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可以討厭生活
“清曉姐，今天你又收到一束花咯！”設計室的門被敲響，抱著一大束狐尾百合花束走進來的人是陸衍之給宋清曉最新配的行政助理——小可。
小可一邊笑得曖昧，一邊將花一支支插在設計室的花瓶裏：“自從上次珠寶秀後，幾乎每天清曉姐都會受到鮮花，看來是有了鐵杆粉絲咯！”
宋清曉放下手頭的工作走過來，拿起花束上的卡片，上麵依舊隻有一行字：“願你平安快樂，蔣。”
無奈地揉揉太陽穴，別人不知道，但宋清曉心知肚明，這每天一束鮮花都是出自於蔣彥辰之手。自從上次珠寶秀一別後，他雖然沒有直接和宋清曉聯係，卻日日不間斷的送花過來，並且隻送狐尾百合。
宋清曉不勝其煩，這樣下去辦公室風言風語愈演愈烈不說，也會幹擾自己的日常工作和生活。
思來想去，宋清曉決定主動找到蔣彥辰說清楚，希望他停止再繼續送花的行為。
剛要拔出電話，手機便冷不防響起，是一個陌生的電話。
“喂？”宋清曉接起，禮貌應答。
“是姐姐嗎？”那頭傳來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聲音，“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俏皮靈動的聲線讓宋清曉立刻想起來珠寶秀那晚在酒店門口遇到的那個少女，不自覺也露出一抹微笑：“當然記得，腳傷怎麽樣了？”
“早就痊愈了，我可是生命力頑強的小強！”少女笑得歡暢，“所以，你必須給我一個報恩的機會，下午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喝東西！”
宋清曉啞然失笑：“心意姐姐領了，請客就不必了，你身體健康就夠了。”
“姐姐這是拒絕我了嗎？”那頭少女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去，委屈巴巴道，“我隻是想感謝你而已……”
宋清曉吃軟不吃硬，此刻聽見女孩如此失望的語氣，便隻好答應了下來。
“太好了！下午兩點‘遇見’咖啡，不見不散！”那頭的聲音頓時昂揚了起來，哪裏還有半分失落的樣子。
“小人精！”宋清曉一邊無奈地笑笑，一邊掛斷了電話。
下午兩點，宋清曉如期赴約。剛停好車下來，便一眼望到了咖啡廳門口座位上一邊啜飲著冰飲一邊百無聊賴晃著腿的少女。
她今天將頭發高高紮起一梳馬尾，發尾處綁著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身著一條淺色束腰短裙，腳踏一雙平底圓頭娃娃鞋，素麵朝天的臉上充盈著懵懵懂懂的無畏和天真，似乎世界本該永遠這樣美好陽光。
微風拂過，少女柔軟的發絲被輕輕帶起，在空氣劃著優美的弧度，宋清曉看著這一幕，還是不自覺晃了神。
曾幾何時，自己也擁有過這樣單純無憂的眼神，也是這樣簡單堅定相信著一切都不會改變，相信自己會永遠生活在父親和庇護和光環的籠罩下，可以和費夜鷹相愛相守到老。
可是……
宋清曉搖搖頭，強迫自己從回憶中抽離。正好這時少女也看見了馬路對麵的她，放下手中冰飲對自己興奮地揮手。
還沒走到，少女就迫不及待跑過來：“我都等你好久啦，想喝什麽，我請！”
宋清曉哭笑不得：“和你一樣。”
兩個人就這樣坐下來，看起來少女的腳的確恢複的不錯，能跑能跳的，宋清曉便放心了下來。
“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我叫什麽呢！”少女突然想起來，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經自我介紹道，“姐姐你好，我們正式認識一下。我叫蔣子諾，今年十五歲。”
宋清曉笑了：“好，那我也正式介紹下自己。我叫宋清曉，是……”
“我知道！”子諾霍然一笑，“你是大名鼎鼎的珠寶設計師，上次那場秀的壓軸作品就是出自你之手！”
“小姑娘知道得還挺多！”宋清曉揉了揉她的發，猜測這個女孩可能是當天到場的某個賓客的孩子，不過那天受邀來的人非富即貴，看談吐和氣質，想必這個女孩也是出身不凡。
突然，宋清曉想起今天是工作日，便好奇道：“今天你不用上學的嗎？”
聽到這兩個字，子諾的小臉瞬間皺了起來，如黑葡萄般靈動的眼眸裏映著毫不掩飾的厭惡：“我逃課了，我不喜歡學校，也不喜歡上課。”
宋清曉輕輕歎口氣，沒有多言語。事實上她也十分理解，想起當年被父親逼著學畫畫學鋼琴時自己也是百般反感，想方設法逃脫。
“姐姐，你說，人長大都是變得那麽無聊嗎？”突然，子諾側著頭一臉不解道，“無論是爸爸，還是學校的老師，都那麽無趣！”
“怎麽說？”宋清曉知道自己最好隻充當一個傾聽者的角色，索性靜靜等待子諾的回答。
“以前沒覺得，現在發現爸爸越來越難以理解，每天除了工作就是逼著我學習，就快要喘不過氣了……”子諾一邊輕咬著吸管，一邊皺著眉頭抱怨，“在學校也是，老師不喜歡我，卻不得不看在爸爸的麵子上裝作關照我的樣子，同學也一樣……”
“真希望有一天可以自由自在，像姐姐一樣去做喜歡的事情。”末了，子諾長歎一聲，一副小大人模樣。
“姐姐能告訴你，一開始我比你更不快樂嗎？”宋清曉微微眯起眼睛，“被限製著自由不能和小夥伴玩耍，走路吃飯說話都必須遵守禮儀一板一眼，絕大部分的時間都要用來學習技能和進行社交，簡直沒有一刻安寧。”
“天哪！”子諾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姐姐比我還痛苦呢？！”
宋清曉笑著搖搖頭：“當時我也是覺得痛苦的，甚至一度想要離家出走。可是現在，我卻格外感謝當時逼著我做這些的父親，知道了他的一片好心，隻可惜他再也聽不到……”
子諾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些什麽，沉默不語。
“所以啊子諾，不可以有討厭生活的想法。”宋清曉撫摸著她柔軟的發絲，不知為何，在子諾的身上總是能依稀看到自己的影子，便更加不自覺多幾分疼愛與憐惜。
子諾微微點了點頭，也不知聽懂了幾分。這時她背包裏的手機冷不防響起，子諾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不情不願接通：“爸爸？”
不知那頭說了些什麽，子諾蔫蔫地回答了一句“好吧”，便悶悶不樂地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