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既然都已經到了英國，程愷弋當然是會帶著李肖然去漸漸他的爺爺奶奶的。雖然這對長輩，在他的生命中，一共也沒出現過幾次。但畢竟那是他的爺爺奶奶，至少要讓李肖然見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兩個人的存在。這是他對李肖然的一種交代。


  程愷弋帶著李肖然到了倫敦，兩位老人在那邊的一個山莊裏頤養天年，幾乎很少出來了。李肖然有那麽一點緊張，如果早知道她以後的老公會有一個英國人奶奶，她上學的時候，一定會好好學英語的，絕對不會在上英語課的時候，給韓梅梅和李雷化妝了。


  那個山莊，是很典型的英國建築，在很多英國產的電影裏，都會看到類似於這樣的建築物。李肖然看著這些建築物，心裏腹誹著，這兩位老人肯定是典型的英國上流社會的腔調，估計也不會比程愷弋的媽媽隨和到哪裏去。她的人生怎麽那麽悲催啊！前半輩子遇到的長輩都是跟她沒大沒小的，搞得她也不知道怎麽在長輩麵前賣乖。偏偏後半輩子才遇見的長輩，又都是不苟言笑，讓人看著就背後冒涼氣的。


  兩位老人家正坐在院子裏喝茶，看到他們來了，就對程愷弋說：“Oh，你們這麽快就到了！”程愷弋對他們點點頭，叫了聲：“爺爺，奶奶！”李肖然有些驚訝地看著程愷弋，他怎麽都沒告訴她，他奶奶會說中文呢？程愷弋低頭笑了笑，摟著李肖然，給二位老人介紹道：“這就是我太太，李肖然。”李肖然乖乖地叫了“爺爺奶奶”然後跟程愷弋一起坐下。女傭來給他們倒了茶，那位打扮得很隨意，但不失風情的英國老太太，用她的英國式中文跟李肖然說：“你就是Kelvin的太太，是個很cute的女孩子。我聽說你已經為我們生了個小重孫，下次可以帶她一起過來，我想她應該也會是個很sweet的寶貝。”


  李肖然想起來手機裏有李雪顏的照片，就把手機拿出來，給老太太看。英國人，一直都很習慣了誇張的表達方式，看到李雪顏的照片，老太太跟身旁的老公說：“嘿，honey，她真是個像天使一樣的寶貝，我都等不及想快點見到這個小天使了！”老太太突然想起來，問李肖然：“她有英文名麽？”李肖然搖頭，老太太就說：“那就叫Angle吧，她就是一個小Angle。”李肖然“哦”了一聲，雖然她能預想到李雪顏會很嫌棄這個英文名，但是，在這個時候，她還是很沒義氣地把她女兒給出賣了。李雪顏在有了一個很惡俗的中文名之後，又得到了一個同樣惡俗的英文名。這在她之後的人生路上，確實給她造成了一些不便。


  這兩位老人比李肖然想象得要好相處，看到李雪顏的照片之後，老太太就一直說要著李雪顏，反正說來說去，也都是在說李雪顏長得漂亮，就是個angle。其實，李肖然在想，這位老太太是不是在變相地誇自己呢？李雪顏的眼睛和鼻子都是歐美這邊的，而這些，大概是這位曾祖母遺傳的吧？所以，老太太是這樣的想法吧？


  晚餐的時候，女傭拿上來一瓶紅酒，老太太聞過之後，做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對程愷弋的爺爺說：“Honey，這個酒的味道真好，我很喜歡！你真厲害！”程愷弋的爺爺也很不客氣地接受了誇獎，說：“能讓你喜歡是我的榮幸，Sweetie！”然後兩人就親了一下。李肖然看得直樂嗬，她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想親就親，而且絕對不吝嗇溢美之詞。不像老佛爺跟老李同誌，總是互相嫌棄。明明喜歡得要死，老佛爺也會挑出錯來。太不誠實了！看人家老爺爺老奶奶，雖然誇張了一點，但多麽誠實啊！


  爺爺對李肖然說：“試試看這個酒，我自己釀的，如果覺得好喝，送幾瓶給你們帶回去。”李肖然就乖乖地喝了一口，味道確實很不錯，很甘甜，跟葡萄汁似的，然後就很豪爽地把一杯紅酒都喝掉了，笑嘻嘻地說：“很好喝啊！”她的反應，讓兩位老人家很高興，對程愷弋說：“你老婆是個很豪爽的女孩啊！”程愷弋揉了揉李肖然的頭發，低聲說：“再喝就醉了！”李肖然就咧著嘴說：“沒關係呀，你會照顧我的嘛！”程愷弋就笑了，看她的表情更加溫柔。


  雖然喝的是紅酒，但晚餐吃的確實中餐。程愷弋的奶奶說：“中國的料理非常好吃，比英國的牛排好吃！還有中國的湯，也比洋蔥濃湯美味！”李肖然很讚同老太太的話，豎起大拇指說：“中國菜，verygood！”她也覺得中國菜是最好吃的。其他國家的菜，大部分都是要放很多香料，各種調味料的，吃起來雖然也好吃，但多吃幾次就受不了了。還是中國菜好，經久不衰，吃多久都依然好吃！程愷弋的奶奶就說：“Honey跟我求婚的時候，給我做了一餐很美味的中國料理，我才會答應他的求婚的。那個味道，我現在都還能回憶起來，非常美味！”爺爺就又親了親奶奶的臉頰，說：“很高興你能喜歡，Baby，你每次遇到第一次見的人，都會說起這個，我真是很榮幸！”


  李肖然算了一下，一頓晚飯下來，程愷弋的爺爺奶奶親了不下五次。這麽熱情的表達方式，李肖然也很喜歡。她跟程愷弋親親的時候，總是會被趙子墨他們嫌棄。人家外國人都是這樣的，這群土鱉自己沒見識，還來嫌棄他們。真該讓他們跟這對老人一起吃頓飯，讓他們知道自己有多土！


  吃過晚飯之後，李肖然跟程愷弋就去了房間休息。他們第二天就要離開，去法國的普羅旺斯看花海。進了這個房間之後，李肖然就很清楚地知道了，程愷弋確實很少跟他爺爺奶奶一起住。這個房間的布置都是暖色係的，米色的窗簾，白色的被子上還印著一些花花綠綠的蘋果。整個房間看上去很溫暖，完全不是程愷弋的style。看來，他爺爺奶奶是一點都不了解這個孫子的。不過李肖然倒是很喜歡這樣的布置，抱著程愷弋說：“你應該多跟你爺爺奶奶學學，人家這生活，真是寫意！”程愷弋就摟著她，說：“那我們老了也來英國養老，一起在山莊裏待著。”李肖然就搖頭了，說：“我要在中國待到死！哪裏都不如家裏好！不過如果你要在國內弄這麽一個山莊出來，我也是不介意的！”程愷弋親了親李肖然的鼻尖，說：“國內房價很貴的！”李肖然點點頭，說：“所以你要努力賺錢啊！”程愷弋垂頭親了親她的小嘴巴，點頭，說：“好！”為了能給她一個愜意的生活，他大概真的會比以前有動力吧？


  李肖然趴在窗台上，看著院子裏的某個角落。老奶奶和老爺爺一起躺在搖椅上，兩人的手緊緊握著，時不時看一眼彼此。雖然李肖然離他們很遠，但好像也能看到交換的眼神裏那股甜蜜和愛意。在這樣的年紀，依舊能那樣相愛，依舊能陪伴在彼此的身邊，是多麽難得的事情啊！院子裏照明的燈把兩人的影子重疊起來，有人說，夫妻在一起事件久了，就會有夫妻相。笑容看著院子裏的兩個老人，覺得他們好像真的已經變成一個人了。他們的人生，就跟他們現在的影子一樣，重疊在一起。


  程愷弋從身後抱住李肖然，親了親她的臉頰，說：“不用羨慕他們，以後我們也會像爺爺奶奶這樣的。”李肖然撅著嘴，說：“程愷弋，你以後要好好鍛煉身體！”程愷弋問她為什麽，她就說：“我比你小那麽多，你身體不好的話，很容易比我早死的，到時候我一個人怎麽辦？”程愷弋抿嘴一笑，親了親她的耳垂，說：“好，我一定好好鍛煉身體，不讓自己比你早死。”他怎麽會忍心讓她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呢？他到哪裏，都會帶上她的。他要跟她一起躺在病床上，然後看著彼此，一起咽下最後一口氣，這樣子的結束，才是最沒有遺憾的。


  李肖然轉身，摟住程愷弋的腰，把自己埋在他懷裏，笑嘻嘻地說：“程愷弋，那你以後也要跟你爺爺一樣，做飯給我吃，釀酒給我喝。你以後要跟爺爺學釀酒，爺爺釀的那些酒，真的很好喝！”程愷弋抵著她的額頭，輕笑道：“我的小寶貝兒怎麽會這麽貪吃呢？”李肖然就說：“能吃是福呀！”程愷弋親了親她的鼻尖，說：“嗯，我的寶貝兒很有福氣！”


  其實不是一定要在這樣好看的莊園裏，不管在什麽地方，隻要能跟程愷弋在一起，程愷弋還像現在這樣疼她，會跟爺爺一樣為她洗手作羹湯，為她親自動手做一些小東西來哄她開心，這樣就是最好的了！李肖然抱著程愷弋，開始有點期待他們晚年的生活了，應該也會像爺爺奶奶這麽恩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