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鑒於肖君林已經英勇負傷了，李雪顏發揮了一點人道主義精神，沒再讓肖君林去廚房解決他們的溫飽問題。打了個電話，叫了外賣過來。兩個人窩在沙發裏，一邊吃著外賣，一邊看電視。過年期間，好像總是喜歡懷舊的。除了《還珠格格》這部放了不知道多少年，依然經久不衰的電視之外，有個地方台，還在放一部更老的電視劇，叫《橘子紅了》。李雪顏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問肖君林：“橘子是紅的嗎？”肖君林想了想，搖頭，說：“我們家的橘子是橙黃色的，你們家的呢？”李雪顏點頭，說：“我家的也是。那它橘子紅什麽紅啊？現在的編劇，真是一點文化都沒有。沒文化就算了，還沒點嚐試？到底是色盲呀，還是智障呀？”李雪顏心情好的時候，就喜歡這樣毒舌地去嫌棄別人。這一點，肖君林也是最近才發現的。李雪顏的惡趣味，算起來也真是不少。
《還珠格格》這樣的經典電視劇，每年寒暑假，各大衛視都要來回播放個兩三遍。連李雪顏這樣很少看電視劇的人，都已經看過不止一遍了。在沒有別的選擇的情況下，李雪顏跟肖君林也就隻能選擇看那部《橘子紅了》了。這部電視也才剛剛開始，周迅演的那個女孩兒被帶進了那扇大宅門，而進去的目的，就是為了給那扇大宅門裏的老爺，生一個孩子，承擔起傳宗接代的任務。
李雪顏看得很認真，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眉頭也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這樣的情景，讓李雪顏忍不住想起了現在自己的情況。那個太太的處境，讓李雪顏也想起了自己現在的情況。一個女人，沒辦法生孩子，自己老公傳宗接代的事情，也隻能讓別的女人代勞了。這種無奈和苦澀，別人是沒辦法體會的。李雪顏看得入神，別人看這部電視劇，代入的角色，應該都是周迅演的那個角色。而李雪顏看到的，隻有那個老太太的角色。那種感同身受的無奈，李雪顏心裏泛起陣陣苦澀。
肖君林側頭，看到李雪顏的表情的時候，微微地皺起了眉頭。握住李雪顏的手，微微用力，想給她力量。肖君林是了解李雪顏的，這部電視劇，大概是讓李雪顏想起了他們現在的狀況。李雪顏很在意她不能生育這件事情，就算現在他們已經重新在一起，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比以前還要親密了。可是她心裏的這個疙瘩，依然還是存在的。這樣的疙瘩，他沒辦法解開。但是他可以陪在她身邊，讓她知道，不管什麽樣，他都不在乎。
李雪顏微微揚起了嘴角，給了肖君林一個安心的微笑。肖君林了解她，她也同樣地了解肖君林。知道肖君林在想什麽，在擔心些什麽。不過，她不會再離開他了。除非他不要她，叫她離開，要不然，她是不會再離開他的。上次去馬爾代夫，離開他的時候，她已經發現了，她是真離不開肖君林了。要離開肖君林，那她的人生樂趣大概也就沒了吧？
李雪顏側頭，看著肖君林，問他：“肖寶貝，如果你是那個老爺，讓你跟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生一個孩子，你願意嗎？”她這話一說出來，肖君林的臉色就變了，壓著嗓子，看著李雪顏，說：“不願意！我告訴你，我不願意。再年輕漂亮，我都不願意！”他雖然壓著嗓子，但是心裏的怒火依然冒了出來，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氣勢並不小。李雪顏也知道，她這句話一說出來，肖君林就會明白她的意思，當然，也會很生氣的。
《橘子紅了》裏的那個老爺，一見到周迅演的那個年輕的女孩兒，眼睛都要發出光來了。男人嘛，見到好看的女孩子，總是會有向往的心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李雪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電視，輕聲說：“有時候，在現實麵前，很多決定是無奈的。但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她難道想要別的女人，給肖君林生下一個孩子嗎？她沒那麽大方，不是那麽有肚量的人。她也很想要給肖君林生下一個孩子，可是，她的身體現在已經是這樣的狀況了，她自己還能怎麽辦呢？
肖君林這下是真的生氣了，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了。轉過身，看著李雪顏，眼睛裏幾乎要噴出怒火來了，沉著嗓子，說：“李雪顏，我告訴你，不要再想那件事情了，我不可能像那個老爺那樣妥協的！孩子而已，我不稀罕，我不要！”肖君林說這話，雖然是有些負氣的，但也是他的真心話。跟李雪顏比起來，孩子算什麽？他隻要有李雪顏就夠了！
李雪顏握住肖君林的手，試圖安撫他的情緒，定定地看著他，柔聲說：“可是我稀罕，我不能不要。你那麽了解我，肯定知道，我很介意這件事情。我不會離開你的，但是，你需要一個孩子，我也需要。不要孩子氣，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對現實妥協，做出一點讓步。”李雪顏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是難得的溫柔。她很少會這樣講話，她現在已經不是那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李雪顏了，更加不是什麽女神。現在的她，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希望男朋友能理解她，包容她。因為她的缺陷，已經是沒辦法彌補或者改變的了。現在的科學技術再厲害，也沒辦法讓一個破損的子*宮，孕育出一個生命來。
肖君林的怒氣確實被李雪顏平複了一些，但語氣仍然很堅決，看著李雪顏，說：“我隻要你就夠了。不管你問多少次，我都是這個回答。顏顏，不管有多少選項，我都隻選擇你一個。孩子的事情，你不要再想了，好不好？”他的語氣，幾乎是在乞求了。在馬爾代夫那次也是，他在乞求李雪顏，放棄那樣的想法，不要再給自己增添煩惱了。他們就像現在這樣子，兩個人開開心心地在一起，難道不好嗎？
李雪顏搖頭，仰頭看著肖君林，眼神也是堅決的，說：“我不能不去想。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沒有孩子，我以前也覺得自己並不喜歡小孩兒。但是當我知道自己以後不能生育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那麽渴望能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但我做不到了，我自己的孩子，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了。可是你可以，肖寶貝，就當是為了我，去試試，不好嗎？”
肖君林甩開李雪顏的手，很用力，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對待李雪顏。多少次，他眼巴巴地想去牽起李雪顏的手，而這次，他甩開的時候，也是決然的。他是真的生氣了，他氣李雪顏為什麽要這麽執著，氣李雪顏為什麽可以這麽不在乎他，氣李雪顏對他們的感情沒有信心。他在生李雪顏的氣，很生氣！
李雪顏怔怔地看著肖君林，這是他們認識以來，肖君林第一次對她發脾氣。以前，不管李雪顏怎麽對待肖君林，有時候，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可即便是那樣，肖君林也還是很有耐心地對待她，總是帶著她熟悉的笑容，出現在她的麵前，趕都趕不走。心裏酸酸澀澀的，就像是吃了一隻還沒有熟的桃子，還帶著一些苦味。而她，現在也隻能繼續吃下去，沒辦法吐出來了。
她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上一次流淚，是在她知道孫敏如懷了鄭旻修的孩子的時候。那次，她哭，不是因為鄭旻修，而是因為李肖然。她心疼李肖然。而這次，她哭，是因為自己，也因為肖君林。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要求，是有些過分，肖君林肯定不會接受。可是，她沒有辦法，她無能為力，沒有別的選擇。她不想跟肖君林變成劉爺爺和劉奶奶那個樣子。她舍不得讓肖君林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也沒辦法在失去肖君林之後，一個人活著。他們需要一份寄托，需要一個孩子，來維係一個正常的家庭。
李雪顏起身，走到廚房去把剛才的碗洗了。水開得很大，“嘩嘩”地流著。而李雪顏的眼淚，也終於跟這個水龍頭裏的水一樣，傾瀉而出。她借著洗碗的動作，掩蓋住了她因為哭泣而抖動的身體。她流淚的聲音，也被水聲覆蓋住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過。
肖君林心裏是不忍的，側頭看李雪顏在廚房的背影，心疼得不知道該怎麽辦。可是這件事情，他沒辦法妥協。他說什麽，也不會點頭的。別的事情他都可以聽李雪顏的，隻有這件事情，不可以！他不可能跟除了李雪顏以外的任何女人，發生關係。就算不是肉體的，隻是借助某種科學手段的，他也接受不了。這是他的堅持，是他對李雪顏的一種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