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有一件衣服,真的是很不一樣的。白天穿著病號服,裏麵也還有長袖打底。雖然隻是一件長袖衣服,但真的很有安全感,至少能讓她抬頭挺胸,坦蕩蕩地麵對程愷弋。現在隻穿了一套睡衣,真的感覺很不踏實。
她在家裏的時候,也經常穿著睡衣晃來晃去,就算她老爸在家,也是無所謂的。每次家裏有客人的時候,她老媽就會把她推進房換衣服。以前她覺得是她老媽大題小做,她有穿睡衣嘛,又不是沒穿衣服。可是現在,她終於明白她家老佛爺有多麽的英明神武了!一件好好的,出得了門,見得了人的衣服,真的很重要啊!現在沒有一件遮擋掩飾的衣服,麵對程愷弋的時候,她真的有點底氣不足了。
程愷弋悠閑地坐在沙發上,頭發雖然擦幹了,但還是服帖地貼在頭皮上。他的發質,跟他的人完全不一樣,軟趴趴的,很柔順。李肖然以前在小說裏看到過,據說可以從一個人的發質看出他的性格。以前,李肖然覺得這話挺對的。拿她自己為例,她的頭發軟趴趴的,每次去發型屋的時候,發型師都會建議她把貼近頭皮的頭發燙一下,讓頭發看起來蓬鬆一點,不至於軟趴趴地貼在頭皮上。跟她的頭發一樣,她這個人的性格也是軟趴趴的。趙萌萌和鄧媛媛一直說她就是個現實版麥兜,傻兮兮的,任由她們欺負。可是現在,看了程愷弋,李肖然就開始懷疑這句話了。要說程愷弋是個服帖的人,不管是誰,都不會相信的。
注意到李肖然的視線,程愷弋側頭看她。偷窺被抓包,李肖然立刻心虛地別過頭去,留給程愷弋一個後腦勺。程愷弋無奈地笑了笑,這個小丫頭,總是喜歡給他看她的後腦勺。這又是跟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樣的。程愷弋站起來,走到李肖然身邊。意識到程愷弋站在自己身後,李肖然把頭別得更開了。美劇看多了,一個眼神撞上了,第二天早上就是兩個人赤*裸*裸地躺在床上了。何況現在,他們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啊?就算她相信自己的人品,不會做流氓事情的。可是現在這裏,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再說了,她現在怎麽著都算是個傷殘人士,就算是沒有受傷,她都打不過程愷弋,別說現在了。要是程愷弋真的要對她耍流氓,她就隻有被耍流氓的份了。
程愷弋彎腰,直勾勾地看著李肖然的臉。李肖然一下子慌張了起來,心裏想著,不會真的跟美劇裏麵一樣,一下子就被他搞到床上去了吧?她可還是黃花大閨女,一點都沒有要在婚前那啥的打算啊!雖然程愷弋長得不錯,而且她也相信程愷弋的床上功夫肯定很好。可還是不行啊!程愷弋又不可能成為她的老公,她怎麽能把自己的初夜給除了老公以外的男人呢?
李肖然慌張地推開程愷弋。隻可惜,她的力氣本來就不大,加上是坐著的,根本就使不出力。她這麽一推,程愷弋腳都沒動一下。反而是看她的眼神更加的戲謔了。李肖然心虛地再次別開臉去,不再看他。程愷弋輕笑出聲,李肖然惱羞成怒地瞪他。她的眼睛本來就大,瞪人的時候,就更大了。臉上還有一抹來不及褪去的紅暈,跟她粉嫩嫩的嘴唇相得益彰。她的嗔怒,在程愷弋看來,卻是赤*裸*裸的誘惑。不過,既然已經決定了,不會逼著她就範,他就不會對她用強的。不過,調戲一下,也是不錯的。
程愷弋把自己的臉一點點地移到李肖然麵前,他呼出的氣,直接就都噴到了她的臉上。這個春天的夜晚,明明還是冷的,但李肖然卻覺得很是燥熱。別過臉去,尷尬地說:“好熱啊!程愷弋,把空調打開吧!”程愷弋抿嘴一笑,說:“好哇,正好,我也覺得很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他卻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點要去開空調的趨勢都沒有。李肖然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越跳越厲害了,好像都要把心口的肋骨和皮膚撐開,一顆心直接就跳出來似的。
李肖然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但沒吃過豬肉,不代表她沒見過豬跑。何況,她也不是智障。李肖然自認為是IQ,EQ都很高的天才級人物,所以,即使沒談過戀愛,她也是有暗戀過人的。初中的時候,高年級有一個學長,長得很清秀,籃球打得特別好。李肖然每次去小賣鋪買零食的時候,都會經過籃球場,常常會看到那個學長打球。在她小小的意識裏,朦朧地覺得這就是喜歡。每次看到那個學長的時候,她就像現在這樣,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可是後來,她去英語老師辦公室的時候,發現那個學長在重默。她對這個學長的美好憧憬一下子就都被破壞了,學長的形象不再完美,李肖然小小的暗戀就此告一段落。
沒想到,在這麽多年之後,她都快二十歲的人了,居然還會有這種心跳急劇加速的感覺。再次看向程愷弋的時候,李肖然就覺得,程愷弋確實是比那個學長好許多。不說別的,就單單是那副皮囊。那個學長最多是個小家碧玉的清秀,程愷弋可是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的妖孽啊!那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清秀的學長都能讓她怦然心動了,麵對程愷弋這麽個妖孽花美男,她會心跳加速,也是很正常的啊!這樣告訴自己之後,李肖然就覺得自己對著程愷弋發花癡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本來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喜歡看長得好看的人,也不是什麽罪過啊!
李肖然把頭扭回來,正視程愷弋,臉上的表情,頗有點慷慨赴義的感覺。程愷弋眼底的溫柔更甚,看得李肖然一下子又不淡定了。“肖然,上床了,好不好?”程愷弋壓著嗓子,輕聲對她說。程愷弋的聲音本來就很好聽,很有磁性,有點像梁朝偉。現在他還刻意壓著嗓子,聽起來就更加有魅力了。
而李肖然則是已經被他那句話給嚇傻了。什麽叫“上床了,好不好”?就算是要對她耍流氓,他也好歹說得隱晦一點啊!這麽直白,搞得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接招了。
程愷弋再次對她說:“肖然,乖,時間不早了,上床吧!”李肖然的臉又火燒火燎的了。剛剛的溫度還沒有完全退下,又再次被這個男人給惹紅了臉。李肖然也知道自己這樣很沒出息,怎麽能對美男子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呢?
李肖然疙疙瘩瘩地說:“那個,其實,現在,呃,現在才九點多,還,還蠻早的。我,那個,呃,我,我習慣了晚睡!對,對!我每天都是要過了十二點才睡覺的!嗯!那個,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覺吧!呃,那個,我,呃,我還不想睡覺!啊,對了,那個,今天好像要放那個,呃,對,對,今天要放《快樂大本營》,我要看!嗯,嗯,我還不想睡!”她反複地強調她還不想睡,一邊說,還一邊睜著她的大眼睛看著程愷弋,生怕程愷弋會不相信她的話。
她這麽緊張的樣子,讓程愷弋樂開了花,心裏已經很沒有形象地在笑了。隻是,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是曖昧的。他又說:“可是你不上床的話,我也沒法睡啊!肖然,我們一起吧!”程愷弋一直覺得古人是充滿了智慧的,中華文字博大精深。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就算等待會兒李肖然發現自己被耍了,也是揪不出錯誤的。但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卻又能讓李肖然誤會成別的意思。這樣的一語雙關,隻有中華文字才能完成。
聽到程愷弋的話,李肖然就更加心虛了,因為著急,她的嗓子好像都要冒煙了。一開口,嗓子果然是有點啞了。“我,我不是隨便的人!”此話一出,不僅是程愷弋,連李肖然自己都覺得十分可笑。都二十一世紀了,這麽土的對白,哪裏還會用到啊?
程愷弋的嘴角愈發上揚了,貼近李肖然,輕聲問她:“那你隨便起來,是不是不是人?”他的眼裏,有明顯的戲謔。李肖然跟他離得很近,他身上屬於男性的體溫,她都能感覺到。還有一股子香味,大概是他平時經常用這個味道的香水,所以就算不噴,他的身上還是會有那股子味道。李肖然紅著臉把程愷弋推開,惱羞成怒道:“不許對我耍流氓!”程愷弋終於隻撐不住了,俯身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劇烈,連肩膀都在抖動。
李肖然意識到自己是被他耍了,一下子又羞又惱。可是奈何她現在是傷殘人士,行動不便,又根本不能拿他怎麽樣。
程愷弋笑夠了,看著她,說:“我要把你抱到床上去啊,你不上床,我怎麽能先去睡覺呢?”程愷弋臉上還殘留著笑容,李肖然用鼻子重重地吐了口氣,一臉的憋屈。程愷弋笑著抱起她,說:“好啦!先上床吧?”
被人這麽耍了,李肖然心有不甘。扭頭說:“我還要上廁所呢!”程愷弋今天鬧夠了,把她放回輪椅上,推著她去了衛生間,然後很紳士地出去了,還把門給帶上了。李肖然自己上了廁所,又叫了程愷弋進來。
程愷弋把李肖然放回床上,李肖然煩躁地揮揮手,說:“晚安!”就一溜煙鑽進了被窩。程愷弋笑著拍拍她,輕聲跟她道了“晚安”,就離開,去了隔壁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