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自作自受
第十一章:自作自受
我說媽,昨天你也聽到了,你兒子在外麵當了爸爸,我在這家裏恐怕更沒地位。
婆婆讓我先淡定,她說她是這麽想的,她來照顧田欣十月懷胎和坐月子,正好這邊她有套老房子租在外頭,現在她把房子收回來,讓田欣住那房子,房子雖不好,至少住得人。
我憋著一股火要往外冒,我臉上盡量從容的說:“媽,你也是要鐵定心的趕我出去?”
我婆婆有點生氣,壓了壓手:“田璐,你先別著急,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我說媽,那你說,我聽你說。
我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們今天怎麽說。
我婆婆說:“璐璐,我可是過來人,我給你的建議不會害你,我同時是你婆婆,你是我媳婦,我一直當你拿女兒看,你要明白,你現在沒有生育,人一生沒有孩子,肯定不完整,特別是女人!”
我婆婆的口吻特激動,她說完,張江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媽問:“媽,你剛剛說璐璐什麽?什麽沒生育?”
我婆婆扶了扶眼鏡,似笑非笑的問張江:“搞了半天,看你這樣兒,你還不知道?”
張江說什麽他不知道?
婆婆講訴了事情的過程,講訴了那天她看到的檢查單。
張江抱著腦袋愧疚自責的說:“璐璐,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說:“我告訴你又怎麽樣?告訴你我是名副其實的不下蛋?讓你馬不停歇的炫耀你小情人肚裏的種?”
他努力的解釋說沒有,他不是那個意思,婆婆讓我們別爭了,她想了個解決辦法,要我們先聽她說。
她說:“這件事有必要告訴親家公和親家母!”
我說,媽,你這事要是告訴我爸媽,我妹肯定被打死。
婆婆又說:“你爸爸是讀過書的,連電腦都會用,我相信他是講道理的人!”
我沒吭聲。
我巴不得我爸打死田欣,她萬惡不赦,死了我都不心疼,死了我都不會去看她一眼。
婆婆說:“首先,在說這件事之前,得把田璐你的檢查單給你爸,讓親家公知道你情況!然後我再告訴親家公,孩子生下來,田欣必須離開,或者我可以給她介紹人嫁到外地,從此以後,不能看望孩子,也不能讓孩子知道她是生母!他們一輩子不能相見!從此以後,璐璐你就是孩子的媽。”
聽著婆婆的規劃,我覺得可笑,心想這孩子還沒出生,孩子媽和孩子的未來已被安排妥當,孩子生不生得下來都還不知道。
我說好啊,媽,那就跟我爸媽商量下吧。
張江不樂意,反對的說:“媽,這事可千萬跟他們說啊!”
他媽問他為什麽,張江說上次田欣肚裏的孩子差點被老丈人用皮帶抽沒了,這要他們知道田欣有孩子,還不得把她往死裏揍。
張江的話不無道理,婆婆愣了會兒也覺得不行。她說要另外想辦法,那就先不告訴親家公,單獨找田欣商量,婆婆說她那有些積蓄,孩子落地,她給田欣一筆錢,讓她在我麵前永遠消失,或者給她介紹個外地人嫁掉。
這一刻,我聽著我婆婆要如何對待我妹,不知怎地,我心裏揪著難受。
我看我妹跟我最親密的愛人糾葛在一起我難受,我看她懷孕了我難受,現在想著她的未來可能不好過,我也難受。
我不知道自己這算什麽想法,充滿矛盾。
這一天我過得稀裏糊塗,張江在家玩了半天英雄聯盟,又聽了他媽說了半天教。
傍晚,張江看電影時接到我妹打來的電話,張江掛掉電話,從客廳進來,跟我說田欣在我們樓下,說田欣同學的父母不希望我妹繼續住在那兒,拐著彎兒把我妹趕出來,現在我妹一個人拖著箱子沒去處,才厚著臉皮找他。
張江給我解釋著這事兒,我坐在床上,我問他,你到底什麽意思?是要我把窩空出來給她?
他低著頭,結結巴巴,我說你去你問你媽,問她怎麽處理,你媽的答案該比我中聽。
張江蹲下來拉著我的手,他口氣溫和的喊著我老婆,他說:“老婆,媽讓我問你,媽說你同意她就同意。”
我說我不同意。
他說:“我知道你生氣,我更知道你不想看見她!畢竟她現在是孕婦,我也知道老婆你其實心很好,盡管你嘴上不饒人,你隻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嗬嗬的笑,我諷刺的盯著張江,我說你別一副好了解我的樣子,我不是聖母,我這兒更不是收留所,她想住進來?沒門!
甩下最後兩字,我拿著睡衣進浴室衝澡。我反鎖著門,開著滾燙的水,我脫了衣服,站在淋漓的浴霸下,任由水從我頭頂淋濕到腳。
我站在水下哭,沒有聲音,看不到淚,眼淚和浴霸裏流出來的水混合在一起,不用區別。
我哭到呼吸困難,我趴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腿,心裏疼得像喝了農藥。
洗完澡出來,外麵轟轟轟的打雷,看這天,要下大雨。
我拿著手機看了看這幾個小時的天氣預報,有百分之八十的趨勢降大暴雨。
我在空蕩的臥房裏徘徊數次,我想,客廳沙發上的張江一定很擔心田欣吧。
七想八想,決定睡覺,心想,就算田欣被雨淋死,被雷劈死也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我躺床上,拉過空調被子蓋上睡覺,躺了半個小時,外麵嘩啦啦響。
我翻來覆去,心裏越發煩躁,我起來拉開窗看著外麵的雨,心裏糾結一番,還是換下衣服,拿著雨傘出門,我在客廳沒看到張江。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下了樓。
我拿著傘到樓下,走到拐角,看到小區大門口,張江為田欣一邊撐傘,一邊把他手上的外套往田欣背上披,田欣衣服和頭發全打濕了,臉上全是水,她眼睛都睜不開,盡管現在是夏天,可剛轉夏的天,一到雨夜,還是很涼人,我看我妹冷得在那兒發抖,張江把她抱在懷裏,使勁的抱著。
那一刻,我看著那個畫麵,我眼裏噙著淚,我拚命的噙著,不想讓它們落出來,可滾燙的感覺劈哩啪啦打在我手背上,我仿佛如夢初醒。
原來這個世界上,所謂的情,所謂的愛,都是有保質期的。
就像凍在冰箱裏的食品,一個人再裝模做樣,在關鍵時的真情流露騙不了人。
張江他已經變了心,卻還在口口聲聲說愛我。
我轉身走進電梯,我趴在電梯上哭。
這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過去的。
回到客廳,我婆婆焦急的坐在沙發上,她問我跟張江是不是安頓我妹去了?
我說他是去安頓了,我沒有,我到樓下買了點東西,我跟我婆婆說,我說你別說我拿著傘下去過,婆婆木訥的望了我幾秒,點了點頭。
我回到自己房間,反鎖上門。
我聽到外麵的動靜,比如張江跟我妹倒熱開水,叫我妹洗熱水澡,這些我都知道。
我覺得自己全然是自作自受,我難受,我完全可以出去把田欣拖出去,可我竟然沒做到這麽絕,畢竟她是我妹,她肚裏還有一條命。
我不看生麵還得看佛麵。
我躺在床上,我的枕頭上又濕了,直到心裏痛到有感覺,我才迷糊睡著。
第二天一早起來,我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我的眼睛紅腫得不像話,我換上買的新衣服,化了妝,精氣神才勉強看得,我拉開臥室門沒看到我婆婆和我妹,張江在做早飯。
我覺得稀奇,我雙臂環在廚房門口,對著張江忙碌的背影喲喲了幾聲,我口氣嘲諷的說:“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張江轉過背喊我老婆,他說早餐馬上就好,讓我最多等兩分鍾,我問他,依然是冷嘲熱諷的口氣,我說張總今天不去上班嗎?今天可是周一。
他讓我別嘲笑他了,他說這不是趕著給我做早飯嘛,媽不在,所以向公司請了一個小時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