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在馬爾代夫的時候，李雪顏說過要去看肖君林打官司的。兩個人都快忘了這件事情的時候，沒想到真的有個機會，讓李雪顏不但可以去看肖君林打官司，自己還得上庭。李雪顏負責的一個案子，正好是肖君林負責檢控的。李雪顏作為專家證人，要上庭作證。


  在收集證據的時候，肖君林來找李雪顏，就笑著說：“李醫生，終於有機會跟你合作了！”李雪顏從桌上的一堆文件裏，抽出來一份，放到肖君林麵前，說：“這是驗屍報告，你先看一下。”肖君林抿抿嘴，這個女人，工作起來真是嚴肅，都不跟他寒暄一下。不過，看她的驗屍報告，真的覺得這個女人的頭腦，跟一般人的構造是不一樣的。這麽清晰的條理，每一項都寫得很清楚。不過，肖君林想起上次跟她一起看《名偵探柯南》的事情，他就淡定了。能在凶案剛剛發生不到兩分鍾的時間裏，就看出凶手是誰，李雪顏的推理能力，絕對可以做一個女版的福爾摩斯。還好她是法醫，不是罪犯，要不然，估計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無頭公案了。


  李雪顏敲了敲麵前的桌子，說：“肖律師，你看好沒有？”肖君林自己一邊看，一邊思想各種暢遊，李雪顏實在等不下去了。肖君林點點頭，笑嘻嘻地說：“哎呀，顏顏，你不要這麽著急嘛！”李雪顏睨了他一眼，說：“肖律師，現在我們是在說案子的事情，麻煩你嚴肅點！”肖君林點點頭，故作正經地說：“好好，我嚴肅，我保證嚴肅！”然後故意皺起眉頭，好像很認真思考的樣子，說：“李醫生，你的驗屍報告上說，死者是重金屬中毒，體內的鉻和汞含量都超標了，那麽，這些重金屬元素的來源，在屍檢中發現了嗎？”


  李雪顏就說：“鉻中毒，通常是從事電鍍業、金屬工業、彩色電視影像管製造、銅刻、玻璃業、石油春花、照像業、照相製版、紡織業、焊接業的人會患有的。而死者是一名IT行業工作者，所以不可能是由於工作的原因攝入。而且，死者是屬於急性中毒，引起的急性腎衰竭。在死後72小時後，發生了肺水腫，這是由於吸入大量含鉻的氣體造成的。並且，我們在死者的胃部和腸道處都沒有找到含鉻的食物。但是死者的血清中，鉻濃度大於30ug/l，而正常人血清中鉻濃度介於0.3到1.0ug/l之間。所以，我們有理由認為，死者是吸入含大量鉻的氣體，造成的中毒。而死者體內的汞含量也高於常人的，但含量並不多，不會致死。死者的牙齦發炎，發紅，他的家人也說他近期失眠，情緒不穩，食欲不振，這些都是元素汞慢性中毒的症狀。可能是有人長期給死者吃一些含汞的食物造成的。”


  肖君林點點頭，說：“那我可不可以認為，這是一次有計劃的謀殺，而不是意外？”李雪顏點頭，說：“可以！”肖君林抿嘴一笑，湊到李雪顏麵前，說：“顏顏，公事談完了，跟我談談私事吧！我肚子餓了，吃飯去吧？”李雪顏看了眼手表，十一點半都過了，就點頭，說：“等我關電腦。”肖君林雙手撐著腦袋，看著李雪顏，說：“顏顏，你剛才說專業知識的時候，真是帥呆了！”李雪顏睨了他一眼，說：“如果你在法庭上也是這樣，我會提醒法官，治你一條藐視公堂的罪！”這個家夥，真是正經不了幾分鍾。剛剛覺得他好像挺專業的，這會兒馬上就原形畢露了。


  周五早上出門的時候，李雪顏和肖君林在門口遇到，肖君林就訕笑著跟李雪顏打招呼，李雪顏瞥了他一眼，說：“控方律師，我提醒你，現在我是證人，你跟我不能有接觸的！”肖君林扁扁嘴，跟著李雪顏走進電梯，說：“咱們是鄰居嘛，要友好一點！”李雪顏扭頭對他笑，說：“肖律師，請你不要知法犯法。”肖君林歎了口氣，說：“女人哪，真是無情！”下電梯的時候，李雪顏很“無意”地把高跟鞋的跟踩到了肖君林的腳板上，然後聳聳肩，說：“肖律師，真是不好意思了！”說完，就得意地踩著她的高跟鞋走了，留下肖君林一個人在電梯口捂著腳哀嚎。寧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尤其不要得罪像李雪顏這樣的女人！

  肖君林穿上律師袍之後，形象一下子正派了許多。李雪顏坐在聽審席上，看到肖君林的時候，心裏感歎了一句：“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肖君林對她得意地笑了笑，李雪顏有些無奈，但臉上的笑容，卻明顯了許多。肖君林永遠都有辦法，讓她不自覺地就笑了起來。


  肖君林是個很出色的律師，這一點，李雪顏從來沒有懷疑過，隻是今天，更加肯定了。一開庭，他就請李雪顏上庭作證，把昨天在她辦公室裏問的問題又問了一遍，然後說：“一個人，可能會吃錯東西，但是，長期以來，他吃過許多不同的食物，但每一樣食物裏，居然都含有汞，導致死者慢性汞中毒。這隻有兩個可能，一是死者自殺，二是有人在死者的食物裏下毒。正常人要自殺的話，隻需要選擇一棟高樓，從上麵跳下來，就可以了，既幹脆，又省錢省事。而不需要長期服用汞，既費時費事，又讓自己很辛苦。所以，我們可以排除第一個可能性，死者不是自殺的。那麽，就隻剩下第二個可能性，也就是有人在死者的食物裏下毒。而死者的血液裏含有大量的鉻，但胃部和食道裏沒有，並且，在死亡72小時之後，死者出現了肺水腫。也就是說，死者不是食用了含鉻的食物，而是吸入了大量含鉻的氣體。在長期食用汞之後，又吸入大量鉻。很明顯，是凶手著急了，等不下去了，所以選擇了這樣一個方法，解決了死者。”


  他說話的時候，跟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每一句話都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很嚴肅，整個人的氣場十分強大。連李雪顏這個慣用強大氣場的人，也很想為他鼓掌。


  在審問被告的時候，他的聲音更大了，態度也變得更加嚴肅了，甚至可以用凶殘來形容。他用自己嚴厲的態度，和強大的氣場，就讓被告心虛了。什麽話也不用說，氣氛已經打造得很好了。李雪顏抿嘴笑了笑，這個男人，其實也是很霸氣的嘛！早上那個被她踩了腳板，抱著腳哀嚎的人，好像和現在法庭上，霸氣十足的男人完全是兩個人。但其實，他們明明就是一個人。肖君林把這兩種性格都駕馭得很好。如果不是見識了法庭上的肖君林，李雪顏會以為，肖君林就是個吊兒郎當，會耍嘴皮子的油嘴律師。如果不認識私下裏的肖君林，又會覺得，他就是個很凶，很嚴肅，氣場十分強大的男人。但其實，兩者都是，又都不是。李雪顏抿嘴一笑，這個男人，確實很有魅力。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帥氣的。法庭是肖君林工作和表演的場所，在法庭上的肖君林，魅力散發得整個法院的人，都被他折服了。


  最後，法官判被告謀殺罪名成立，判終身監禁。大家都去恭喜肖君林，跟他握手。連對方的律師，也過去，跟他握了手，說：“君林，你今天好像特別賣力嘛！”肖君林看了眼李雪顏的方向，說：“沒辦法，有位特殊觀眾。”然後雙手插在口袋裏，又恢複了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蹭到李雪顏身邊，說：“顏顏，有沒有被我的魅力給吸引啊？”


  李雪顏挑眉，說：“如果你每天都穿成這樣的話，或許可能哦！”肖君林就說：“我是靠個人魅力的，不是靠服裝的包裝！”李雪顏抿嘴一笑，說：“但我隻看到了製服誘惑！”肖君林“靠”了一聲，說：“顏顏，你居然好這口！”李雪顏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說：“肖律師，你還在法庭，還穿著律師袍呢！請注意你的言行！不要侮辱了你的職業！”兩人一邊說笑，一邊往外麵走。


  被告的律師跟肖君林手下的見習律師說：“你師父什麽時候談戀愛了？”見習律師搖頭，說：“我不知道啊！沒聽師父說過！不過他前陣子去了趟馬爾代夫，估計是那會兒開始的。”被告的律師歎了口氣，說：“今天真是倒黴。遇到君林要表演給女朋友看，害我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真是狼狽啊！”見習律師就說：“陳律師，你就算是作為師父的師兄，幫師父一個忙嘛！”


  在不同的場合，見到平時經常見到的人的時候，發現他的另外一麵，感覺是挺奇怪的。肖君林霸氣側漏的樣子，確實給了李雪顏一個不小的驚喜，讓她重新認識了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