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有肖君林的安撫，李雪顏其實睡了一覺，就沒什麽事情了。但是肖君林還是想著法兒地哄她開心，就算她沒什麽情緒問題了，他也還是很積極地說：“讓媳婦兒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就是我畢生的追求！”對於他擅自采用“媳婦兒”這個稱呼，李雪顏很是無奈。每次他這麽喊她的時候，她總有一種，他們並排盤腿坐在炕上，兩隻手插在袖子裏，看白雲黑土的感覺，充滿了樸素的鄉村情調！


  李雪顏喜歡聽重金屬搖滾，這是他們認識第一天，肖君林就知道的事情。李雪顏沒有固定地聽哪個樂隊，隻要是可以幫她緩解壓力的，她都聽。肖君林偶爾也會聽聽這些挑戰人體耳膜承受能力的歌曲，但他隻是聽一兩個樂隊的。現在有很多人，是標榜自己是某種音樂的追隨者，但其實做出來的音樂，根本就不知道該把他們分在哪個領域。重金屬搖滾裏，他比較喜歡的，還是一些比較老的樂隊，比如Metallica樂隊，重金屬搖滾的鼻祖！

  星期三的時候，肖君林十分風騷地出現在了李雪顏的辦公室，輕佻地喊她“媳婦兒”，旁邊經過的兩個小女生立刻縮著脖子，默默走開了。把“媳婦兒”這麽富有鄉村氣息的詞匯，用在李雪顏這個霸氣女王的身上，真的是很詭異。就像是把趙本山跟貝克漢姆放一塊兒，本山大叔穿著西裝，戴著墨鏡，一口流利的英語，貝克漢姆穿著大棉襖，帶著毛邊帽子，一口地道的東北話。隻有肖君林這種重口味的，才喜歡這樣的搭配。


  李雪顏頭都不抬一下，說：“關門！”對於肖君林，她已經不想再嫌棄他了。雖然李雪顏承認自己很喜歡他，但是還是耐不住肖君林就是有這個本事，讓人嫌棄他到死！有時候李雪顏也會覺得，肖君林這個家夥，真的很欠揍！她總有一種想拿高跟鞋的跟，在他腳上攆幾下的衝動。如果不是怕別人說她虐待男友，她真的會這麽幹的。這個人就是有這種本事，把一個內斂自持的人逼瘋！


  肖君林笑嘻嘻地看著李雪顏，說：“媳婦兒，星期六有事兒不？”李雪顏繼續寫她的驗屍報告，手邊還放著解剖屍體時拍下的照片，看著一片血腥，很淡定地說：“然然叫我們去吃牛蛙。”肖君林擺擺手，說：“多凶殘啊！我們還是讓牛蛙再蹦躂幾天吧！我們也去蹦躂一下！”李雪顏睨了他一眼，說：“你準備幹什麽？”肖君林就繞到她身邊，抱住她，把兩張票放到她麵前，說：“Metallica來開演唱會，我買了票了！搖滾區，可爽了！”李雪顏挑眉，看了一下，還真是！點頭，說：“那就中午吃牛蛙，晚上看演唱會。”李雪顏永遠能把時間充分地利用起來。


  周六的時候，肖君林先跟他爸爸媽媽一起去李雪顏家吃牛蛙。他去的時候，李雪顏正拿著把剪刀，在剪牛蛙的皮。她的動作，儼然就是在解剖實驗對象，而不是處理食物。從屁股那邊剪開，一剪刀下去，絕對不會剪到一點肉。幾個小屁孩兒都遠遠地站著，看她把牛蛙肢解了。一隻牛蛙幹掉之後，她手上隻沾到了一點點的血，那隻牛蛙，死在李雪顏手上，應該是最不痛苦的。畢竟，在死之前，李雪顏已經給它進行了雙毀髓，小牛蛙是一點感覺都不會有的了。


  肖君林吞了口口水，站在李雪顏身後，皺著眉頭，看她抓起一隻活蹦亂跳的牛蛙，一針刺進牛蛙身體裏，然後搗了幾下，牛蛙就不動彈了。他在想，要是這一針紮在他身上，那他大概也是凶多吉少了。不禁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架，喊了句“阿門”，又雙手合起，放在胸前，喊了句“阿彌陀佛”。李雪顏頭都沒抬一下，一邊繼續捯飭她的牛蛙，一邊說：“同時信耶穌跟如來，當心他們合夥把你做了！”肖君林訕笑著說：“媳婦兒，你受累了！”那模樣，十分狗腿，儼然就是抗日時期的賣國賊的典型。


  一直到李雪顏享受完這個肢解牛蛙的過程之後，他們才吃上了麻辣辣的牛蛙香鍋。肖君林在吃的時候，總有一種他再囂張，下場也會是這樣的感覺。他媳婦兒的凶殘程度，一直都在突破。或者說，他一直要重新對他媳婦兒進行評估。


  所以，在去看演唱會之前，肖君林一直很溫順地坐著，沒有再幹出一些讓李雪顏忍不住翻白眼的事情。對於他這個狀態，幾個人品不怎麽樣的大人，就圍在一起取笑他。趙子墨是笑得最大聲的那個，說：“哎呀，肖寶貝，你是被我家顏顏管死了啊！就是個妻管嚴！”李雪顏很淡定地說了句：“小叔，其實我還有些話，想跟Doris嬸嬸講。”趙子墨立刻閉嘴。瞧瞧，女大不中留，這會兒就已經開始向著自己的男朋友了。


  時間差不多了，他們就扔下一家老小，很瀟灑地離開了。李雪顏換去了她早上居家的休閑行頭，又是一副女王的打扮。肖君林看著她十厘米高的靴子，想起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女人的危險係數，跟她鞋跟的高度成正比。他不得不感歎一句：“此乃真理啊！”


  李雪顏是個很能適應環境的人，或者說，她是以不變應萬變。體育館內，他們的周圍都是一些打扮得有些奇怪的人，搖滾樂迷，普遍的特點就是情感爆發強烈，有一股子不顧世俗的勇氣。而李雪顏，進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體育館的工作人員，指著椅子，說：“請問，這麽髒的椅子，你們願意坐嗎？麻煩你們敬業一點，把椅子擦幹淨。”體育館的椅子一向是很髒的，很多歌迷都喜歡站在椅子上。聽演唱會，會安安分分坐著的，沒幾個。李雪顏很少來這種地方，所以並不知道這樣的狀況是很普遍的。當然，即便她知道，也不代表她會接受。工作人員當然是不會聽她的話的。於是，李大小姐眼睛一瞄，打了個電話，沒幾分鍾，就有幾個人拿著清洗工具出現了，給她把椅子擦得幹幹淨淨的。


  李雪顏在椅子上坐下，腿一歪，坐姿十分端莊。肖君林坐在她旁邊，想笑又不敢笑。他實在是喜歡死她這種別扭的性格了。看到周圍人看她好像是在看怪物似的，肖君林就覺得很得意。他的媳婦兒，就是這樣與眾不同。


  演唱會從一開始就很嗨，天暗下去之後，所有的歌迷就都不安分了，體內的熱血在沸騰，所以每個人的嘴巴，都好像好像是水煮開了一樣，發出了各種聲音。大家都站著，李雪顏依舊一個人穩坐如山。她喜歡搖滾樂，但不代表她會跟那些搖滾樂迷一樣，瘋狂地跟著尖叫和蹦躂。她聽任何音樂，狀態都跟聽歌劇一樣，優雅地坐著，甚至還可以聽著重金屬搖滾優雅地喝著英式下午茶。今天晚上，她也沒有打算要跟這裏的人一起，跟嗑藥了似的亂蹦躂。


  肖君林坐在李雪顏身邊，側頭看著她，輕聲問：“媳婦兒，你這樣看得到嗎？”李雪顏翻看著手裏的節目單，說：“我隻是聽歌而已，看不看得到有什麽區別嗎？”她隻是想來聽聽看，現場版和CD裏的有什麽區別。至於那些歌手是什麽樣的，她無所謂。她喜歡的，隻是他們的音樂罷了。


  果然，整場演唱會下來，不管周圍的人如何躁動，李雪顏都安安靜靜地坐著。肖君林隻能在旁邊陪著她這樣坐著，偶爾伸長脖子，想看看舞台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李雪顏目不斜視，說：“你可以站起來。”肖君林忙說：“我陪著你！嘿嘿！”李雪顏聳聳肩，說：“我無所謂，你自己舒服就行，不用遷就我！”肖君林還是很乖地坐著。他今天就是來陪李雪顏的，所以，一定要全程這樣乖乖地配合著她。


  演唱會之後，很多人都聲嘶力竭了，嗓子啞得說不出話。李雪顏站起來，神清氣爽地說：“走吧！”然後跟肖君林一起出了體育館。肖君林側頭看著她，說：“媳婦兒，其實你是不是更喜歡聽歌劇呢？”李雪顏搖頭，說：“還好，今天的演唱會不錯，現場的音效確實好！當然，如果周圍沒有那麽多人製造出那麽多噪音的話，就更好了！”肖君林吞了口口水，說：“哦哦，媳婦兒開心就行！”李雪顏勾住他的手臂，抬頭看他，說：“你今天沒盡興？”肖君林忙搖頭，說：“陪著你看的嘛！你盡興我就盡興了！”李雪顏抿嘴一笑，說：“OK，你要勉強自己遷就我，我也沒辦法啦！”


  在這之後，肖君林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李雪顏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不需要他這麽去遷就的。所以，以後的很多事情，他就知道該怎麽做了。戀人們本來就是在每一件小事中，越來越了解對方，然後越來越契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