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過年是小孩子最喜歡的時候了，因為是新年，所以爸爸媽媽不會逼著要他們學習，他們可以去買煙花，鞭炮玩，家裏還有許多好吃的，吃飯的時候，也是滿滿一桌子的菜。但是對於李肖然這種大孩子來說，新年最大的魅力，當然不是有好吃的，或者可以盡情地玩，而是有大把大把的壓歲錢。像李肖然這種在家裏被當成寶貝疙瘩的人，紅包的含金量自然不會少，而且幾個哥哥都在工作了，紅包的數量也提高了。
除夕的夜晚，李肖然家照例是一大家子的人，在客廳擺了兩個麻將桌，一家人圍在一起打麻將。李肖然跟她表弟在玩電玩，時不時會聽到李肖然拍桌子的聲音。李肖然同學這麽有空，居然有時間跟她表弟玩遊戲，不用陪她男朋友跨年嗎？是的，因為她男朋友回北京了。程愷弋他們兄弟三個，一年之中，大部分時間是在S市的，很少回北京。隻是，家裏的老人年紀越來越大了，總希望孩子們在身邊陪著。老將軍也不外乎如是，過年之前，就一個一個地打電話，叫他們今年過年一定要回北京。程愷弋其實並不想回去，他一點都不想見到他爸爸。可是，老爺子都開口了，他要是還不回去，有點說不過去。所以，在新年的時候，李肖然就被迫要跟她男朋友分隔兩地了。
十二點的鍾聲按時響起，外麵到處都是放鞭炮的聲音，家家戶戶都在辭舊迎新，每個人的手機都在響，各種祝福短信滾滾而來。平時不怎麽聯絡的老同學，也都發來了祝福短信。李肖然嫌棄地撇撇嘴，都是些群發的短信，有什麽意思啊？真沒勁，還得一條一條的刪，要不然太占內存了！
程愷弋在北京的日子顯然沒有李肖然這麽頹廢，家裏的長輩們也湊成一桌打麻將，他卻是一個人待在樓上的房間看書。他爸爸，今年不知道是怎麽了，居然也跑到老爺子這裏來過年。大過年的，他不想跟他爸爸發生爭執，影響一家人過年的心情，所以吃完年夜飯，就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間，眼不見為淨。零點的鍾聲終於響起了，程愷弋拿起手機，撥打了那個讓他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電話。
“程愷弋，新年快樂！”李肖然一看到來電顯示，就趕緊接起來，笑嘻嘻地祝他新年快樂。程愷弋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剛才因為他爸爸的關係而產生的一些負麵情緒，都被李肖然軟軟糯糯的聲音給趕跑了。嘴角上揚，靠坐在窗台上，看著從各處升起的煙花，滿臉的溫柔，說：“然然，新年快樂。”李肖然就樂嗬嗬地傻笑，過了一會兒，才說：“程愷弋，我的紅包呢？我要壓歲錢，你回來補給我！”程愷弋依舊笑得滿臉的溫柔，說：“我整個人都是你的，壓歲錢跟我比起來，算什麽？”李肖然抿著嘴笑，樂嗬嗬地說：“是呀，是呀，反正你人都是我的。可是壓歲錢也還是要的，必須要！”
“孫少爺，餃子做好了，老夫人讓我來叫您！”門外有傭人來叫他去吃餃子，程愷弋應了一聲，並沒有要就此結束通話的意思。李肖然問他：“你怎麽不去吃餃子呀？”程愷弋邪邪一笑，說：“我比較想吃你。”李肖然就又對著電話傻笑，“可可可”的聲音，通過電話傳到程愷弋的耳裏，讓他的心裏癢癢的，就像是小貓的尾巴掃過似的。程愷弋輕聲問她：“然然，我走了兩天，你想我沒有？”李肖然重重地點頭，想到他看不到，就又說：“想了。”程愷弋就問她：“有多想？”李肖然答：“很想很想。”程愷弋就滿意地笑了。他家然然總是能在適當的時候，給他點甜頭，讓他心裏滿滿的，都是對她的愛。
老佛爺來叫李肖然吃餃子，李肖然“哦”了一聲，對程愷弋說：“程愷弋，我吃餃子去了，你也去吃餃子吧！”程愷弋還舍不得掛電話，可是李肖然要去享受一家團聚的歡樂時光。他自己享受不到，所以更不忍心讓李肖然無法享受，所以，他隻是說：“嗯，晚安。”李肖然又叫了聲“程愷弋”，程愷弋“嗯？”了一聲，李肖然就說：“撒浪黑呦！”她看韓劇學到的，想著，程愷弋不看韓劇，肯定是不知道的，然後把電話掛了。程愷弋握著電話，沒形象地咧嘴笑了，肩膀都在抖動。他雖然不看韓劇，可是有跟韓國那邊做生意，所以有專門學過韓語。她的那句話，雖然說得含含糊糊的，可是他還是聽清楚了。那樣軟軟的一句話，隻有四個字，卻是直擊了程愷弋的心髒，在他最柔軟的地方，留下一個印跡。
宋珺翊敲響了程愷弋的房門，進來看到程愷弋握著電話傻笑，輕笑了一聲，說：“然然又說了什麽，讓你這麽開心？”程愷弋挑眉，得意地說：“閨房趣事，說出來怕你嫉妒。”宋珺翊挑眉，說：“OK，你們兩個惡心的話我也確實聽膩了。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程愷弋嘴角的笑容收起，說：“阿翊，我們這樣家庭的孩子，是不是注定享受不到尋常人家的家庭溫暖？”宋珺翊露出一絲無奈，說：“有得必有失。老大，我以為你早就習慣了！”程愷弋點頭，說：“我確實是習慣了。隻是，有了然然，她讓我對溫暖，重新產生的感覺，有了憧憬。”宋珺翊在程愷弋身邊坐下，跟他一起看著遠處的天空，道：“你起碼還有然然，可是我跟阿墨，什麽都沒有。”說到李肖然，程愷弋就又露出了一個窩心的笑容。是啊，他還有李肖然，所以，別人怎麽樣對他，他都可以不在乎了，隻要有李肖然在，就好！
程愷弋跟宋珺翊一起下樓，趙家老爺子看著兩個外孫，都已經是翩翩公子，在事業上，也能夠獨當一麵，心裏也不是沒有感觸的。當初逼著三個女兒嫁給她們不中意的人，到現在，大女兒苦苦撐著，任由丈夫拈花惹草，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吞。二女兒結婚三年後就離了婚，如今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卻始終沒有一個能長久地陪在她身邊的。三女兒早年喪夫，守寡十幾年。三個女兒的一生，算是被他當初的專製給毀了，他不是不後悔的。所以，三個孫子，他都讓他們自己處理自己的感情問題。即便知道他們三個在外麵的荒唐行為，也從不指責。隻是希望，三個孫子，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不要像他們的媽媽那樣，一輩子都隻能跟孤獨作伴。
“阿愷，你今年有三十歲了吧？”趙老爺子一邊吃餃子，一邊問程愷弋。程愷弋點頭，說：“是，過了年，虛歲就三十一了。”老爺子點點頭，又說：“有中意的女孩子沒有，你也到時候成家了。”程愷弋答：“嗯，我有分寸。”他這個回答，算是給了老爺子一個肯定的答案。老爺子有些欣喜，就說：“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子，怎麽不帶回來給外公瞧瞧？”程愷弋答：“她還小，我不想那麽著急，嚇壞了她。”這是程愷弋第一次跟家裏人說起自己的感情，他對李肖然是很認真的，所以，並不打算瞞著家裏。
程愷弋的母親，就是趙老將軍的大女兒，此刻頭發依舊是梳得一絲不苟，化著精致的妝，問兒子：“那個孩子還很小？差你幾歲？”程愷弋看了眼自己的母親，答：“比我小了九歲，還在念書。”果不其然，母親皺起了眉，看著程愷弋，說：“阿愷，這樣的女孩子，怎麽能夠站在你的身邊？”程愷弋放下手裏的碗，說：“她不必站在我身邊，隻要靠在我的懷裏就好。我需要的，隻是她好好地陪在我的身邊，僅此而已。”他的話，對他的母親來說，是有點諷刺的。在事業上，他父親完全能夠跟他母親匹敵，兩人合作得也很好。隻是，在家裏，父親對母親，甚少盡到丈夫的責任。他的母親，隻是在事業上，站在了他父親的身邊。卻從未靠在他父親的懷裏，享受過丈夫的嗬護。
見到大姨神色不好，宋珺翊就說：“然然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也很乖巧。”李肖然是程愷弋的死穴，任何人都觸碰不得。一旦有人不知死活地去挑戰程愷弋，碰到他的死穴，他就會讓那人承受相應的後果。即使是他的母親，他也在言語上，給了警醒。宋珺翊不想過年的時候，一家人都還有什麽矛盾，所以忙跳出來做和事老。
趙子墨也趕緊說：“是啊，是啊，有時候連我都被然然給耍得團團轉，大姨，然然是個很好的女孩子，跟大哥很般配的。”趙子墨的話，說得雖然沒有宋珺翊有技巧，卻也給了大家一個調節氣氛的台階。趙子墨的媽媽，趙老將軍的小女兒，接著自己兒子的話，說：“能把你這個混世魔王都給耍了，看來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又對程愷弋說：“阿愷，有空帶來給小姨瞧瞧，小姨可真要跟她討教一下，怎麽管教我這個專門惹我生氣的兒子。”
有了趙子墨母子的玩笑，氣氛總算是緩和了下來，老爺子說：“阿柔，孩子們的事情，讓孩子們自己做主，咱們做長輩的，提點一下是為他們好，但不必過多的幹涉。阿愷是個懂分寸的孩子，你大可放心。”程愷弋的母親點點頭，既然老爺子都開口了，她又怎麽反對呢？何況，她這個兒子，從來都不是她能夠控製的。
老爺子又對程愷弋說：“阿愷，盡快把那孩子帶回來，讓我們都看看。”程愷弋點頭，說：“嗯，有機會我會帶她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