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點半的時候，程愷弋來叫李肖然起床。再次麵對程愷弋，李肖然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自然了。這次的感覺，比前天晚上看到他出浴的性感模樣還要別扭。程愷弋並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隻以為她是剛剛睡醒，還有起床氣。
程愷弋依舊是自己開車，把李肖然送到學校。李肖然安靜地坐著，靠在椅背上，頭側向車窗。從笙瑟開車到Z大，大概有二十分鍾的車程，李肖然一直都沒有說話，安靜得都有點不像她了。到Z大的時候，程愷弋揉了揉李肖然的頭發，柔聲問她：“怎麽了？情緒不怎麽高漲哦？”李肖然伸手順了順被他揉亂的頭發，杵著她的拐杖，跟他說了聲“再見”，就久往實驗樓裏走。
李肖然雖然平時傻傻笨笨的，但她的智商還是不低的，情商也還可以。她現在也都十九歲了，人生的十九年裏，她也有喜歡過人。喜歡人的感覺，甜甜蜜蜜，每次都見到那個學長，心跳都會加速。這種感情，即便一直到最後，那個學長都不知道有她這麽一個小傻妞喜歡他，可她還是很享受那個暗戀的感覺。那種快樂，好像是偷來的，隻屬於她一個人的甜蜜。
可這次是不一樣的，李肖然知道，程愷弋不是那個她該喜歡的人。連女神級別的周姑娘都搞不定的男人，她這麽一個情場菜鳥，就算比別人聰明一點，也還是搞不定的。愛情，在李肖然看來是很純潔，很美好的。她相信毛主席的話，不以結婚為前提的搞對象都是耍流氓！她平時會像小流氓一樣調戲女孩子，但不能被別的臭流氓調戲了！
趙萌萌和鄧媛媛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都無奈地撇撇嘴。李肖然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把凹麵鏡和凸麵鏡的順序弄反了，她今天的實驗肯定是要失敗了的。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跟程愷弋出去吃了個飯，回來之後就變成這份傻樣了。所以，趙萌萌和鄧媛媛都可以肯定，李肖然現在會變成這樣，程愷弋是脫不了幹係的。可是，程愷弋耶！那個可是太子爺級別的人物，她們這等平民老百姓，怎麽能去找太子爺的麻煩呢？愛莫能助啊！
李肖然的那根蠟燭都燒得沒剩下多少了，趙萌萌趕緊幫她把蠟燭吹滅，免得造成實驗事故。鄧媛媛和趙萌萌一左一右夾著李肖然，李肖然茫然地看向她們，問：“你們倆又幹嘛啊？”每次被這兩個人，以這樣左右夾擊的形式夾住，就絕對沒好事。
趙萌萌問李肖然：“你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早上還好好的，跟程愷弋出去吃了個飯，就變傻了？該不會是吃得太好，把腦子都給堵住了吧？”趙萌萌這種關心人的方式，李肖然自認為是無福消受啊！嫌棄地瞪著趙萌萌，說：“老娘腦子好得很！隻不過……”李肖然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兩位準備聽八卦的女士更加興奮了。看到兩人興奮的表情，眼睛都發光了，李肖然扶額，誤交損友啊！一左一右，把兩人攀附在她手臂上的爪子拍掉，扭身繼續做實驗，不再跟她們說話。趙萌萌和鄧媛媛看看彼此，她們還準備八卦呢，怎麽就沒了呢？
李肖然自己又糾結了起來，現在，她的腦子就真的跟一團漿糊似的，她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辦了。那個人是程愷弋啊！他不是別人，是程愷弋呀！老天爺特別偏愛的程愷弋！好的外貌，好的家世，好的頭腦。他的什麽都是好的，這樣一個人，身邊站著的，應該是周姑娘這樣的神仙姐姐。可李肖然自認為，自己最多就算是阿紫，長得還過得去，有點小聰明，僅此而已。又怎麽能配得上比段譽還牛掰的程愷弋呢？
而且，李肖然也不相信，程愷弋真的會愛上她這樣的一根女孩兒。程愷弋之所以會對她這麽好，可能就跟周姑娘說的那樣，隻是因為他的生活裏，從來沒有出現過像她這樣的女孩兒。所以，他覺得新鮮有趣。他的人生裏，路邊開滿的都是嬌豔的玫瑰，高貴的牡丹。突然看到了一朵小小的雛菊，他也覺得新鮮，所以，駐足多看了幾眼。但他最終還是會發現，隻有玫瑰和牡丹，才是他的最愛。
李肖然很頹廢，她以前一直是很有自信的。就算她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聰明的，可她還是又聰明又漂亮的姑娘呀！她從來不覺得自己配不上什麽人，也從來不覺得自己不招人喜歡。隻是今天，當對象變成了程愷弋之後，她就真的沒了自信了。她不喜歡這樣不自信的自己，可是，她也控製不住，就是突然沒了她引以為傲的self-confidence。
因為前麵實驗失敗了，李肖然隻能留下來重新做。趙萌萌和鄧媛媛兩個沒義氣的人，因為已經買好了電影票，就揮揮手，跟她saygoodbye，跑去看電影了。不算小的實驗室裏，就剩下她跟老師兩個人。
程愷弋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就開車去接李肖然。在實驗樓前麵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見到李肖然。他還以為李肖然已經走了呢！
程愷弋一個電話打過去，嚇得李肖然差點把手機扔了。她這個破孩子，上課都不會調靜音的。平時也沒人會在她上課的時間打電話給她，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年了。居然在這個時候，教室裏隻有老師跟她兩個人的時候，五月天的主唱阿信先生引吭高歌，“就讓我吻你吻你吻你，直到天明，就讓我穿過你的外衣然後你的內衣”。李肖然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按掉，再瞥了眼老師，小心髒“撲通撲通”跳著，差點背嚇死。
老師走到李肖然麵前，問她：“做完沒有？”李肖然縮著脖子搖頭，說：“還差一組。”老師就說：“快點做，專心點！”然後又扭頭，再次坐到了講台後麵。李肖然隻能認慫，誰讓現在老師掌握著她的生殺大權，要是一個不高興，可能把她掛了呢？
程愷弋看著自己的手機，她居然不接他的電話！膽子可真是肥了！敢不接他程愷弋電話的，李肖然是第一人！
李肖然做完實驗的時候，已經過了五點了。一出實驗樓，李肖然就看到程愷弋的那輛騷包車，還有兩個煙頭。程愷弋把車頂棚放下來，左手擱在車門上，右手握著一根煙。李肖然以前很討厭男生吸煙，覺得吸煙是比偷看女生洗澡還惡劣的行為。可是，現在，她不得不承認，男人吸煙的時候，看起來真的很帥！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手裏的煙，還在冒著嫋嫋的白煙。
李肖然摸摸鼻子，想起剛才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好像是一個小時以前的事情了。如果那個時候他已經到Z大了，那他豈不是在這裏等了至少一個小時？靠！據說像程愷弋這種人，每個小時的生意額都是千萬上下的。那她豈不是欠了他很多錢？用不用還的啊？
“喂，李肖然，你都出來了，還不過來，是嫌我等得時間還不夠長嗎？”程愷弋早就看到她從實驗樓出來了，隻是想看看她會不會自己走過來而已。誰知道，這個小傻妞，居然就自己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那裏，既不走到別的地方去，也不走到他那邊去。
李肖然嘟起嘴，不滿地說：“我腿瘸了，走不動嘛！”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的時候，糾纏了她一下午的那些負麵情緒，就都在不知不覺中煙消雲散了。他這個人，能讓人感覺到很可靠，是個可以依賴的人。而李肖然，已經漸漸地開始依賴他了。
程愷弋無奈地笑了笑，把煙頭扔掉，用腳踩滅，快步走到她麵前。李肖然指著地上，說：“吼，程愷弋，你亂扔垃圾！”程愷弋單手抱住她，挑眉，看著她，問：“怎麽樣？”李肖然撇撇嘴，伸手纏住程愷弋的腰，把自己的重心都放到他身上。程愷弋摟著她走到車邊，把她塞進車裏，自己也繞到另一邊坐進去。
李肖然手裏抱著她的包包，乖乖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程愷弋側頭看她，問：“心情好了？起床氣消了？”李肖然嘟起嘴，搖頭晃腦地說：“消了呀！都一下午了，能不消嘛！我又不是更年期。”程愷弋好笑地揉她的頭發，輕聲說：“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情變得這麽快。”李肖然笑嘻嘻地說：“是啊，跟你這位大叔比起來，我就是小孩子！”
以程愷弋現在的成就，還有他的打扮來看，他肯定是大學畢業蠻久了。比起她這個大二的學生來說，他當然就是大叔了。程愷弋的手還放在她頭發上，順手就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力道不大，隻是以示懲戒。李肖然嘟起嘴，捂著額頭，氣呼呼地看著他。程愷弋輕笑道：“臭丫頭，居然敢嫌我老。”李肖然就“可可可”地笑，跟偷吃了花生的小鬆鼠一樣。
坐在車裏，看著窗外的風景匆匆而過。她不知道程愷弋要帶她去哪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李肖然很信任程愷弋，知道他是為她好。他帶她去哪兒，她都願意跟去。她不知道，這樣的相處，算不算是在談戀愛。但李肖然很清楚，程愷弋，是第一個讓她有這種感覺，可以什麽都不問，就跟過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