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肖然翹著個腿躺在床上，一邊坐著的程愷弋拿了本財經的雜誌，也隨意地翻著。李肖然手裏握著杯鮮榨橙汁，“滋滋滋”地吸得可歡快。程愷弋手邊放了杯咖啡，李肖然時不時扭頭看一眼那個紙杯。
程愷弋的視線從雜誌上離開，扭頭看李肖然，問她：“要喝？”李肖然立刻搖頭，說：“我才不要呢！你那個咖啡肯定是黑的，沒奶沒糖的，苦死了！”李肖然會一直去看程愷弋的那杯咖啡，其實就是因為她看電視，看小說的時候，那些男主角，都是喝的黑咖啡，好像喝黑咖啡才能體現他的那種牛掰和魄力。不過，李肖然身邊至今還沒出現過喝咖啡不加奶，也不加糖的人。所以，李肖然隻是想看看，到底黑咖啡是什麽樣子的。‘
程愷弋放下手裏的雜誌，拿起旁邊的紙杯，喝了一口，然後把杯子遞到李肖然麵前，說：“你喝喝看，還蠻好喝的。”李肖然一臉狐疑地看著他，說：“好喝？你覺得好喝我又不會覺得好喝！”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李肖然還是因為好奇打開了杯子蓋。不是想象中黑不溜丟的，而是跟她平時喝的那種差不多的，聞起來也不是那種苦澀的味道。
李肖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程愷弋，問他：“怎麽不是黑咖啡啊？”程愷弋挑眉，反問她：“為什麽我要喝黑咖啡啊？”李肖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你這樣的成功人士，當然要喝黑咖啡啦！不喝黑咖啡，怎麽體現你的強大氣場啊！”程愷弋伸手去揉她的頭發，好笑地說：“我的氣場，需要一杯咖啡來體現嗎？”李肖然還是露出溜須拍馬的本事，說：“不用不用，您這麽強大的氣場，一杯咖啡算什麽啊？”
程愷弋敲了敲李肖然的額頭，嗔怒道：“你這個小丫頭，是拐著彎在調侃我嗎？”李肖然就眯起眼睛笑，頭搖得跟搖頭娃娃一樣。程愷弋從她手裏拿過咖啡杯，又喝了一口，說：“黑咖啡雖然對身體好，但是味道真的不怎麽樣。我又不是傻子，怎麽會故意給自己苦頭吃呢？”李肖然“哦”了一聲，縮著脖子，捧著她的那杯橙汁，一點一點地吸了起來。那模樣實在乖巧，程愷弋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李肖然平時被趙萌萌她們當玩具玩多了，現在被程愷弋揉頭發，也不過就是那樣，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李肖然抓著遙控器，一個頻道一個頻道地調。平時在學校的時候，每天都隻能對著電腦，想看什麽就點出來看。然後她就犯賤地覺得，這麽要看什麽，找出來就能看的感覺，沒有在電視上隨機調，發現自己想看的電視，來得興奮。可是，現在真的有一台電視擺在她麵前了，她從一調到九十七，又從九十七調到一。所有的電視台，來來回回地調了不知道多少遍，都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電視節目。
程愷弋再次放下自己手裏的雜誌，扭頭，問她：“你到底想看什麽電視啊？你這麽來來回回調了十幾遍了，你到底想看什麽啊？”李肖然無奈地放下手裏的遙控器，轉身看向他，說：“綜藝節目吵吵鬧鬧的，就隻有主持人在那麽開嘉賓的玩笑，自己在那裏笑得恨不能在地上打滾。煩死了！電視劇也是，你看那些女主角，本來長得挺好的，可是這個妝化成這樣，跟死人化妝一樣！說話的聲音也怪怪的，好像有誰掐著她的脖子一樣。還有那些男主角啊！總是眯著眼睛，丫是不是隱形眼鏡戴得不好，過敏了啊！還有那個編劇，搞什麽啊！為什麽每次男主角跟別的女人動作親密一點，女主角就肯定會出現呢？為什麽每次女主姐跑出去，本來晴空萬裏的，都會要下暴雨呢？還有那個是什麽導演啊！那個男主角是個上司公司的總裁啊，開的車居然就隻是一輛奧迪？還有那個什麽所謂的豪宅，不過就是一家酒店的大堂啊！再看看男主角的衣服，淘寶上一百塊錢一套啊！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李肖然對現在電視上播的那些電視劇，綜藝節目有意見已經很久了。平時在宿舍看電腦上的視頻的時候，她們宿舍幾個人而已都是這麽一邊看一邊數落的。雖然經常數落這邊的綜藝，但那些比較紅的節目，她無聊的時候也會找出來看的。
程愷弋好笑地看著她，問：“既然不喜歡看，那就不要看了。我帶你出去走走？”李肖然搖頭，她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了。隻有老頭子，老太婆才會喜歡靜靜地待著，隻是看風景，什麽事情都不做的。
李肖然繼續看電視，程愷弋放下雜誌，把椅子搬到李肖然的病床邊。李肖然索性把遙控器遞到程愷弋麵前，說：“你看吧！我睡覺了！”程愷弋幫李肖然把吊起來的那條腿拿下來，李肖然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裏，翻了個身就準備睡覺。程愷弋把放在床尾的被子拿起來，給她蓋上。李肖然伸手就把被子掀開了。
程愷弋難得有那麽好的耐心，又給她把被子蓋上。李肖然猛地睜開眼睛，憤怒地看著他，說：“這種天氣，蓋被子會很熱的嘛！你想捂得我一身的痱子！”李肖然這個人很怕熱的，現在雖然才四月份，但是這兩天溫度已經蠻高了，已經二十來度了。李肖然現在晚上睡覺都是不蓋被子的，今天出來的時候，也隻穿了件長袖T恤，外套都沒穿。
程愷弋堅持把被子拉起來，蓋住李肖然的腿和肚子。李肖然瞪著眼睛看他，用眼神表示抗議。程愷弋拍拍她的手，小聲說：“我去把空調打開，就不會那麽熱了。你乖乖睡覺吧！我在這裏陪你。”李肖然“哦”了一聲，乖乖閉上眼睛。
程愷弋去把窗戶關上，窗簾也給拉上了，空調也打開。等他做了這些事情回去的時候，李肖然已經躺在床上，右手墊在腦袋下麵，左手放在肚子上，好像已經睡著了。程愷弋把電視關了，自己就坐在李肖然床邊，單手撐起下巴，專注地看李肖然睡覺的樣子。
以前沒有注意到，李肖然的睫毛很長，而且是又長又翹的，很濃很密的。因為睡著了，她難得安靜了下來。睫毛都沒有在動，因為呼吸平穩，連鼻翼的抖動幅度都很小。如果不是她突然伸手撓了撓她的臉，程愷弋都要以為，麵前躺著的是個睡著的睡美人了。
李肖然輕輕動了一下，想翻個身。可是她的腿不方便，要翻也翻不動。程愷弋伸手，一手握住她的腳腕，一手輕輕抬起她的小腿肚子，幫她翻了個身。李肖然調整出了一個舒服的睡姿，砸吧了兩下嘴，繼續睡她的。
那天下午，李肖然做了一個夢。在夢裏，她躺在一大堆雲裏。那坨雲軟乎乎的，她整個人都陷了進去。那雲還很涼爽，一點都不會粘人，睡在上麵，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她在雲朵裏翻來覆去，不小心有一小撮雲勾住了她的腳，她動不了了。正在她很著急的時候，孫悟空駕著他的筋鬥雲過來，手一揮，就把她的腳，從那一推難纏的雲裏解脫出來了。她繼續在雲朵裏翻來翻去，開心得不得了。
程愷弋低頭看著她的睡顏，她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笑了起來。原來她的臉上是有兩個小小的梨渦的。她笑起來，可以看到一個小小的，很深的梨渦。她的嘴小小巧巧，嘴唇雖然不厚，但也不算薄。她的下嘴唇有一些平，看上去就像是嬰兒的嘴唇。不知道是擦了潤唇膏，還是她原本就是這樣的，看上去粉粉嫩嫩的，看起來就像是草莓味的布丁。他雖然不喜歡吃布丁之類的甜食，但他現在倒是很想吃吃看這個粉嫩的小嘴唇。
程愷弋微微傾身，一點點地靠近李肖然，試圖一親芳澤。李肖然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放大版的程愷弋的臉。小小地嚇了一跳，嘟起嘴，伸手揉眼睛。而同時被嚇到的，還有程愷弋。他剛才也隻是情不自禁，現在被當場抓包，受到的驚嚇比李肖然還大。
李肖然嘟嘴問他：“你剛才在幹什麽啊？不會是知道我要醒了，特地來嚇我的吧？”程愷弋心虛地別開頭去，把視線落在別的地方，別扭地說：“我才沒那麽無聊呢！”想想，又覺得自己這話聽起來沒什麽可信度，追加了一句，說：“我隻是看時間不早了，想叫你起來，問你晚飯要吃什麽。”
說到吃的，李肖然就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事情。兩隻手撐著床，想要坐起來。程愷弋上前去幫她的忙，先是把床給她搖起來，再過去扶她。一手扶著她的背，一手握著她的手臂，又給她背後墊了個枕頭，讓她靠得舒服一點。李肖然笑嘻嘻地看著他，說：“你倒是挺賢惠的！”
程愷弋已經鎮定下來了，這會兒，就又開始調戲她了。側頭正對上她的視線，說：“我一直都很，不對，李肖然，你用錯形容詞了！我這是細心！”李肖然“哦”了一聲，說：“我晚飯想吃叉燒飯，還要喝檸檬紅茶，冰的！”程愷弋拍了拍她的頭發，說：“我帶電話叫人送來！不過，檸檬茶隻能是常溫的，喝冰的對身體不好！”
說完，也不管李肖然撅起的嘴，和抗議的眼神，就徑自走到窗口去打電話了。雖然他自己也覺得現在的自己有點像個管家公，但，他挺享受現在這樣的生活的。