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135 我說我說
“慢著……”喬雨季轉過身來，喊住了即將推門進辦公室的尹水，“你……到底是誰？”
尹水的背影停滯了一下，她沒有回過頭，淡漠的聲音若有若無地飄來：“與你何幹？”
隨著辦公室的門“哐”的一聲被扣上，喬雨季隻覺得像一記淩厲的巴掌狠狠摑在了自己臉上，然而他卻越來越發現一個殘忍的事實——自己對尹水這個謎一樣的女人已經越來越沉溺，即使，那可能是萬丈深淵。
日子一天一天過得悠閑而自在，有弟弟和子諾陪伴在側，有蔣彥辰無微不至的周全照顧和安排，宋清曉不再急於恢複記憶。
更深的原因在於，從弟弟偶然間提及從前時閃爍其詞的表現，還有偶爾噩夢驚醒時，腦海深處的黑暗碎片在眼前閃現，雖然隻是零碎的片段，但是她依舊被這些片段嚇得滿身大汗，半天回不過神。
夢裏麵，自己一直在瘋狂地逃跑，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流血落淚，被黑暗吞噬，而隻有自己不能不繼續奔跑，仿佛身後永遠有一個力量強大的凶殘怪獸在窮追不舍，不肯放過她。
每每醒來時，宋清曉努力回想夢中的人和事情，可是卻屢次被尖銳的頭疼阻止，無法想起一星半點。
久而久之，宋清曉也不再掙紮強求，順其自然反倒不會那麽痛苦。
這一次，又在噩夢之中被驚醒，宋清曉一聲低呼從床上坐起，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瘋狂跳動的心髒，她這才發現窗外天已大亮，溫暖的陽光懶懶地散了進來，一切魑魅魍魎在陽光下都無處遁形。
“早啊！”走出臥室，子諾坐在餐桌上愉快的享用著吐司和煎蛋，一麵招呼著宋清曉，“快來用早餐！”
宋清曉四下環顧：“清陽呢？他還沒起床麽？”
“怎麽可能！”子諾嘿嘿一笑，吐了吐舌頭，“他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不準我多問。”
“好吧。”宋清曉應了一聲，不再多問。
而此時此刻，城市的另一個角落，宋清陽一聲黑衣，麵色陰沉地走進了一家破落肮髒的酒吧。事實上，要找到這裏並不容易，一年前吸毒時的記憶變得模糊而混亂，他好不容易才拚湊著散亂的線索摸索到了這裏。
這一年多的時間來他經曆了什麽隻有他和姐姐知道，他宋清陽再也不是那個活在姐姐和父親庇護下不諳世事、天真單純的男孩，他也知道一昧被動地等待或是試圖逃避都不會有好下場，與其到時候再為人魚肉任人羞辱踐踏，不如自己主動出擊。
酒吧如同記憶中那般淩亂昏暗，清晨時分酒吧裏是零零散散醉著躺著幾個不省人事的男男女女，萎靡香煙的畫麵絲毫刺激不了宋清陽，他厭惡地皺起了眉頭，等到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後，終於在一個黑暗的角落發現了那個女人。
一年前陷害自己、讓自己身陷地獄無法逃脫，最後染上毒癮的那個酒吧女小眉此刻正躺在酒吧角落的黝黑沙發上，一身暴露的吊帶和短裙，身上的香水味刺鼻，臉上是已經徹底花了的廉價煙熏妝，看起來無比油膩和肮髒。
也不知她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再一次吸過毒的原因，小眉睡得很沉，連有人走近都沒有人發覺。
“啪！——”宋清陽端起桌上盛滿酒的酒杯，毫不留情地潑在了小眉的臉上，冰涼的酒水順著她的臉和發絲淅淅瀝瀝落了下來。
“唔……”小眉迷醉地半睜開眼，似乎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隻覺得眼前模模糊糊地站了一個人，擋住了眼前的光線，那個人背對著光，臉上一片深重的陰影讓人看不清楚。
“老朋友，別來無恙啊？”那個男人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散發出來的陣陣涼意和仇恨猶如地獄傳來一般讓人不寒而栗，“我們之間的賬，是不是也該算算了？”
小眉勉強支撐著疲軟的身體坐了起來，腦袋還因為昨晚的“狂歡”而昏昏沉沉，一時沒有思考的力氣。
“當年你不擇手段地利用我陷害我，讓我不人不鬼殘喘了那麽久，差點害得我命喪黃泉，怎麽也沒有從你背後主謀那裏多求得一點好處呢？”宋清陽緩緩勾起嘴角，露出皓白的牙齒，語氣卻森冷到令人膽寒。
“你……”越聽這話越覺得不對勁，小眉搖搖晃晃地支撐著身體站起身來，借著昏暗的頂部燈光，等到終於看清了來人是誰時，小眉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啊——”一聲驚呼還沒來得及出口，宋清陽一擊手刃狠狠打在了小眉的後頸處，她頓時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氣的玩偶，軟軟地癱倒了下去，聲音也戛然而止卡在了喉嚨。
宋清陽一把打橫將小眉扛起，做出一副滿臉擔憂的模樣，大步流星地走出酒吧。這樣子任憑誰看了都隻是男友前來尋找徹夜不歸的女人，並不會多起疑心。
更何況，小眉這樣的女人在這裏已經是臭名昭著，酒吧的保安隻是淡淡瞥了一眼，並沒有半分阻攔的意思。
一個小時後，小眉被一桶冰冷的水從頭澆下，頓時渾身濕透，涼徹心扉，這一次她終於徹底醒來，本能地發出淒厲的尖叫。
“睡得可好？”宋清陽笑得邪氣，雖然語氣輕鬆，可是如同鷹隼般淩厲尖銳的目光卻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戳心髒，讓人不敢直視。
“你是……宋清陽？！”小眉四下環顧，發現身處於一個廢棄工廠一樣的地方，她的臉因為極度的驚恐和錯愕微微扭曲，臉上的妝容早已混亂不堪，狼狽到了塵埃裏，“你居然還活著？！”
雖然腦子不聰明，加上吸食毒品後的遲鈍，但此時此刻小眉混跡風月場所多年來的直覺和本能也瘋狂提醒著自己將麵臨怎樣的危險。她的大腦努力運轉著，卻想不出半個可以脫險的方法。
“不錯。”宋清陽輕輕坐在了已經被五花大綁的小眉麵前，“難為你還記得我？不過讓你失望了，我還留著一口氣呢！”
小眉用力地掙紮著，可是捆綁在手上和腳腕處的繩子卻無比結實，任憑她怎麽努力都無濟於事。
“不必白費力氣，那條繩子你掙不開的。”宋清陽嘲諷著，像一隻虎視眈眈的獵豹正輕鬆愜意地玩弄著剛剛到手的獵物，“不過我很好奇，你一年前替你背後的人一步步折磨我陷害我，怎麽還混得個如此下場？你主子竟然也沒多賞你幾根骨頭嗎？”
小眉終於認清了現實，她也終於明白了眼前的宋清陽早已不是一年前的那個任人擺布、單純無邪的男孩，現在的他經過一次次死裏逃生，已經徹底脫胎換骨，蛻化成了一個專門來複仇的惡魔，要來之她於萬劫不複的境地。
“對不起……對不起！”小眉深切地明白自己此刻的處境，除了跪地求饒別無他法，她瘋狂地磕著頭，一次次用額頭撞擊著堅硬的水泥地麵，很快就破了皮滲出殷紅的血來。
宋清陽麵無表情地坐在她對麵，冷漠地看著小眉的“懺悔”和道歉，像是在觀賞一場充滿黑色幽默的喜劇，絲毫不為之所動。
“我錯了！原諒我！”小眉不住地磕頭求饒，鮮血順著額頭緩緩流下，看起來既狼狽又可怖，“是我鬼迷心竅，是我錢蒙了眼睛，是我蛇蠍心腸……”
“那麽，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一年前指使你做這些事情的人到底是誰？”圖窮匕見，宋清陽終於亮明了來意。對於小眉這樣螻蟻一般低賤的人，他不屑於髒了自己的手，可是小眉背後的人才是真的步步為營，處心積慮，一步步要置他們姐弟於死地。
“不……我不能說……”小眉瞪大了眼，淚水嘩啦啦地淌出，“那個人威脅我，如果我暴露了她，她會滅了我全家老小的！我求求你，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哦？你怕那個人滅你全家，就不怕我將你全家連根拔起麽？”宋清陽笑得燦爛，眼神裏卻是一片刺骨的冰涼。
小眉絕望地看著宋清陽，若是從前的他斷斷說不出這樣的話，可是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他的善良、單純和仁慈早已被消磨幹淨，為了保護自己和姐姐，他甘願變成地獄的修羅。
見小眉還是不說話，宋清陽失去了耐心，從口袋裏緩緩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反射的寒光打在他冷峻的側臉上，讓人遍體生寒。
“啊！——”不等小眉反應過來，手臂說傳來尖銳的疼痛感，宋清陽毫不留情地劃在了她的手臂上，鮮血瞬間泊泊流出。
“還不說嗎？”宋清陽勾了勾嘴角，輕鬆地晃動著手中已經染了血的匕首，“下一刀，在你的臉上如何？”
就在閃著冷光的匕首距離小眉的臉還有一毫米的時候，小眉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我說！我說啊！是……是喬氏公司的千金喬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