰寒刺骨,讓人猶如身處淩冽的寒冬之中。
“父皇給什麽,兒臣就要什麽。”
“那要是朕什麽都不給呢?”
“那兒臣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取位賢惠的妻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亦是兒臣的追求。”
夏皇瞥了帝昊還在流血的傷口,雙眸之中寒光一閃而過,沒有任何人察覺。
“你若是有這種想法,不配做朕的兒子。”
說完之後,轉身朝門外走去,邊走邊道:“太醫院是由誰負責東宮病症的?”
王德彎腰道:“稟陛下,是李騰老太醫負責東宮病症醫治。”
“夷三族。”
夏皇很平淡的說話這句話,腳步都沒有停頓過。到了門邊看了看守門的四個太監,四個太監麵色慘白,跌跪在地,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帝昊恭敬道:“兒臣恭送父皇。”隨後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
“這個天下,是朕的天下。”
聲音是那麽的威嚴,霸氣。
這就是一位掌控千萬百姓,億萬疆域的帝皇的自信。
帝昊抬頭,夏皇已經遠去,四個太監像死狗一樣被禁衛軍拖了下去。
“這就是伴君如伴虎!”
帝昊感歎道,四個小太監的下場他已經有所預料,雖然和他有關,可他卻不認為是自己的過錯,在皇帝身邊做事,早就要想到會有那麽一天。
帝昊心念一動,李儒的卡牌出現在他手裏,帝昊望著李儒道:“先生認為本宮活命的幾率有多大?”
李儒淡淡一笑道:“殿下不是已經看出來了嗎?隻不過是想要在儒這裏求個心安罷了。”
帝昊也是笑道:“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先生,不知道先生是想要化身為人還是繼續保持這種狀態?”
李儒想都沒有,躬身道:“一切全憑殿下做主。”
“這皇宮之中高手如雲,本宮如今也還是戴罪之身,若先生突然出現在太子府中,被外人發覺,恐會對先生不利。隻有委屈先生了。”
帝昊想了想對著李儒解釋道。
李儒隻是微微一笑,化不化身他都無所謂,能在活一世,他也別無所求。他自然也看得出來,帝昊是個很有野心,聰明,心狠手辣,對人也很有禮的這樣一個人。
他很欣慰。
輔佐他,比上一世不知輕鬆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