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自導自演
原亦頡失笑,“都說投資有風險,可不就是如此嘛!不過既然把錢投進去,那就要有賠的連褲子都不剩的勇氣,不是嗎?”
錢悅悅搖頭,“話雖如此,但實際操作卻不是這麽回事兒。”
如果不是一再對投資人講項目的前景和高額的回報,有幾個出資人會主動說我看好某個項目,然後砸出幾千萬出來?
畢竟,誰的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出資人拿錢出來的目的就是賺錢,如果賠了,通情達理的專業投資人還好,但萬一遇上不講理的,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血雨腥風。
大筆的資金投到基金裏,再由基金投入項目中,中間會有各種不確定性。每一道風險都應該由基金管理人及時把控,對各種可能性作出預案,一旦出現失誤,全都是基金管理人的責任。
“那還能砸了你們金麟資本不成?”原亦頡問。
她聳聳肩,“不好說,鬼知道失去理智的人會做出什麽事情。”
之前有家資管公司發生過一件特別轟動的事情,8千萬的項目投出去,不到半年時間,標的公司宣布破產,所有的錢打了水漂。出資人不幹,直接去這家資管公司樓下拉條幅、喊話,還有人去協會門口、托管行門口靜坐。
事情鬧大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經過監管機構嚴密的調查,這家資管平台在出資人資質審核的時候就有問題,甚至幫助出資人資產證明作假,而托管行明知某些操作是違規的,還是進行某些款項的操作,所以資管平台和托管行連坐,共同承擔責任。
林予安和楚茜也在討論類似的問題,林予安說,“我聽說她手頭有個出資人,之前要死要死要投錢,現在要死要活要退出。隻是現在項目方那邊鬧的風言風語,沒人敢接他手裏的份額。錢悅悅作為經辦人,拿了大筆的獎金,她不發愁才算。”
“如果項目黃了,那她的獎金怎麽辦?收回嗎?”楚茜好奇的問。
林予安被問住了,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忍不住樂了,“不知道,我們部門不會涉及這個問題,不過我覺得有時間可以問一下,因為我也蠻好奇的。”
楚茜說,“你們這隻基金不詳還是怎麽回事兒?之前就聽你講過,怎麽到現在還沒搞定?”她雖然不是從業人員,但在閨蜜的耳濡目染下,也清楚大概的操作流程。這麽長時間的跨度,是之前沒有過的。
“或許就像你說的,這隻基金不詳吧。”金融從業者大都是一群高學曆、高智商的人,按照常理來說,這群人應該相信科學,但搞笑的是,這群人中有很大一部分迷信——迷信風水,迷信運數。
林予安並非迷信之人,隻是這隻基金這麽多波折,她下意識地也覺得並不順利,不順利時就會下意識地找出各種理由來為自己辯解。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王助理,林予安不想接,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小姐你好,林總問,您晚上還回來用餐嗎?”王助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林予安卻問,“林總現在心情怎麽樣?”
“不好也不壞,還好。”
“好,我知道了,等會兒就回去,你可以讓林總先用餐不用等我們,”林予安掛了電話,才無奈的看向楚茜,“好像也沒有我想象中那麽糟糕。”
楚茜忍不住說,“安安,你是不是應該嚐試緩和與林叔的關係?當然,這不是強迫你,隻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講話,我不想你將來後悔。”
出人意料的是,林予安回答的幹脆,“當然,我一直在努力,我會加倍努力的。”
“你……”楚茜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長餐桌上飯菜已經擺好,別墅唯一的主人林行卻在客廳的沙發上研究一家公司的資料,這裏是離門口最近的地方,一抬頭就可以看到別墅入口處的情況。
看到有車子在入口處停下,林行立刻切換電腦屏幕上的資料,裝作津津有味兒地看一部老電影,並不時悠閑地喝茶。
林予安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空氣中可以聞到餐飯誘人的香味兒,林行窩在沙發上看電影,他的助理安靜的坐在一旁打遊戲,兩個保姆阿姨還在廚房裏忙碌……
她皺著眉頭問,“你還沒吃?”
林行抬頭,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不是在等你們回來嘛!”
或許是因為心軟了,她最終還是陪著林行又吃了一些東西,到處楚茜早早的回房間整理回家的行李去了。
“今天你是故意的吧?和陳博士合作導了一出戲騙我!真夠可以的,沒想到你一把年紀還能做出這種事情!”林予安說的言之鑿鑿,但她的怒火早就消失不見,她就是看不得林行自作主張、操控所有事情的做法。
本來就是事實,被自己女兒戳破,林行並不覺得難堪,“安安,我不是有意瞞你,隻是,我時日不多,現在覺得你應該知道真相,僅此而已。”
又是這幅自以為是的淡然表情,林予安恨死了這種表情,當年,母親去世他這樣,哥哥離家出走他也這樣,好像他隻剩下這幅表情似的。
她提高了聲音,“然後呢?林行,你不會想告訴我,你已經處理好後事,等你死了,你的遺產全部由我繼承,現在就等著我簽字了吧?”
林行微笑,“安安,你如果想現在簽字也可以,我讓小王馬上準備。”
“別介——”林予安連連拒絕,“你還有兩年時間呢,或許你可以好好想想,別著急做決定。”
“好,就聽你的!”林行點頭,乖巧的像是一隻剛剛享用完大餐的獅子。
這讓林予安更加抓狂,“你故意讓我知道你快死了,你到底想怎麽樣?”
“安安,我隻是想讓你多陪陪我,我時間不多了……”林行說,“或許是因為人之將死,所以我想取得你諒解,安安,你雖然表麵上接納了我,但我清楚,你一直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