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雖然李肖然沒再住在程愷弋那裏，但也擋不住她每天跟上班似的到程愷弋公司報到啊！自從放了暑假，她的行程幾乎都是這樣的。早上睡到十點多，起來洗漱，十一點鍾的時候，就跟老佛爺說她和趙萌萌她們出去玩兒，晚上回來，然後就溜了。程愷弋的車停在她們小區前麵的一個路口，雖然她需要走一段路，但可以防止被老佛爺的眼線看到。為了她那偉大的愛情，李肖然一咬牙一跺腳，走幾分鍾的路而已嘛，她忍了！
老佛爺對她天天往外跑，一日三餐都不在家吃的行為很是不滿。某天，老佛爺在門口堵住李肖然，問她：“你跟萌萌在學校的時候就天天見，放暑假回家了，怎麽還要天天見啊？你們就這麽癡纏，這麽如膠似漆啊？”李肖然眼珠子“軲轆軲轆”轉，想了想，說：“就是因為在學校的時候天天見麵，所以回來了，要是見不著她，我都吃不下飯了。”老佛爺還沒開口呢，李肖然就又說：“老佛爺從小就教育我，要友愛同學，我一直不敢忘記老佛爺的諄諄教導，把老佛爺的話當聖旨來執行，跟同學關係十分友好！”
當天傍晚，老李同誌下班回家，老佛爺抓住他，十分緊張地跟他說：“老公，我覺得咱閨女有問題！”老李同誌一邊換鞋，一邊說：“你才覺得啊？我早就覺得了！你看看人家老王家的閨女，看到小白又抱又親的，說小白可愛。咱家閨女，看到小白就去揪它尾巴。現在小白看到我就叫喚，我多委屈啊！”
老佛爺一拍桌子，厲聲嗬斥道：“老娘跟你說正事兒呢，你別給我扯這些沒用的！趕緊把你那鞋換了，過來坐著！”老佛爺很氣憤，這家裏姓李的兩個人，一老一少，都整天沒正形的，不讓人省心。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
老李同誌灰溜溜地換了鞋，屁顛屁顛地走到沙發邊，訕訕地坐下，問：“咱閨女到底有啥問題了？她是不是又揪小白的毛，把小白揪成隻禿狗了？”老佛爺一拍桌子，說：“你再敢跟我提小白，我就把你揪成個禿子！”老李立刻閉嘴，很沒骨氣地說：“你說，你說，我不說話了！”中年禿頂，可是所有男人都聞之喪膽的事情。
老佛爺神秘兮兮地說：“老公，我懷疑咱們閨女不喜歡男人。”老李一凜，說：“老婆，你是不是看了什麽電影？”老佛爺瞪他，繼續說：“你看啊，咱們閨女現在都二十了，二十年了啊，居然都沒談過戀愛。這也就算了，她見到男孩子，一點羞澀都沒有，跟人家勾肩搭背的，哪兒有女孩子的矜持啊！”老李舒了口氣，說：“咱們閨女那是豪爽，我就喜歡豪放派的。你看人家蘇軾，那文采，那……”“李向海！”老佛爺一聲怒吼，老李同誌立刻噤聲。
老佛爺再次神秘兮兮，說：“以前我也沒想到這茬。可是放暑假以來，咱們閨女天天出去，跟萌萌一塊兒。再怎麽好的朋友，也不至於天天見麵吧？哪兒有好成這樣的。除非，她們……”老佛爺很矜持，沒點破。老李等了半天，沒聽到下文，就問老佛爺：“除非她們什麽啊？”老佛爺磨牙，壓住火氣，在心裏反複地告訴自己，家庭暴力是不好的，然後，深呼吸，才平地一聲吼：“她們談戀愛啊！”
老李被老佛爺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一跳，拍著自己的心髒，說：“老婆，我知道我現在沒心髒病，可是我也老了呀，心髒脆弱了，經不起嚇的。”老佛爺重重“哼”了一聲，這能怨她嗎？她也不想吼他啊，這不是他欠吼嗎？父女倆真不愧是父女倆，李肖然絕對是他親生的，絕對沒抱錯，一副德性，整天就知道裝傻充愣地氣人！
老佛爺見老李沒反應，就說：“你閨女同性戀，喜歡女孩兒耶，你這當爹的，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老李同誌不說話，拖著他媳婦兒的手，跑她閨女房間去。指著李肖然同學的物品陳列架，說：“看這上麵一堆照片，可沒一張是女孩兒的啊！喏，這幾個帥哥，是咱閨女前天新添的。咱閨女要是同性戀，她這兒放什麽古天樂，王力宏啊，就該放張曼玉，林青霞呀！”老佛爺嫌棄道：“你當咱閨女是你啊，還張曼玉，林青霞呢！咱閨女要放也是放張柏芝，大S的。”
老李不服氣了，說：“張曼玉和林青霞怎麽了，瞧瞧人家那樣貌，那氣質，多有魅力啊！想當年，我對張曼玉，也是一見鍾情啊！”老佛爺雙手叉腰，磨牙霍霍。老李聽到磨牙聲，立刻閉嘴。心裏直埋怨李肖然，害得他把年少輕狂時的愛慕都說出來了。老佛爺重重“哼”了一聲，說：“等解決了閨女的問題，再收拾你這個老頭子！”
某天，老佛爺跟朋友去逛商場，碰到趙萌萌跟她表姐，老佛爺就問趙萌萌怎麽沒跟李肖然一塊兒。趙萌萌腦筋一轉，說：“哦，本來我是跟肖然一塊兒的。後來我姐找我陪她逛街，肖然就一個人待在市圖書館了。”老佛爺大驚，她閨女在市圖書館？這事兒，可不像是她閨女能幹得出來的呀！叫她看書，比不給她吃冰淇淋還困難。趙萌萌這麽說，會不會是故意瞞著她，怕她知道了她們倆在談戀愛的事情啊？
趙萌萌看到老佛爺的臉色，想想，也覺得這話沒什麽說服力，就又說：“是這樣的，我們暑假有一個實踐活動，所以我跟肖然經常約在圖書館做實踐。阿姨您知道的，圖書館找資料比較方便嘛！”老佛爺喜笑顏開，說：“哦，原來是在做實踐活動啊，那我就放心了！”趙萌萌賠笑說：“對啊，就是實踐活動！阿姨，您就放心吧，肖然沒幹壞事兒！”老佛爺心想，她幹什麽都行，隻要沒跟女孩兒談朋友就成。懸了這麽多天的心，總算是能放回肚子裏了。
李肖然晚上回去的時候，老佛爺笑得慈眉善目，對她招招手，說：“來，來，媽媽買了大西瓜，剛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過來吃。”李肖然受寵若驚，她家老佛爺何時如此溫柔了？小聲問老李同誌：“老爹，你怎麽把你老婆馴得這麽服服帖帖的啊？”老李同誌拍拍她的肩膀，說：“小李同學，老子今天是沾了你的光啊！”
李肖然“嗯？”一聲，有些狐疑地看向他。老李對她點點頭，李肖然大驚失色，轉向老佛爺，正襟危坐，說：“啟稟老佛爺，我最近沒調戲隔壁家小白，也沒踹樓上斌斌的屁屁，就是昨天早上，看到小區花園裏的小野花開得挺好，摘了一小朵。我知道，路邊的野花我不能采，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采了！”李肖然在腦子裏搜索自己這兩天幹的事，確定自己除了瞞著老佛爺去程愷弋辦公室蹭空調，蹭網之外，沒幹別的壞事，所以在老佛爺發話之前，先表達自己的清白。
老佛爺還是笑得十分和藹可親，把半個冰鎮西瓜塞李肖然手裏，給她凍得立刻原地跳腳。老佛爺十分欣慰地說：“哎呀，媽媽知道你最近沒幹壞事啦！你是跟萌萌在一起，做那個暑期調查嘛！難得你幹回正事兒，媽媽不能幫你別的，總得給你搞好後勤嘛！來來，吃西瓜，可甜可脆了！”李肖然翻著白眼想了想，覺得這福利，大概是趙萌萌的功勞，就笑得十分狗腿，說：“好好讀書，天天向上，是老佛爺的教育，小的銘記於心，一刻不敢忘記！”老佛爺拍拍她的頭發，對她的表現很滿意，說：“乖了，你好好學習啊！”
李肖然回到房間給趙萌萌打電話，把趙萌萌使勁兒誇了個遍，什麽“聰明伶俐”“善解人意”“重情重義”的，但凡她想得到的成語，她都說出來了。趙萌萌被她誇得有點兒找不著北了，樂嗬嗬地說：“別這麽說，雖然我知道你說的都是事實，但咱們做人要謙虛點兒，免得被別人嫉妒。再說，驕傲使人退步，謙虛使人進步嘛！”李肖然大喊一聲：“哎呀，瞧瞧我們家萌萌，多明事理，還這麽謙虛，哪兒去找這麽完美的人啊！”
這事兒，雖然是老佛爺自己想太多，但不管怎麽樣，李肖然跟程愷弋偷偷幽會，暗度陳倉的事情，托趙萌萌的福，算是躲過了老佛爺的火眼金睛。老佛爺現在對她的要求降低了許多，也不管她揪不揪小白的毛了，隻要她不喜歡女人就成。李肖然當然是不會知道老佛爺內心的想法的，不過，老佛爺對她慈眉善目的，她還真有點受寵若驚，不怎麽習慣。每天出門的時候，老佛爺都笑得十分慈祥地跟她說：“乖乖做實踐活動啊，路上當心點！”李肖然總覺得，這麽慈祥的笑容，跟老佛爺很不配。不過呢，她也不會說出來，自己找老佛爺發作獅吼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