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歎息

  空氣中充盈著詭異而危險的氣息，如同鬼魅般陰冷的聲音從蘇芙的身後傳來，如同冰冷的電流尖銳地刺穿她的心髒。


  足足怔在了原地一分鍾，蘇芙才身體僵硬地回過頭來，目光迎上了一雙透露著毫不掩飾嘲諷的眼眸——司茵。


  “……怎麽是你？”蘇芙臉色蒼白，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驚恐地望了一眼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費夜鷹呢？！你們是一起的？！”


  司茵一身幹脆利落的黑色夜行服，已然褪去了白天見到她時不諳世事、懵懵懂懂的無知模樣，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個肩負重任的使者。


  “蘇小姐深夜到這裏來，是為了這個吧？”司茵從身後拿出一份黃色包裝袋的文件，展示般地在蘇芙麵前晃了一晃，表情揶揄。


  蘇芙的眼眸裏精光一閃而過，剛剛停擺的大腦終於開始緩緩恢複了運轉：“你果然是費夜鷹那夥的人……不對，他不是費夜鷹。”


  司茵淺笑出聲：“師兄說的不錯，你不笨。”


  頓了頓，她眼神微微凝固，嘴角上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不過，你也不聰明。”


  “你？！”蘇芙有些惱怒，卻又隱忍著不敢發作，“你什麽意思？”


  “你想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在這裏。”司茵晃了晃文件，“那天你故意弄傷師兄，從他身上獲取血跡，還偷偷找人查他身份，你當真覺得這一切你都做得毫無破綻嗎？”


  蘇芙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洞若觀火，仿佛是馬戲團的猴子自以為精湛的表演，放在台下觀眾的眼裏僅僅隻是一場好戲。


  “你們到底是誰？！”蘇芙企圖用憤怒來掩蓋恐懼和慌張，她望了一眼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聲音微微顫抖，“你們把這個男人怎麽了？！你們難道不怕東窗事發嗎？！”


  “哈哈哈——”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司茵放聲大笑，“我們是誰不重要，你隻要記得，不要擋著我們的路就可以了。否則，就會像這個男人一樣，永遠失去說話的權利……”


  頓了頓，司茵的表情愈發充滿了威脅：“畢竟這個世界上，很多秘密都是不應該被曝光在太陽之下的，誰不守規矩，誰就應該出局。”


  聞言，蘇芙再也支撐不住，“哐”地一聲跌落在地，雙腿已是顫顫巍巍，抖如糠篩。


  “蘇小姐，請吧。”見目的達到，司茵輕輕站起身來挪開了大門的位置，“外麵我們的車會送你回家，祝你今晚睡一個好覺。明天醒過來，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罷了。”


  話音剛落，幾個蒙著臉的彪形大漢魚貫而入，本就黑暗狹小的空間瞬間變得更加擁擠，讓人喘不過氣來。


  幾個男人輕輕鬆鬆便將脫了力的蘇芙架了起來，經過大門的時候，蘇芙突然微弱發聲：“你們先是一出狸貓換太子，現在又試圖瞞天過海，一一清除掉知道真相的人……你們這樣做，不怕報應嗎？”


  司茵愣了一愣，隨即恢複鎮定：“都隻是各為其事罷了，蘇小姐顧好自己就行，我們就不勞煩你多慮。”


  語罷，司茵揮了揮手，保鏢們會意，粗暴地帶走了蘇芙。


  直到麵包車漸漸遠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才從屋內的黑暗處緩緩走出。


  “師兄。”司茵的神情變得恭順而親昵，露出邀功似的笑容，“我剛剛表現不錯吧？”


  費夜鷹的臉上在光線昏暗的空間裏看不出情緒，隻覺得聲音淡淡，透著一縷疲憊：“恐怕事情不會這麽容易過去。”


  “怕什麽？”司茵滿不在乎，“蘇芙她起了疑心又如何？她現在根本不敢有什麽動作，這次怕是給她嚇破膽了呢！”


  “她的戀人被人無故替代，她自己又受人威脅，處處受製於人。”費夜鷹解釋道，“按照蘇芙的性格，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可以咽下這口氣。俗話說的好，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是人呢，多加小心才好。”


  “師兄，怎麽一段時間不見，你變得這麽畏手畏腳呀？！”司茵不滿地嘟起嘴來，“以前的師兄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怎麽反倒被一個蠢笨的女人弄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呢？”


  對於師妹的不理解，費夜鷹沒有開口回答。他緩緩踱步到門口，目光不知投擲在了不知名的黑夜某處，仿佛那裏有他最割舍不下的牽掛。


  對啊，是牽掛。還是思念。


  怎麽辦呢，他也不能控製自己的心。


  愣愣地望著師兄一如既往挺拔的背影，司茵竟莫名感到了一絲淡淡的悲傷和無奈。搖了搖頭想轉移自己的想法，司茵抬腳踢了踢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師兄，那這個男人我們怎麽處理？蘇芙可能以為他已經死了呢！”


  費夜鷹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等他醒過來以後交給杜驍處理吧，他知道怎麽做。”


  “嗯！”司茵快活地答應著，蹦蹦跳跳地找杜驍去了。


  費夜鷹走出狹小的平房，此刻已是淩晨時分，燥熱的天氣在這一刻終於變得微涼，聒噪了一天的蟬鳴聲音也終於有了停息的時候，腦海裏那個清秀無暇的臉龐卻又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了眼前。


  千言萬語，終究隻能化為湮沒在唇邊的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