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被程愷弋抱住的一刹那，李肖然整個人愣怔著，不知道該怎麽辦。程愷弋一遍遍揉撫著她的頭發，親吻著她的發絲。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他想讓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麽事，他都會在她身邊，不會離開她的。他溫柔的動作，果然安撫了懷裏不安的小家夥。李肖然慢慢安靜下來，乖乖靠在他懷裏。


  他的心跳，就在她的耳邊。這一刻，李肖然真的不相信，這個男人是不愛自己的。他的心跳，分明就在她耳邊，他分明，是把自己放在他心口的。如果這一切都是假象，如果在他眼裏看到的她，一直都是蘇沐，那這一切，也假得太真實了！這個男人，是會心疼她，勝過心疼自己的男人，怎麽會是不愛她的呢？

  李肖然慢慢伸出手，環住程愷弋的腰，也緊緊地摟著他。就算他是把她當成替代品，就算他真正愛的不是她，她也不想離開他。何況，現在她一點都不相信，程愷弋會不愛她。剛才她是真的慌亂了陣腳，被蘇沐的那些話弄得整個人都崩潰了。不過現在，程愷弋就這麽真實地站在她麵前，這麽緊緊地把自己抱在懷裏。李肖然對程愷弋的信心，也隨著程愷弋的到來一起回來了。她不要去相信那些話，一點都不要。那不過是她在蘇沐那裏聽到的一些對話的片段，也許那麽湊巧，蘇沐的前男友名字也叫愷弋，那麽巧，蘇沐前男友的未婚妻也叫肖然，那麽巧他們也有個四歲的女兒叫顏顏。她跟蘇沐長得那麽像，不也是很難讓人相信的巧合嗎？她跟蘇沐有那麽相似的經曆，不也是一種巧合嗎？也許真的就有這麽巧的事情呢？

  程愷弋慢慢放開李肖然，看著她臉上還沒有幹的淚痕，心再次揪著疼。伸手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漬，滿臉的溫柔和疼惜，跟剛才那個差點要殺人的他完全不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李雪顏已經把房門關上了，乖乖地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說，讓她爸爸媽媽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來解決現在的問題。


  李肖然吸著鼻子，看著程愷弋，說：“程愷弋，你不許不要我！”程愷弋微微皺眉，道：“誰跟你說我會不要你的？”李肖然搖頭，再次投入程愷弋的懷抱，她現在很需要安全感，很需要一些東西，來支撐她相信程愷弋是愛她的，需要這樣的肯定。程愷弋有些明白了，她會這樣，是跟他有關的。輕輕揉著她的背，低聲問她：“然然，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知不知道，剛才我找不到你，我有多害怕，我以為你跟五年前一樣，一聲不響地就跑掉了！”李肖然悶在他懷裏，一直搖著頭，說：“我不會走掉的，不會再走掉了！程愷弋，以後，除非你親口跟我說，你不要我了，你叫我滾，我才會走。要不然，我會一直這樣賴著你，不會走的。”她現在心裏還是有些慌張，可是這件事情，她不知道該怎麽跟程愷弋說。她還是害怕，怕程愷弋真的是愛著蘇沐的，怕她說出來之後，程愷弋真的會不要她。


  她的不安，程愷弋感受到了。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麽，想再次給她安全感。可是她不肯說，他問了，她卻隻是說她不會離開，不把事情告訴他。她不說，他就不會逼她，這是他對她的體貼。他也希望，自己的不過問，不會像五年前那樣，成為他另一個遺憾。他隻是相信李肖然，她有能力，可以自己解決眼前的事情，然後再次變回以前那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


  再次麵對蘇沐，李肖然很是慌張。當蘇沐過來跟她說話的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答，隻是一味地“恩恩啊啊”的。李肖然其實很想去問蘇沐，到底她的前男友，是不是程愷弋，到底是不是她，破壞了他們的感情，成為了他們重修舊好的障礙。可是，李肖然沒這個勇氣。在這個時候，平時胡作非為，自稱“S市小霸王”的李肖然，是真的認慫了。


  下午又要開會，李肖然正準備走的時候，聽見有人說：“哎，這是蘇沐的文件嘛？她忘記帶進去了。”李肖然就走過去，說：“我帶給她吧。”拿起蘇沐桌上那份文件夾的時候，有一張照片從文件夾裏飄落了下來，應該是剛才蘇沐不小心放進去，忘記拿出來的。李肖然蹲下去撿，翻過照片，看到正麵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住了，或者說，是被人點了“葵花點穴手”，動彈不得。


  照片裏，蘇沐笑靨如花，靠在程愷弋的懷裏。程愷弋看著她的眼神，滿是溫柔和寵溺。那是李肖然習慣的眼神，但此刻，當這個眼神是對著別人的時候，她隻覺得好刺眼。那天在蘇沐家門外聽到的那些話，再次回蕩在李肖然的腦海裏。程愷弋，真的是蘇沐的前男友嗎？在這張照片麵前，她再也沒辦法說服自己，那些都是巧合了。如果她長得跟蘇沐很像是巧合，如果蘇沐的前男友也叫愷弋是巧合，如果蘇沐前男友的女兒也叫顏顏是巧合，如果蘇沐前男友的未婚妻也叫肖然是巧合，如果蘇沐前男友，長得跟程愷弋一模一樣，還是巧合？這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這麽多的巧合，在小說裏也是不會出現的。


  李肖然怔怔地看著照片裏的程愷弋，試圖找出任何一點跟程愷弋不一樣的地方。可是，真的就是程愷弋啊，這個人，真的就是程愷弋。沒有一丁點的不一樣，連眼神，都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人，包括那件衣服，她也很熟悉，在程愷弋的衣櫃裏看到過，也看到過程愷弋穿這件襯衣。還有程愷弋耳垂上，那顆很淡很淡的痣，都是在一模一樣的位子。她再也說服不了自己，這個不是程愷弋了。


  “我忘記拿文件了，肖然，你是要幫我把文件帶過去嗎？”蘇沐的聲音從前麵傳來，李肖然趕緊把照片隨手塞回那個文件夾裏，然後拿起文件夾，朝蘇沐走過去。每一步，都好像耗費了她周身的力氣，眼前的這個女人，是程愷弋最喜歡的女人，是程愷弋深愛著的女人。而自己，隻不過是這個女人的替代品，占有了本該屬於她的寵愛。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其實都該屬於蘇沐？


  李肖然把文件夾交還給蘇沐，說：“還給你！”她其實是在想，她是不是也該把程愷弋還給蘇沐？可是，李肖然舍不得啊！就算到現在，她也還是有點不相信的。程愷弋對她的好，她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在以前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在程愷弋的眼裏，看到過任何別人的影子。他看著她的時候，眼裏確實隻有她。


  這次的會議，李肖然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在想，到底程愷弋愛的是誰，她到底該怎麽辦？繼續這樣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嗎？她做不到的，這個樣子，她真的做不到的。可是，除了這樣，她還能怎麽辦？她不想離開程愷弋，一丁點都不想。可是，蘇沐那麽難過，那麽痛苦，如果這份感情，這份幸福本來就不該屬於自己，她強行占去了，真的太自私了！李肖然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個坎兒。她也有想，或許在一開始的時候，程愷弋真的把她當做了蘇沐的替代品，可是在後來的相處過程中，慢慢被她吸引了，喜歡上了她李肖然。而在蘇沐家外麵聽到的那些話，又把李肖然的這個想法擊破了。她聽到蘇沐說“肖然為了你，吃了不少苦，你怎麽忍心這樣不要她？”“我知道，我知道你愛我。”。這些，不是都說明了，到最後，程愷弋愛著的，還是蘇沐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那天下午，程愷弋又為什麽要那麽著急地找她？為了跟她說分手嗎？不會的，程愷弋抱著她的時候，看著她的時候，眼底的心疼是真真實實的，不是裝出來的！她還是願意去相信，程愷弋是愛她的。


  李肖然現在好矛盾，她不知道，程愷弋到底愛不愛她。可是她又不敢去問，怕一問，知道了答案，她跟程愷弋的感情，就將萬劫不複。她的理智告訴她，她該退出，把原本屬於蘇沐的一切都還給她。可是，她的感性不允許她這麽做。她做不到離開程愷弋。她答應過程愷弋，除非他親口跟她說不要她了，她才會走。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麽一天，程愷弋親口跟她說，不要她的時候，她要怎麽辦？那樣的場景，那樣的話，隻是想想，李肖然就覺得連呼吸都困難了。


  在會議室的另一個方向，有個人也沒有把心思放在會議上，她來這個公司的真正原因，本就不是為了進行什麽技術項目合作的。看李肖然現在這個樣子，她的真是目的，應該快完成了。蘇沐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隻是一張照片罷了，就讓她變成這個樣子，這個女孩兒，也沒有趙修芩說得那麽厲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