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苦肉計
這樣做,的確是為了爭寵。
這裏是後宮,後宮的生存法則第一條就是,想高傲的活著,你就得離皇帝最近。
淩歌可以不管離然到底和多少個女人在一起,但是她如果不想被那幾個女人欺負,那就必須保證離然還是看重她的。
哪怕她隻是一顆有用的棋子,也要是無法取代的棋子。
輪不到她們來欺負她!
淩歌看著扶起自己的人,原本是打算敲碎牙也不哭的,但是這些日子的委屈,心裏一陣發酸,眼角的淚水就這麽懸著。
想她被端王爺當初打成那樣都沒有哭,沒想到居然因為離然找了別的女人心裏就難受得不行。
淩歌甩開離然的手,十指扶著宮牆,用力一摳,這朱紅的牆麵就留下的十道指印。
“不用,我沒事。”
“你到底想怎麽樣?”離然一開口就像是含著冰霜,和這刺骨的寒風一個溫度。
淩歌眼淚就啪嗒一落,她用力的擦著臉頰的濕潤。
“我想怎麽樣?是不是我說什麽皇上都能答應?”
離然冷漠的眼眸漸漸幽深,黃金麵具繁複的花紋,猶如攀附的枝蔓從麵具一直綿延道離然的臉頰,絞緊生硬。
眼簾一垂,流轉的目光像是一泄水光,冷冷清清。
淩歌得不到他的答案,便倔強的繼續往前,而他便跟在身邊前行。
“你要什麽?”放任的語氣,略薄的唇瓣說完便緊閉不願再吐出一個字。
“滅門案結束,宣布我死也好,把我扔冷宮也好,放我走。你想跟誰在一起都可以,我隻想回我的荒園。”
“不行。”沒有遲疑的回答,離然抬手握緊淩歌的手臂,才發現淩歌渾身都在顫抖。
離然看著眼前的人,略白的臉頰,眼底一圈紅潤,漆黑的雙眸不滿的盯著他,滿上的水汽就想波浪一樣在眼眶來回翻滾著,眼眸的主人卻不肯它再懦弱流下。
“那皇上等著給我收屍吧,今日雪還不算大,明日,或者後日,我就選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跪死在哪家宮門口。”淩歌凍得牙齒都開始顫抖,說話都帶著顫音。
離然更緊的捏住淩歌的雙臂,路過的宮人心底都捏了一把汗,卻又隻能跪著低頭不言。
眾人心想著,這後宮還不曾誰對著皇上說過這樣的狠話,不認錯就罷了,這都幾乎到了威脅地步,真是不怕死。
離然發冷的臉頰似乎承載了所有的怒氣,但是下一刻卻把淩歌擁進了懷裏。
“不會,不會了。”
淩歌是想把這苦肉計唱下去的,但是被離然一抱,這騰起的火氣突然就被澆息,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她來不及思考,離然說的不會了是什麽意思?
隻是覺得離然的懷裏很暖和,而自己的雙膝抖得更厲害了。
這戲因為離然一句話,突然讓淩歌不知道怎麽唱下去,她壓根沒想到離然會這麽快服軟,而且毫無征兆。
這台階順著下的話,她下一句應該說什麽?
“我……我疼。”憋了半天,才矯情的憋出了這麽一句。
淩歌現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去,抱著十七八個暖手爐躲在被窩裏。
前一刻狂風暴雨的離然,唇角一鬆,甚至不覺泄露了笑聲。
離然將淩歌抱了起來,向關雎宮走去。
淩歌順勢摟住離然的脖子,然後對著身後站著的顧輕雲和紅纓眨了眨眼睛。
這幫女人還想跟她鬥?
這種戰術見過嗎?將計就計的苦肉計。
不是要為難她嗎?不是要炫耀嗎?
來來來,來一個,一殺,來兩個,雙殺。
顧輕雲和紅纓鬆了一口氣,尤其是顧輕雲立即轉身對紅纓道,“看來我要多準備點法寶,萬一主子又那天把皇上惹怒了怎麽辦?”
紅纓噗嗤一笑,然後對著發僵的柳惜若行禮,“惜嬪娘娘,奴婢們便先隨主子回去了,您也好生歇著。”
跪在地上的一行宮人目送離然和淩歌離去,便起身走過柳惜若身邊的時候都在竊竊私語。
“雪妃娘娘的膽子真大,偏偏皇上就喜歡她這樣的,這不過幾日風浪,這風水又轉回了關雎宮。”
“往後估計毓秀宮的楚貴妃都得讓著了,這一招一式也不是尋常女子學得了的。”
宮人見了柳惜若隻是微微福身,可見她的身份雖然是嬪,卻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恩寵,宮人見了也不過是因為淩歌給了她三分薄麵。
柳惜若身子一歪,倚著蘭心差點又倒了下去。
“蘭心,我也想幫她,可是我該怎麽辦?我無權無勢的該怎麽幫?我見不得別人幫她。”
“主子,你在說什麽話?雪妃娘娘聰慧,自然不需要咱們幫忙。”蘭心是無心。
但是柳惜若卻搖搖頭,轉身向秋水居而去,隻是這心裏更加的不快。
……
這雪花繼續傾灑著,也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楚貴妃站在未央宮殿門外的長廊上,看著披上銀裝的皇宮,這裏的雄偉壯闊是所有宮殿都發匹敵的。
然而,這一宮的主人卻不見了。
“娘娘,皇上他……”安雅拉開鬥篷想給楚貴妃披上。
楚貴妃抬手擋住了安雅的手,“繼續等。”
“不用等了。”從未央宮裏走出一個拿著暖手爐的宮裝少女。
正是楚幼清。
楚幼清走到楚貴妃麵前微微行禮,然後將手裏的暖手爐塞進了楚貴妃的手裏。
“貴妃娘娘何必在這殿門外置氣?先前的高傲去哪裏?和雪妃聯手算計幼清時那般的痛快,到頭來還不是被雪妃擺了一道?”
楚幼清雖然沒有笑出來,但是清眸的譏笑卻絲毫不落。
楚貴妃砸了手裏的暖手爐,冷聲道,“本宮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別忘了你隻是你這未央宮奉茶的宮女罷了。”
“是,幼清不敢望,但是幼清就不明白,娘娘怎麽會沒想明白,這雪妃何等倔強?會任由娘娘幾個懲罰嗎?一招苦肉計,將計就計便將皇上的魂都勾去了,恐怕眾位娘娘再想奪得恩寵難上加難了。”
楚幼清毫無顧忌的和楚貴妃並肩而站,看著未央宮外的風景,隻有站在這裏才能感受到權利最高處的風霜和滿足感。
楚貴妃深吸一口氣,不願再去聽楚幼清的話。
楚幼清撲哧一笑,“貴妃娘娘,慢慢欣賞這雪景,怕是往後甚少能來未央宮賞景了。”
“你!”楚貴妃抬手就打了楚幼清一巴掌,“本宮看不得難道你就能看了?安雅!”
安雅一把壓住楚幼清,從未央宮前的台階踹了下去,楚幼清在雪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
楚幼清自知楚貴妃為了擺出一副大度有高貴的樣子,根本不敢在別人麵前動怒,沒想到楚貴妃竟然敢在未央宮前大打出手。
楚貴妃居高臨下睥睨著楚幼清,“你和你那個娘一樣下賤,本宮一直不想出手是因為不想髒了自己的手,你不會真的以為本宮怕了你吧?”
楚幼清目露凶光,卻在下一刻受傷般的可憐楚楚,她跪在台階下,大聲道,“是幼清的錯,望貴妃娘娘開恩啊。”
元康從殿內走出來便看到楚幼清求饒的這一幕。
楚貴妃看了一眼元康,元康立即低下頭。
“幼清太鬆散了,元康你跟著皇上這麽久了,都是這麽教宮人的嗎?”
“奴才不敢,奴才一定謹記貴妃娘娘的教誨。”元康隻能自認倒黴。
楚貴妃看了一樣未央宮的金匾,聲音下沉,“既然皇上有要事,本宮自然不能打擾皇上。安雅,你叫人去關雎宮送些驅寒的湯藥。”
元康一聽就知道楚貴妃肯定是想明白了,這是皇上的調虎離山之計。
隻要楚貴妃來未央宮,便不會繼續為難雪妃。
這一刻,楚貴妃比誰都明白,離然居然騙了她,而這麽做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楚貴妃苦笑一聲,甩袖離開,臉上卻還帶著她作為一個貴妃應該有的大度和從容。
隻是這張麵具今日有了裂縫,不知道她還能不能修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