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肖君林抱著李雪顏躺在床上,這麽多天以來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剛才那場翻雲覆雨,讓他對他跟李雪顏的未來又充滿了信心。
窗外的海風好像也漸漸停止了,海水翻騰的聲音,也漸漸停息了下來。天已經很黑了,床頭的時鍾,時針已經指向了12。在他們翻雲覆雨的過程中,外麵的世界,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周遭的聲音,都逐漸消失了。躁動的人群,在這個時候,也都去休息了。隻有房間裏的這兩個人,是怎麽也休息不了的。他們經曆了十來天的分離,以為從此就天涯陌路了。而在今天,在這個美麗的島嶼上,他們一起經曆了從未經曆過的雲雨。在幾乎要分離的時候,這樣一場翻雲覆雨,讓他們彼此的心都安定了起來。
肖君林親了親李雪顏的頭發,輕聲說著:“我們回去過年,好不好?”李雪顏沒有看他,眼睛裏沒有焦點。她現在還是沒有下定決心,是不是要跟肖君林回去,是不是要跟他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像他說的,不顧一切地在一起。她承認,在今天,她發現自己對肖君林的愛,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的預想,也發現自己對他的眷戀,甚至已經超過了對李肖然的了。可是,原來的問題依然存在,他們隻是在試圖掩蓋那個事實,但並沒有改變。她還是不能生育,他們在一起,還是要麵對沒有下一代的事實。
肖君林永遠是最了解李雪顏的,她的不做聲,讓肖君林知道,就算是剛才剛剛跟他翻雲覆雨,也依然沒有給李雪顏不顧一切跟他在一起的決心。握住她的手,很緊,似乎是用盡了渾身所有的力量。肖君林隻是想要讓李雪顏感受到自己的決心。“媳婦兒,我真的不在乎,我隻要有你就夠了。”李雪顏終於跟肖君林對視了,她今天晚上,終於鼓起勇氣看肖君林了。她的眼神,很複雜,有眷戀,有欣喜,也有怯懦,有顧慮。她自己也很矛盾,她不想跟肖君林分開,但有些事情,卻又讓她沒有勇氣跟肖君林在一起了。
在李雪顏動搖,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時候,肖君林就是那個給她下定決心的勇氣的人。他把李雪顏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說:“媳婦兒,感受一下。你是法醫,應該知道,人的正常心跳是多少,而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心跳是多少。這個速度的心跳,隻有你能給我。”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並不大,但是那些話裏的決心,還是讓李雪顏受到了震動。她的手,就覆蓋在他的心口,隔著他的皮膚和胸肌,可以感覺到強而有勁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撞擊著李雪顏的手心。那種小小的觸動,好像通過李雪顏的手心,一直傳到了她的心髒,讓她的心髒,也跟著這個節奏跳動了起來。
李雪顏終於點頭,答應跟肖君林回國了。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過年了,中國人最重視的,就是這個春節了。李雪顏本來以為,她要一個人,在這個異國的小島上,度過這個新年了。可是,肖君林就這樣悄然而至。而她自己,確實有些沒出息。原以為堅定的決心,他一出現,就動搖了,最後,直接被推翻,然後跟他一起,回到原來的生活。好像這十來天,不過是她自己在顧影自憐,根本沒什麽了不起的。李雪顏想,也許真的就沒什麽了不起的。
他們離開的那一天,風和日麗,是馬爾代夫慣有的天氣。李雪顏穿著白色的襯衫,和一條牛仔短褲,十分休閑的打扮。這是她之前很少嚐試的打扮,但這次到了馬爾代夫之後,她就開始嚐試這些比較輕鬆自在的穿著了。她想,這次來馬爾代夫,也不是什麽收獲都沒有的。她嚐試了一個新的生活方式,可以不用那麽累,更加地自在。
肖君林擁著她站在遊艇的甲板上。從他們居住的小島,到馬爾代夫的機場,要一個小時左右的航程,他們可以在這個甲板上,享受二人時光。肖君林親了親了李雪顏的耳垂,在她耳邊輕聲說著:“我們現在這樣,像不像是Jack和Rose。”李雪顏搖頭,說:“Jack死了,你是要咒自己也死掉,然後我一個人孤獨終老嗎?”肖君林忙笑著搖頭,傻兮兮地說:“我就算想浪漫一下嘛!那不是Jack和Rose,我們想一個有大團圓結局的故事來。”李雪顏垂頭一笑,說:“流傳千古的故事裏,大部分都是悲劇。梁山伯和祝英台變成了蝴蝶,羅密歐與朱麗葉都死了,牛郎和織女被分隔兩地,一年隻能見一次麵。”肖君林撇撇嘴,有些小孩子的賭氣,說:“那我們就創造出一個不悲劇的愛情故事嘛!”李雪顏垂頭一笑,如果可以不是個悲劇,又有誰會希望,有個悲劇的結尾呢?
海風吹拂著臉頰,李雪顏的頭發在空中飄飛,打在肖君林的臉上。肖君林索性張開嘴,含住了李雪顏的頭發。李雪顏感覺到的時候,忙推開他,嫌棄地說:“怎麽什麽東西都往嘴巴裏放啊!頭發那麽髒,你當心中毒啊你!”肖君林就咧著嘴笑,說:“美人帳下死,做鬼也風流!能死在你的頭發下,是我的榮幸。”他嬉皮笑臉,耍嘴皮子的功夫,是沒有人可以跟他匹敵的。李雪顏隻是白了他一眼,沒再理他。
馬爾代夫,是他們感情最初萌芽的地方,也是在這裏,他們迎來了一個轉折。李雪顏站在機場的門口,回頭望了眼碧藍的海麵,心裏有些感觸。這個地方,實在承載了她太多的回憶。她人生很多重要的時刻,都是發生在這個地方的。
終於坐上了回程的飛機,肖君林緊緊握住身邊李雪顏的手。他其實心裏也一直很不安,怕李雪顏會反悔。還好,她最終還是跟他一起坐上了回國的飛機了。他的心,總算可以安定下來了。隻要李雪顏肯跟他回去,那就什麽都沒有關係了。他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把李雪顏帶回國,他們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地談他們的戀愛,然後找一個合適的機會,他就跟她求婚,讓她成為他真正的“媳婦兒”。
李肖然收到李雪顏的短信的時候,激動地跳了起來,拉著程愷弋,一直在嚷嚷著:“還是肖寶貝有本事,把我家顏顏給帶回來了。”程允言和程雪漫看著李肖然這幅樣子,很奇怪地在想,作為媽媽,對姐姐的影響力還沒有一個男人來得大,她有什麽好高興的?
離開的時候,李雪顏是一個人走的,誰都沒有告訴,在午夜的飛機場,一個人,懷著一顆幾乎要破碎的心離開了。而回來的時候,她的身邊有了肖君林,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而她的心,也好像被修補好了,雖然偶爾還是會隱隱作痛,會有一些負麵的情緒溜出來,但已經算是康複了的。來接她的,有許多人。李肖然是組團來接她女兒的。她一直都很擅長這個,把所有人都團結起來,大家一起做一件事情,搞得浩浩蕩蕩的。
李雪顏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李肖然探頭探腦的樣子,心裏一下子就溫暖了起來。她有很好的家人,有很疼愛她的媽媽。在她受傷的時候,都會圍繞著她。雖然有時候讓她覺得有壓力,但她還是很慶幸,有這麽多人關心著她。
李肖然遠遠地看到李雪顏,就蹦躂了起來,竄到李雪顏身邊,投入李雪顏的懷抱,嘟著嘴,委屈地說:“顏顏,我好想你!”李雪顏揉著李肖然的背,輕聲說:“然然,我行李箱裏有兩個大椰子。”李肖然就抬頭對她笑,得意地說:“還是我家顏顏最貼心了!”程愷弋走過來,李雪顏就把懷裏的小女人還給她老公。程愷弋輕輕拍了拍李雪顏的肩膀,說:“回來就好。”李雪顏點點頭,她爸爸不怎麽說話,在語言上表達得很含蓄。但是在行動上,一直都是很強烈的。那股子父愛,在四歲那年見到他之後,就一直很強烈。
李雪顏想,自己確實是幸運的。過去的那段時間裏,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孤獨。她甚至在孤獨的海洋裏,幾乎要溺斃了。但其實,是她自己離開了疼愛她的人。她想,療傷這件事情,其實不一定要一個人躲起來。有這些疼愛她的人在,或許可以幫助她恢複呢!
肖君林攬著李雪顏的肩膀,跟她一起走出機場。至於行李,就交給程允言和趙曉桐兩個人搞定好了。他最貴重的行李,就是李雪顏了。看到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李雪顏的心情豁然開朗了。馬爾代夫再好,也始終都不是她的家。在馬爾代夫,有的隻是碧海藍天。但在這個高樓聳立的城市裏,有的是許多人對她的關愛。李雪顏握住肖君林的手,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她第一次主動握住肖君林的手。她想,她又有動力,去愛了。她不會孤單一個人的。這個城市裏,有那麽多愛她的人,怎麽會讓她一個人孤單下去呢?肖君林側過頭,對著她笑,咧著嘴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傻氣。李雪顏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