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因為雞爪的事情，李肖然真的悶了一個小時，坐在辦公室裏沒跟程愷弋說話。程愷弋最後沒辦法，隻能答應她晚上給她吃芋圓豆花，她解氣。對於這事兒，程愷弋自我檢討了一下，確實是他自己太沒原則了，以後不能再這麽慣著她了，要樹立威嚴。
雖然答應了給李肖然吃豆花，但這豆花，是不可能去李肖然指定的一品豆花買的。那種小門小戶的小店，程愷弋對他們的衛生很沒信心。笙瑟的大廚接到電話，說是要做一碗芋圓豆花，瞬間就想喊一句：“你泡妞，管老子毛線的事啊！為嘛受苦受累的都是我！”
偏偏李肖然還不買人家的賬，覺得這位五星級大廚做的豆花，不如一品豆花好吃。撅著嘴，鄙視豆花的同時，順帶著鄙視了一下把豆花帶回來的程愷弋先生。程愷弋摸摸鼻子，是要趁機樹立威信呢，還是……
事實證明，對於要在李肖然麵前樹立威信這件事，程愷弋先生還需要更加努力啊！堅定的毅力，和誓死的決心，那是必須的呀！不能被某個傷殘人士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或者委屈的撅嘴，就把那些威信全打跑了呀！
某個穿著GIORGIOARMANI的男人，開了輛價值上千萬的Koenigsegg限量版CCX，到Z大南門的小吃一條街，專門為了去一品豆花買一碗5塊錢的芋圓豆花。他是立誌要樹立威信的，但很顯然，比起樹立威信，他更鍾意於把人寵得沒邊沒界去。
李肖然翹著她的殘腿，笑眯眯地挖豆花吃，還不忘誇獎一下程愷弋的車：“你說啊，那跑車就是快哈，半個小時都沒到，你居然就給買回來了，真厲害！”程愷弋隻能眯起眼睛，道：“謝謝你的誇獎啊！”李肖然擺擺手，說：“客氣啥！”程愷弋扶額，他覺得李肖然就是來鍛煉他的承受能力的。
不過，第二天的時候，李肖然就得瑟不起來了，因為她該去醫院複診了。其實是不用那麽麻煩的，人家都說過一個多月才去複診的。可是程愷弋不放心，他總覺得李肖然那隻腳被包在石膏裏那麽久，都該捂熟了。雖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很不專業，也不科學，但出於安全考慮，還是去醫生那裏看看比較好。
隻是李肖然那孩子，從小到大，對醫生都有一種恐懼。她總覺得，穿著白大褂的人，都是會拿著個針筒追在她屁股後麵，伺機戳她的屁屁的。而且，醫院裏每天都要死那麽多人，陰氣特別重。鄧媛媛看的恐怖片，也多半是發生在醫院的。萬一有個屍變什麽的，那她豈不是自投羅網了？
傭人去叫李肖然起床的時候，李肖然就抱著被子，怎麽也不肯撒手。無奈之下，傭人隻好去把程愷弋叫了進來。程愷弋看著床上供起來的一坨，心裏歎了口氣。這個小丫頭，怎麽總是能有那麽多花樣，讓他無奈之下，又更增添幾分寵溺呢？
輕輕拍了拍被子下的那個小丫頭，勸導說：“肖然，乖點，起來了。今天有布朗尼，我再讓蓮姐給你榨西瓜汁，好不好？快點起來吃早飯！”李肖然拱了拱屁股，還是不肯起來。背對著程愷弋，說什麽都不挪窩。
程愷弋垂頭，頗為無奈地笑了起來。這個小丫頭，不是在逼他使用暴力嗎？雖然家庭暴力不好，但任何事情，也都是要看情況而定的嘛！程愷弋一伸手，就把李肖然抱了起來。李肖然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呢，衛生間的門就出現在了眼前。轉頭，幽怨地盯著程愷弋看。程愷弋撇頭，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說：“我也不想的。”看著李肖然嘟起嘴，氣呼呼的模樣，程愷弋心下一片柔軟，伸手揉了她的頭發，道：“快點洗漱，我在外麵等你。”臨了，還轉頭，威脅她：“不許耍花樣！”
李肖然坐在洗漱台前的高腳椅上，對著緊閉起來的門揮拳頭。程愷弋明明應該是個整天冷著張臉，不管別人死活的冷酷男嘛！怎麽會這麽愛管人呢？她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被人這樣威脅，實在是太沒麵子了！要是被學校的同學知道了，她“Z大小霸王”的臉要往哪兒放？她的一世英名，就都要毀在程愷弋手裏了。
程愷弋敲了敲門，說：“李肖然，快點刷牙！”說罷，自己就垂頭笑了起來。跟這個小丫頭鬥智鬥勇，真是有辱他的智商。他自己也沒想到，他程愷弋有一天居然會在衛生間外麵聽有沒有水聲，來監督裏麵的人有沒有開始洗漱。
李肖然頂著一張長久便秘的臉從衛生間出來，頭發還在滴水。程愷弋對此也很是無奈，進去扯了毛巾，給她把頭發擦幹。李肖然就坐在高腳椅上，扁著嘴，一動不動地任由程愷弋伺候她。那模樣，跟《還珠格格》裏頭，令妃伺候乾隆洗漱似的。
程愷弋拍拍李肖然的頭發，頗為滿意地說：“好了，出去擦護膚品。”說罷，也不管李肖然是什麽反應，就又把人抱了起來。李肖然突然想到他昨天還說她胖了來著，新仇舊恨，看程愷弋的眼神就更加幽怨了。眼珠一轉，伸手在程愷弋的腰間咯吱了起來。
程愷弋一愣，垂頭看懷裏的小丫頭。李肖然呲牙咧嘴地笑著，十分得意。程愷弋垂頭，輕聲道：“忘記告訴你了，我不怕癢。”李肖然的笑容瞬間就凝結了。這種感覺，就是買了彩票，前麵幾個數字都是一樣的，本以為自己這次肯定能得獎金了，後麵的幾個數字卻調換了順序，一毛錢也拿不到了。
把沮喪的小丫頭按在梳妝台前，程愷弋好笑地說：“下次攻擊前，記得先找到我的弱點！”李肖然怒，他這樣的臭男人，哪裏有什麽弱點啊！要是他有弱點，趙子墨能這麽怕他嗎？挑釁，這絕對是在挑釁！李肖然牙齒磨得“吱吱”響，卻也隻能用眼神表示對程愷弋的強烈不滿和鄙視。卻也沒能阻止程愷弋把柔膚水往她臉上擦的動作。
一直到醫院的時候，李肖然的臉都是苦著的。醫生看到他們，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兩個被程愷弋欺壓的人，聚在一起，還有欺壓他們的人也在旁邊，兩人都是好像輸了幾百萬似的。而程愷弋，現在關心的隻有李肖然的腳，對兩人的表情，都選擇性地略過了。
醫生問了幾句話，又在李肖然腿上的幾個地方按了按，問李肖然疼不疼。醫生的手放到李肖然腿上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旁邊射過來的，頗有壓力的一道視線。醫生隻能抬頭，很是無奈地對程愷弋說：“我要摸過之後，才能知道她骨頭的愈合情況。”他又不是色狼，家裏有老婆的，要摸也是摸自家老婆的，誰吃飽撐的沒事幹，去調戲你程少的女人啊！他膽子也還沒大到這個地步！病人家屬通常都不好對付，但程愷弋是他見過的最難搞的病人家屬！
李肖然戰戰兢兢地看著醫生，生怕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支針來。“醫生，應該不用打針吧？”李肖然試探性地問醫生。上次來的時候，因為腳實在太疼了，她倒也不覺得有多恐怖。可是現在，她渾身特別舒坦。醫生的手每在她的腿上按一下，她都覺得心驚膽戰的。就算不疼，她臉上的表情也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在旁邊看著的程愷弋，以為她疼著呢，看醫生的眼神就更冷了。
醫生頂著壓力，對李肖然的腿進行了一番檢查之後，還要笑盈盈地對程愷弋說：“傷口愈合的情況很好，換石膏的話對腳不好，還是不要換了。”程愷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李肖然拽了拽程愷弋的衣角，訕笑著說：“醫生都說沒事了，我們走吧，走吧！”程愷弋點點頭，摟著李肖然站起來。李肖然對醫生揮揮手，笑嘻嘻地跟醫生道別。醫生也笑眯眯地跟李肖然告別，說：“李小姐還是要小心點，才能快點好起來。”醫生其實是想說，李小姐，你就好好地待著，別再正處什麽幺蛾子了。我也不想再給你看病了啊！
終於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了，不用看到醫生的白大褂，和桌子上擺著的各種金屬刀具，李肖然現在有一種死裏逃生的快感。被程愷弋摟著，時不時有人會盯著他們看。她也不覺得別扭了，反而仰著頭，笑嘻嘻地對程愷弋說：“程愷弋，那些女的是不是都希望瘸了的是她們，然後讓你摟著呢？”程愷弋挑眉，反問道：“你覺得，除了你以外，我還會這麽摟著別的女人嗎？”這種直白露骨的話，讓李肖然一下子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懷裏本來還挺得瑟的小丫頭突然安靜了下來，程愷弋的心情有一點複雜。雖然剛才會那麽說，是在跟她說著玩的。可她的反應，還真是讓他有些沮喪。即使昨天李肖然給他一顆定心丸了，但她這種消極逃避的態度，還是讓他有些失落。要怎麽樣，才能讓這個善於裝傻的小丫頭直接麵對這份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