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 最愛的姐姐
“喬氏亙遠即將聯手費氏集團共同參與這項海市開發區又一重大地產項目，這也是自喬氏費氏聯姻以來兩家公司第一次攜手進行合作，讓我們拭目以待……”
電視機裏毫無感情的冰冷女聲一板一眼地播報著最近的新聞，休息室裏其他的病人和護士們都視若無睹地幹著自己的事情，隻有宋清陽耳朵瞬間豎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盯著電視屏幕，想要聽清女主持人說的每一個字。
“啪”地一聲，電視被護士長徑直關上，警告似的瞪了宋清陽一眼，表情狠厲似乎在說：“不要多管閑事！”
宋清陽無謂地聳聳肩，低下頭繼續埋首吃飯。
這一個月以來，宋清陽沒有一天不夢見姐姐和父親，更沒有一秒鍾忘記姐姐那日在病房臨走前對自己的囑咐——活下去，等待重聚。
他相信姐姐不會騙他，從小到大，姐姐給他的承諾從來都沒有食言過。姐姐說有重聚的那一天，那他就一定會等下去。
即使這個過程無比難熬，每一秒都像是處在人間煉獄一般。戒毒的過程痛苦而漫長，宋清陽不敢再回憶最初強行戒毒的那半個月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戒斷反應比想象中更加強烈，他感到全身有幾億隻蟻蟲在鑽入在啃噬在撕咬，它們發了瘋一般地往上爬，要鑽進他的腦袋裏占領意識的高地。
接著，身體會止不住地顫抖戰栗，一會兒如同置身於極地冰窖中，刺骨寒冷；一會兒又如同炙烤於熊熊烈火裏，撕心灼痛。
最艱難地時候，宋清陽也沒有想過再一次放棄自己的生命。意識在模糊中散亂著飄蕩，仿佛回到了童年母親還在人世的時候，他們一家四口在房子前麵的草地上嬉戲打鬧，母親溫柔地為他拭去額間汗水，父親拿著羽毛球拍笑得慈祥叫他繼續應戰。
而他最愛的姐姐，則是拿著另一副球拍耐心教他怎麽揮拍怎麽接球，兩個人配合默契，很快累得父親連連求饒……
那樣美好的記憶，就如同黑夜裏僅剩的一束熒熒光亮，是此刻最好的一粒止痛藥，讓宋清陽可以咬緊牙關，硬扛過去。
他在等，等著重聚的那一天，等著在與姐姐一同走在陽光下的那一天！
費氏集團高層會議室裏，麵對著本次項目的中標通知書，會議室裏其他的人卻高興不起來。
原本費氏集團裏經驗豐富的項目經理、項目總工被喬雨季統統換掉，換成了平日與喬雨季交往甚密的幾個紈絝子弟，對專業問題一竅不通不說，還喜歡班門弄斧，短短幾日的相處，已經氣走了好幾個技術顧問。
對此，費氏集團的人個個叫苦不迭，這次的項目雖然利潤大風險小，可是畢竟也屬於大型項目，時間緊任務重，容不得絲毫怠慢。
大家都小心翼翼等待著費夜鷹的發作，最好是能來一次徹底的清理，將團隊裏無用之人都處理出去。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費夜鷹不但容忍了喬雨季的所有荒謬行徑，更對他帶進來的酒囊飯袋們禮待有加，這哪裏還有半分費夜鷹的作風？！
一場烏煙瘴氣的會議總算結束，費氏集團的幾名老將被喬雨季一行人氣得當場拂袖離去，費夜鷹不急不惱，吩咐助理杜驍留下負責安撫，他先行離開。
散會後，喬雨季與他的狐朋狗友們在酒吧大肆慶祝。
“喬總啊，這次哥兒幾個能跟著分一杯羹，完全是仰仗了你！我們敬你一杯，以後麻煩喬總多多照顧！”其中一個油頭粉麵的富二代公子端著酒杯笑嘻嘻拍著喬雨季的馬屁，其他人紛紛附和。
“是啊，要不是我們喬哥，那費氏老總會把我們放在眼裏嗎？據說他一向是眼高於頂、難以親近，今天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誒，這你就不懂了吧，那費夜鷹是我們喬哥的妹夫，他能不對我們喬哥禮讓三分嗎？！”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瞬間把喬雨季吹捧得找不著北，樂得灌了自己好幾杯酒，整個人開始飄飄然起來。隨意晃動著手中的紅酒杯，在炫目刺眼的酒吧射燈下，杯中殷紅的酒像是魅惑的甜蜜毒藥，勾引著人將它一飲而盡，墜入深淵。
“宋清陽，有人拜訪！”病房門上的小窗被推開，門外護士用房卡打開門，示意他出來。
宋清陽正在房間裏畫畫，描摹著窗外微風中搖晃著的樹葉，筆尖在素紙上滑動發出悅耳的“沙沙”聲，空氣裏難得有了一絲寧靜。
聽到護士的話，宋清陽放下筆來，疑惑地望著她。
自己到這裏的幾個月時間，從沒有人探訪過，費夜鷹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那會是誰？
跟著護士走近會客室，隻一眼，宋清陽就激動地差點叫出聲來。在會客室裏靜靜坐著的那個人，不是姐姐還有誰？！
“姐！”宋清陽急忙推開門，一步上前擁住了那個孱弱清瘦的身體，將頭埋進她的肩頭，眼眶不自覺濕潤。
如果這是夢，他情願不要醒來。
宋清曉也伸出手來緊緊擁住了這個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弟弟。今天早上費夜鷹突然打來電話告訴她可以來找宋清陽的時候，她又驚又懼。既為了即將見到宋清陽而開心，卻也害怕是因為弟弟出了什麽事。
直到真真切切看到宋清陽站在自己麵前，宋清曉的心才徹底放下。與上次相比，弟弟似乎壯實了一點，臉色也恢複了一絲紅潤，連眼神裏似乎都有了光芒，仿佛有生機重新注入了他的體內。
“你怎麽會來？！”理智漸漸回籠，宋清陽有些緊張地回頭張望，“費夜鷹呢？”
“他不在。”宋清曉握緊弟弟冰涼的手，四下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監控攝像頭，神情凝重起來，“清陽，你聽姐姐說，我要帶你離開這裏。”
“什麽？！”宋清陽吃驚地瞪大眼睛，“可能嗎？費夜鷹會放過我嗎？！”
宋清曉點點頭：“我和他已經達成協定，既然你毒癮已經戒斷，也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
“你和他達成了什麽協定？”宋清陽眉頭緊蹙，他不敢想象費夜鷹會對自己的姐姐做些什麽，“你是不是為了我又向他妥協了什麽？那我寧願不要出去，一輩子困在這裏！”
“你姐姐沒有向我妥協任何東西。”冷不防地，會客室的門再次被打開，費夜鷹麵無表情地走進來，語氣平淡到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相反地，這是我向你們的妥協。”
費夜鷹的到來讓姐弟兩人都愣了一下，宋清陽下意識用身體擋在姐姐麵前，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警惕和敵意：“你要幹什麽？”
費夜鷹並不直接回答，而是把目光淡淡飄向了宋清曉臉上：“我答應過你的，我會做到。這也算是……我對你和封霓雲的彌補吧。”
不知為何，宋清曉總覺得費夜鷹此刻的表情帶有一絲虧欠和悲傷，一雙深邃的黑眸沾染上了點點說不出的憂傷，卻也隻是一閃而過，快得讓宋清曉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錯。
“姐，霓雲姐怎麽了？”心下頓時有了不妙的感覺，宋清陽轉過頭來急切地問，“他為什麽要說彌補，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